“報!”
“講!”門扉被一把推開,派克停下來回遊走的步子,幾步蹲在斥候身旁,目光灼灼的盯着面前的斥候,“是不是有凱林少爺的消息了?!”
年輕的面孔上滾落着豆大的汗珠,斥候努力平復着不穩的呼吸,喘着氣道:“將……將軍大人,我們一路追蹤沒有發現少爺的去向,但是……”
“但是什麼?”沒有派克那般的驚慌失措,坐立不安,鳴溪·羅德里從始至終一直很是淡然,他端起了桌面上的茶杯,淡淡的瞥了眼氣息不穩的斥候,“你們出去了這麼久,不會只是在白白的浪費我的時間吧?”
話雖然是對着斥候所說,但是他的目光卻是一眨不眨的凝視着不遠處蹲在地上的派克,“我看還是不要把時間浪費在這種沒有任何意義的事情上的好。”說話間,鳴修·羅德里緩緩的放下並未沾到脣齒間的杯子,似笑非笑的注視着派克有些失魂落魄的背影:“我倒是認爲與其費盡心機的去尋找一個沒有半點用處的廢物,倒不如想想下一步怎麼攻克敵人的防守,你說呢?派克?”
“……他終究喊你一聲伯伯。”派克的後背僵了一僵,五指扣住了冰涼的地面,“鳴修,就算你怎樣厭惡拜因將軍,上一代的恩怨也請不要算在下一輩的頭上,他畢竟還是個孩子……”
“是又如何?你不會真的以爲他會有所成就吧?呵呵,就哪個廢物?你不要讓我笑掉大牙,如果是凱希爾倒還是兩說,但是凱林那個廢物嗎?就算他平安到達帝都,平安到達羅德里家族,順利參加榮耀之戰,又能如何?廢物終究是廢物,只是讓他廢物的名頭更響亮一些罷了。”鳴修·羅德里殘忍的揚起了脣:“派克,你也不要凡事都往壞處想嗎?說不定那小子已經離開迪瑪迦邊防區了呢?我們要做的不是守着一個廢物的安全,而是去擊敗隱藏在暗處的敵人,我想派克你,也很想爲拜因將軍報仇雪恨吧?哦,我差點忘了,拜因不是死在敵人的手上,是掛在自己人的刀下。”
鳴修說着摸着下巴,做出一副深思的神態:“這樣可不太好辦,拜因這可不算什麼光榮的死法啊,嗤嗤,就算是犧牲也不見得會爲羅德里戰神家族增添上什麼光輝那。”
“你可真是冷血。”
“謝謝贊謬,我會把這當做是對我的讚賞的。”
“兩位將軍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敵人……敵人已經從後山逼近了!!”斥候對面前發生的事情呆滯了片刻,啞着嗓子吼道:“我們沒有找到少爺,但是跟敵方的人碰上了,除了我前來報信之外,其他人現在恐怕是……”
派克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了斥候的衣領,“你說什麼?!”
“不可能!他們怎麼可能會從我們眼皮子底下飛到我們後方去呢?這根本不可能!”鳴修·羅德里像是聽到了什麼無法置信的事情一樣,不斷的搖頭:“你一定是弄錯了。”
“報!!敵襲!!!”
鳴修的話纔剛剛吐出,像是爲了驗證斥候所說的話一樣,一道飛奔
而來的身影走到一半便是倒在血泊之中。
房間裡的人再也坐不住了。
“刷!!”
“啊啊!!”
“額啊……”
“刷!!”
派克剛奔出房門,一支鋒利的劍刃緊貼着他的面龐橫擦而過,斜斜的插入他後方的地面上。
“這是怎麼回事……”
迪瑪迦邊防的戰士有的還沒有來得及拔出腰間的佩刀,便已經被襲來的冷箭刺成了刺蝟,齊刷刷的利箭從遠處的山崖上俯射而下,遠遠的望去像是數不清的蟲子懸浮在天地間。
這場戰爭還沒有開始,便是淪爲了慘敗……
“叮……”
鋒利的箭芒被厚重的戰刀阻擋在一旁,派克置身箭雨之下,剛毅的面上滿是悲憤,“不要出來!!大家都呆在營房裡等待命令!!不要做無謂的犧牲!!”
“刷!”
一支角度刁鑽的箭刃朝派克的後心襲來,旁邊一個在箭雨之中苦苦支撐的將士見此奮不顧身的撲了上去!
“派克將軍!小心!!”
“碰……”
身後重物墜地的聲響令派克神經猛的繃緊,他扭頭卻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跌倒在了血泊之中。
“奧索?!你怎麼在這裡?!”
