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擺平後院好出京

自古做官難,最難便是做小官,尤其是做京官中的小官。京師隨便跳出來一條狗,說不定都是你所惹不起的門閥養的。所幸將作監這種衙門是和工程打交道,而不是和人事打交道,蕭銑這一年半來纔沒什麼麻煩,而且想裝低調就能低調,別人找事兒都沒法找。若是換一個天天要待人接物迎來送往的衙門,這種想法說不定就成了奢望了。

如今,終於有機會出京,到地方上做點兒實事了,蕭銑對此自然是很期待的,這一方面可以爲他積澱更多的爲官資歷和經驗,更好融入大隋的官場政局,另一方面也能跳出權利的漩渦,不受羈絆地做更多自己的事情。

唯一一點讓他心中掛念不下的,便是若是此番被授予一個江東的地方官職的話,可能就要和姑母與表妹分開兩年了,古人云日遠日疏,日親日近。姑侄血親那是沒得說的,離得遠了也沒關係,可是表兄妹之間若是沒有些束縛羈絆,只怕時間久了此前醞釀起來的基礎就淡了。

可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大半個月前他和表妹確實發生了些陰差陽錯,在義成公主的事情上有些齟齬。這種事情越是解釋就越是麻煩,不如讓時間成爲最好的療傷藥,把這些事情都淡化掉。

當然,時間這味療傷藥要想用好,有一個必須的前提,那就是對方要肯等你。如果兩年都沒等到南陽郡主就得嫁人了,那還療個雞毛的傷。因此,這個問題在蕭銑打算答應出京時,第一時間就想到去確認。

楊廣給他的答覆是:好好幹,要是正事兒辦得好,讓他楊廣當上太子後第一件大政績順順利利落地,徹底夯實他的太子威望的話,那麼,他便可以兩年之內不給自己的獨女議親。

蕭銑在楊廣那兒什麼實質性承諾都沒得到,只好垂頭喪氣去了蕭妃那裡。姑父到底不如姑母親,蕭妃聽說了蕭銑自告奮勇爲楊廣的大事奔走外任之後,馬上拍着酥胸打包票:乖侄兒你就放心去外任好好做正事吧,你表妹給你留着呢,只要這樁事兒辦好了,姑姑靠枕邊吹龍捲風都幫你把你和你妹的私事兒辦了!

最後,蕭銑少不得還去楊昭那裡說一下情況套一套交情,然後問問表妹楊潔穎的意思。表妹許是還想自己靜一靜,加上畢竟纔是十三歲的少女,豆蔻初綻之年身子還不成熟,對於慕艾之念並不看重,也就沒有阻攔的意思。

既然如此,蕭銑也沒什麼可戀棧不去的了,仔細回頭一想,雖然歷史上的楊潔穎是十三歲嫁人的,但是那畢竟是有原因的,其一,便是歷史同期楊廣不得不主動拉攏宇文述,所以女兒還那麼小就殘忍地讓她嫁人聯姻。第二,便是害怕開皇十九年時萬一被選送成去突厥和親的人選——如果有詳細瞭解歷史時間線的人,不難看出歷史上南陽公主訂親的時機剛好比義成公主和親突厥早了那麼一點點。

現在這些促成楊潔穎不得不早婚的原因都不存在了,那麼對於一個才十三歲的少女來說,稍微等一等冷處理一下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尤其是蕭銑心中終究是有現代人的道德考慮的,真要他選的話,他也寧可等到表妹長到十五六歲再下手。

至於對十四周歲的義成公主下毒手這件事情,那隻能說是悲情中的意外。蕭銑對於這個問題每每如此爲自己開脫。

……

開皇十九年的歷史車輪滾滾向前。

七月間,義成公主和親的事情,便正式昭告突利可汗,算是定下來了。送親的時間定在九月末,剩下的時間則是準備各種賀儀禮法,以及和親後與突厥增開互市的一些準備工作、交易物資儲備。

八月,**在精疲力竭的抵抗中,終於敗下陣來——在第四次有朝臣在楊素授意下,當朝奏請廢太子楊勇、改立晉王楊廣之後,楊堅和楊廣終於沒有再推辭。其實,楊堅在後宮的時候,早就已經被獨孤皇后的疲勞轟炸搞得投降了,在**沒有實權重量人物的情況下,這本來就是遲早的事情。

