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霓裳依依不捨,流連忘返,淚眼朦朧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綿城。
顧思田揮着小手,臉上掛着依依惜別之情目送馬車絕塵而去。
嘴裡卻幸災樂禍的道:“小陵子,你家霓裳姐姐如此戀戀難捨,你不去做一回護花使者都對不起她飈出的二斤眼淚。”
“……”衛陵理都不理她,直接轉身回屋。
顧思田不以爲恥反以爲榮的顛顛跟在他身後:“哎哎,你慢點!你家霓裳姐姐可是親手做了衣裳,親自送過來給你穿的,你快去試試,我過過目。”
衛陵繼續悶頭不說話。
“要說人家也不容易,一個女人家的熬夜給你做衣裳,這情誼嘖嘖……”
衛陵第一次知道,這女人怎麼還有這麼呱噪的一面。
之前對她升起的憐惜之情,一下子被刷到了負值。
顧思田看衛陵的葫蘆嘴又被堵上了,索性自說自話。
“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惹的桃花債,讓人家到如今都念念不忘,你倒把人家可忘了個乾淨。”
“你是真不認識她啊,還是不願意認?我說你這人……”
“我不認識她。”衛陵忽然開口。
“啊?”顧思田有那麼一瞬間不太適應葫蘆出聲。
“我對她沒有任何印象。”衛陵再次強調。
然後低頭蹙眉想了一會兒:“她這麼明目張膽的過來,會不會是徐竹山告訴了她我們的關係?”
顧思田曲起手指關節敲了敲衛陵的腦袋,狀似調笑道:“呦,我還以爲你這腦子裡是木頭呢,原來會動啊。”
說罷收回手率先邁步往屋裡走,衛陵莫莫跟在身後。
“徐大哥對花霓裳是個什麼心思傻子都能明白,但花霓裳對你表現的太露骨,你覺的徐大哥會看不出來?只要他關門的時候沒擠到腦袋,那他絕對會將你的真實情況爛在肚子裡。”
顧思田煞有介事的搖頭晃腦道:“如果我沒猜錯,他還會添油加醋的在花霓裳面前形容你我是多麼恩愛。”
衛陵因顧思田的話,耳朵尖微微一紅:“不會,徐竹山不是那樣的人。”
“怎麼不是?”顧思田反問:“就因爲他是個老實人?你可千萬別小看愛情對理智的影響。”
顧思田的話讓衛陵無言以對,因爲他壓根就沒聽懂,他總覺的沒有什麼能影響一個人的理智。
衛陵沉默,顧思田目光直視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隨後面容帶上些正色道:“衛陵我要告訴你。如果你對花霓裳有心,那我去幫你保媒,去跟徐大哥商量,保證讓你娶了她進門。如果沒有……”
顧思田頓了頓:“如果沒有,那就切莫去招惹她,我們如今還要依仗徐大哥,不能壞了這之間的情分,懂了嗎?”
衛陵聽出她口吻嚴肅,隨即沉着聲說道:“我明白。”
“恩,明白就好。有什麼想法就跟我說,能辦到的我都會幫你。”說罷顧思田起身迎着衛陵略微複雜的目光踱步離開內堂回了自己房間。
柳枝兒一直守在門口,看他們有正事便乖巧的沒有進來。
此刻顧思田一離開,柳枝兒便像聽到了下課鈴聲的孩子,一下子冒出了頭,瞬間轉化爲“衛陵小尾巴”模式飛進內堂。
由於沒有商契和商印,萬柳莊無法正常營業。
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顧思田偷了個巧,在原來的基礎上讓了一成利將明面上的買賣轉到了黑市。
萬柳莊跟大城鎮比起來雖然不起眼,但是在綿城這個地方確實數一數二的。
若說萬柳莊的想要的生意自是無人能搶的過,更何況在讓利的前提下。
雖然少賺了一成,但是卻保住了客源和基礎盈利。
上次奎盛跟她提出想建立綿城到寧州通道的時候,她雖然表面上沒有答應,但是卻着實動心了。
顧思田將霍泉生帶在身邊,輾轉於各個藩國商人之間,一來二去便聯繫上了藩國邊境最大的行商。
最開始只是來往書信溝通,當她提出想建立通道然後大批量的跟他這裡入貨時,對方給的答案讓人意外加失落。
藩國那邊沒有任何隱瞞,直白的告訴顧思田他已經跟束陽那邊達成了協議,而且還是燕國七王爺陳冕在中間的牽線。
顧思田恨恨的將信扔到桌上,那長着九竅的小心肝微微一轉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白季辰新官上任想做政績,他二哥求不動就去找了他姐夫。
先不管陳冕看得上看不上這個小舅子,白送上手的銀子誰能不要。
只要張張嘴就能年年吃紅利,白癡纔不幹。
爲官者不得從商,但皇族是例外的,而且這裡面肯定也有白家人的默許。
送白季辰上山下鄉不就爲了一步步升遷又不被戳脊梁骨嘛。
如今在顧思田心裡,白季辰就是貪財好色見利忘義狐假虎威的代名詞,真是形象的不能再形象了。
打蛇打七寸,但這個七寸摸不摸的準就不好說了。
顧思田叫來衛陵,安排了一番之後就給藩國那邊回了信。
她沒有要搶生意的意思,俗話說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如今白季辰以龍的身份還帶着地頭蛇的勢力,硬碰硬肯定是要吃虧的。
她只是委婉的跟藩國行商那邊表示自己沒想獨攬貨源,只是想分一杯羹。
他們做他們的生意,自己進自己的貨,互不干擾。
這種條件有利無害,那邊不可能不同意。
對外的事情解決了,剩下的就是對內了。顧思田首先將目光放到了縣令身上。
沒有綿城縣令的首肯,她連步甚至都邁不出去。
奎縣令她沒有接觸過,身爲縣令肯定也不會參與這些事情。但奎盛爲人貪婪,同他合作簡直就是與虎謀皮。
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顧思田明白必須另闢蹊徑。
白季辰迎着秋風坐在院中,對着石桌上的一盤殘局發呆。
這還是上次陳冕走之前留下的。
手中捏着一枚黑子揉過來碾過去,始終沒有落下。
折騰了一個夏天,原本白皙通透的皮膚如今也染上了一層蜜色,爲白季辰平添了幾分英氣。
棋盤一旁的茶早已涼透,白季辰從未碰過一口。
“大人。”祁虎的一句話徹底讓他醒過神來:“衛陵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