紅色的**瞬間將銀色的鎧甲渲染成一團模糊的色澤,派克紅了眼睛,一把將奧索抗在肩頭,衝過箭雨,朝房間奔去。
“不要緊的……你不會有事的,奧索,你會沒事的。”派克小心翼翼的將奧索放在了牀榻之上,那一箭從奧索的甲胃上斜斜的穿過,深深的刺入了奧索的內臟之中。
派克像個不知所措的孩子,無措的望着那支破甲而出的箭刃,他想替奧索拔出來,卻又遲遲下不了手。
“奧索,你等着,我這就去找軍醫過來……”
“……不要浪費時間了……將軍,我……已經不行了……”奧索微笑的注視着派克,他染血的五指緊緊的攥住了派克生滿老繭的大掌,他脣邊噙着一抹滿含缺憾的笑容:“可惜,我到死也不知道……凱林……少爺,他怎麼樣了……”
“凱林會沒事的,你也會沒事的,你們都會沒事的……奧索,算我求你,你再堅持一下,等這波攻擊減低了,我綁也給你把軍醫綁來,他一定會有辦法的,所以,你再堅持一下……”
“將軍,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男子漢出入疆場……咳咳……遲早……遲早都會有一死,我奧索用這條老命換回了將軍,也算值了。”猩紅的**伴隨着奧索的咳嗽噴涌而出,每次咳嗽奧索都會感覺到自己的胸口像是撕裂一般的疼痛,眼前也時黑時亮,他抿着慘白的脣角,艱難的衝派克笑了笑:“將軍,您還記得嗎?我奧索追隨您打的第一場仗,我的……我的哥哥在我眼皮子底下犧牲了,您還記得當初您是怎麼告訴我的嗎?”
派克緊緊握着奧索的手掌,紅着眼睛,一字一句道:“哭什哭,我派克手下的士
兵沒有隻會哭泣的孬種,有這會時間倒不如多殺幾個敵人爲你哥哥報仇雪恨……”
“是啊……沒想到將軍也還記着那……咳咳……咳咳咳咳!!”
“奧索!”
“我不要緊……”不知道是不是迴光返照的緣故,奧索麪上開始恢復了紅潤,他朝派克無奈的笑了笑,似抱怨道:“……殺我哥哥的人,他的臉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你已經爲你哥哥報仇雪恨了,你是好樣的,你是我最優秀的士兵……”
“可惜啊……我沒有看到射這支箭的人長什麼樣子……咳咳……派克將軍,答應我,如果有一天你爲我報了仇,請在我骨灰罈旁邊灑上幾碗水酒……”奧索的聲音越來越低,目光也開始渙散:“記住……不要像上次那樣……把兌水的酒拿來給我們……”
“奧索?”
掌間的手無力的墜落,派克如何的攥緊也無法令那隻癱軟的手掌恢復活力。
“混蛋!!”
派克爆喝一聲,衝入了箭雨當中,無數的將士沒有呆在安全的營帳中待命,而是扛起死去戰友的屍首後奔入了箭雨當中。
或許在外人看來這根本是自取滅亡的做法,但是一味的等待蜷縮在一角等候着,並非是羅德里近衛的做法。
他們寧可光榮的戰死在敵人的刀鋒之下,也不願苟且的存活在世間,更何況……
從箭雨的力度來看,那一撥敵人並沒有停下的打算,反而在逐漸的靠近之中,派克眯着眼睛隔着箭雨瞥到不遠處的後山之上,數百道醜陋乾癟的殘靈不斷的從自己身後的箭簍中取出箭刃,搭弓射箭,而它們後面,是一支整裝待發的軍隊,森嚴而冷厲。
派克的心下意識的一沉,無論是這樣不畏生死的衝殺過去,還是呆在營帳裡等待箭雨停下的時刻……
對敵人而言,都不過是在垂死掙扎罷了……
“殘靈……”
“那些傢伙竟然搞到了殘靈來幫忙。”
聽到派克趕回來的彙報後,鳴修·羅德里的慘無人色的一下子跌坐到了椅子上,他愣愣的盯着門外,隔着薄薄的木板士兵臨死前發出的慘嚎毫不減弱的傳來。
“這是天要滅我羅德里嗎?”
“那些傢伙……那些傢伙怎麼會……怎麼可能繞過了我們攻佔下了第二座防禦呢?”
“將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我看我們還是先……”派克咬了咬牙,終於道:“我們還是暫時撤離迪瑪迦吧……”
“你在開什麼玩笑?!要本將軍做逃兵嗎?!”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將軍,話或許難聽了些,但是現在不做逃兵就只能做俘虜了,相信我,在殘靈面前,你做不了勇士,殘靈在箭藝上的造詣絕對可以讓你身中十多箭,依舊無法死去的。”派克緩緩吸了口氣:“況且,對方也不會讓你死掉的,趁城門外的敵人沒有設置防禦,我們還是先撤退的爲妙,否則一旦被包操,那後果不堪設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