當月初五,楊堅下詔調走東宮左衛率蘇孝慈,改封其爲淅州刺史,削奪瓦解了東宮六率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兵力。初九日,太史令袁充進言:“比觀玄象,皇太子當廢。”又有太子近臣姬威悉陳太子諸般失德罪過。楊堅允諾,當日下詔廢楊勇爲房陵王。十二日,左武衛大將軍史萬歲爲楊勇進言抗辯,卻爲楊素所構陷利用,在楊堅面前挑唆;楊堅聽信楊素之言,疑史萬歲有兵諫阻止廢太子之圖謀,召史萬歲上殿格殺。

十六日,冊封晉王楊廣爲新太子。並告誡之:“朕初以大興建基,汝今爲皇太子,當出居大興縣一年,以明民情。”相當於是任命楊廣擔任一年的京師地方總管,熟悉京畿政務。這個官職雖然不大,但是畢竟是正式當成皇太子重用的一個考察步驟,楊廣自然是欣然接受。同時楊堅命太常寺根據改立太子事宜,會商來年更用年號。太常寺上下會商後奏請自來年元月元日,擬用“仁壽”年號,楊堅准奏。

至此,在蕭銑的蝴蝶效應作用下,楊廣的奪儲計劃,居然比歷史同期提前了一年完成,卻也不知是福是禍,對將來的歷史大局走向又有多大的影響。

楊廣的大事兒定下之前,蕭銑的任命也在楊廣的交辦之下,由各方有司商定了出來——事實上,應該說是和江南運河工程的整套班子調度籌備過程中,一起會商出來的。畢竟那麼大的事兒,楊廣真的要辦的話,也不至於放心到徹底交給蕭銑,而要分步試水,分部把關。

“江南河監”一職位,按照楊廣的授意,吏部任命給了將作少監之一的李敏,而之所以沒有直接讓將作大匠宇文愷擔任河監,顯然也是考慮到了宇文愷的象徵意義太過明顯,如果用了宇文愷,那就必須是雷厲風行果決辦妥的事情,不容試試水了,否則朝廷體面不存。

而這個李敏雖然掛着將作少監,算是正四品下的將作監副職,但是平時卻少有管實事,是典型的勳貴官僚——李敏今年還不過25歲上下,之所以做到高位,完全是因爲他是樂平公主的女婿。

樂平公主楊麗華本是北周皇太后,後來楊堅以隋篡周之後,楊麗華從皇太后變成了公主,老公已經縱慾病死,名義上的兒子周靜帝宇文闡也被殺了,樂平公主只有一個女兒宇文俄英活下來,便極力希望爲女兒求富貴,後來女兒招婿的時候,招中了李敏,樂平公主便用“以天下與至尊”的功勞爲女婿求官,求得柱國頭銜,品級顯貴。所以李敏這樣的將作少監,拿來鎮鎮場子提高一下規格,正合適不過了。

“江南河副監”的職位,朝廷設了兩個,蕭銑按說可以得到其中一個,另外一個則任命給了同爲將作監派系的實幹官僚麻叔謀。當然,以上人等除了河監的官職,也還有地方上品級匹配的實權官職兼任。

……

任命下達次日黃昏,義成公主府。得了任命的蕭銑,最終還是決定冒險來和義成公主告別。

夕陽照在義成公主略顯憔悴的玉顏之上,顯得有些慘淡。義成公主面前,放着一個烹壺,另有經過揉葉、攤晾、炒青、蒸壓而成的茶餅數塊,義成公主一絲不苟地進行着烹茶,臉上看不出喜怒表情——

隋時烹茶,本是用煎茶之法,用的茶葉也都是更加精製成細膩顆粒,如同後世的和風抹茶(其實日本的茶道就是從中國隋唐學去後,一直沒有改良,留下的古風),但是蕭銑在他的數策陳說中,詳述了那些高端茶在突厥這樣的地方推廣不易的毛病,所以建議改用直接用葉子蒸壓而成的茶餅、茶磚,飲用時或煮或泡,降低蠻族飲茶門檻。

可見,蕭銑悉心準備地那些方略,義成公主還是學得很上心的,凡是她份內可以做到的事情,都願意苦學。只是這內中動機是什麼,就不可言說了。

煎完了茶,義成公主纔開口確認道:“所以,你便被朝廷任命爲錢塘縣令,兼將作監丞、江南河少監?前兩個官職,都是正七品上?太子殿下還許諾你,若是到明年年底,能夠將從杭州至太湖的一段河運修通。便再升你一級,在杭州或湖、常等處任命你爲一州長史,統籌江南運河全局?李敏不過是去鎮局面的?”

“正是如此,下官此行,是來向公主辭行的。”

義成公主仰起頭,不讓眼眶中打轉的溼潤液體突破張力,緩緩說道:“倒也難爲了你,居然一夜之間,對朝廷之事如此上心了,本宮心中甚慰。不過,上次這份密函,爲什麼讓小穎帶來,你便不怕又刺激了她麼。”

“下官此前不得不避嫌疑——宇文士及與表妹聯姻不成後,宇文述一門都在尋下官錯處,下官怕行事不密,反而損了公主令譽。”

“既如此,今日爲何又不怕損了本宮名聲。”

“因爲如今朝廷任命已經下來了——修河茲事體大,若是不能辦成,只怕下官就要丟官去職問罪了。下官向朝廷允諾的錢糧徭役,遠小於將作監與工部的估算。宇文述只怕以爲下官此番定然難以倖免,他們巴不得我成功到杭州上任,就怕再出變故。如此一來,他們又如何會再節外生枝?下官來辭行,也就連累不到公主了。”

蕭銑停頓了一下,見義成公主始終聽得怔怔的,只好繼續解釋:“不過今日前來,表妹只怕也會很快知道——下官是讓表妹的近侍女衛獨孤鳳駕着她的車來的,多少避人耳目。後面兩年,表妹會安排獨孤鳳在身邊盯着我。可能是因爲阿鳳年紀還小,表妹不擔心兩三年內我會對阿鳳下手吧。”

“也沒個正形,難怪小穎這般提防你。”義成公主聽了這話羞澀不堪,玉頰緋紅地啐了一口。趕緊抿一口茶水掩飾一番。

“這話卻是從何說起……那個……那一夜之前,下官也確實從不曾親近過女色,公主也是可以作證的……啊,我是說……唉,總歸那件事情確實是下官對不住公主。是個男人,這種東西沒什麼好解釋的,便算是此生下官虧欠公主的。在公主和親到突厥之前,下官不再談風月便是了。”

“聽你這沒良心的話,倒似是你要先等本宮對不起你在先,然後你才負本宮了?倒是好算計,明知本宮如今已經不可能抽身,而且爲四姐報仇之事斷不可移,卻來說這些漂亮話。再說,本宮當年要是還存了一絲回心轉意的念頭,也不會找上你,那樣豈不是對不起小穎了,本宮是這樣奪人所愛的人麼!若是打算在大隋平安一生,天下還愁沒有好男人任本宮挑選。”

“公主非要如此想,下官也無可剖心。只能說公主此前希望下官做到的,下官痛改前非都已經做到了。從今而後,公主若有所命,只要不是妨害到無辜的,下官定當盡力便是。言盡於此,咱便別過吧。”

蕭銑剛要起身,似乎又想起一件什麼事來。從衣衽內掏出一卷手寫的琴譜來,交給義成公主。

“那一夜之後,下官回去,深覺惶恐,譜曲一曲,公主不棄的話,便留下做個念想——你這裡可有琴麼?”

義成公主不言不語地拿來一張琴,蕭銑便盤膝坐地,把琴橫放在膝上,單手屈指隨意彈撥,“3323,35323,1123532212……”,正是《菊花臺》的曲調,若不是周某倫的曲子大雅至簡,不求繁複,換成鋼琴電子琴手都不用挪位子就能彈奏的話,以他這個業餘旁觀的水平,只怕還彈不下來。古人琴曲本不配詞,但是蕭銑隨性而爲,卻也把方文山的詞刪改了一番,竟頗閤眼下離合無奈之情境。義成公主端莊地靜坐,竟然聽得癡了。

一曲終了,蕭銑把譜子放下,又拿過一個帶凸起簧片的木滾筒,便如此前發明的自鳴琴機關,一併推給義成公主。

“下官只擅譜曲並吟作詩詞,琴技本非所長。恰纔不過根據心中所譜信手彈來,談不上技法。公主若能熟習其中意味,想來定然遠勝於我。若是聽了一遍還不明白緩急,可以用這個機關……”

“不必了,本宮不需要那東西。你這曲子,雖然極簡,不過卻韻味極深,着實難得。”義成公主拿過蕭銑膝上瑤琴,隨手便彈,僅僅聽了一遍,居然技法情境遠勝於蕭銑自奏,讓蕭銑不得不歎服有些東西他果然只是博而不精,不得門徑。

兩人琴瑟和鳴,不覺日色已暮。眼見又是戌時,蕭銑起身要告辭時,被義成公主故作不情不願地拉了一把。

“讓阿鳳假作回去吧。你明日卯時過後,從靠近大寧坊的側街逾牆而出便是。今夜……很安全,朝廷根本不重視本宮這個即將嫁到突厥的弱女子,近日還沒人盯着。不過從今往後,不要再來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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