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田看到陳七本能的就想躲。
先不說陳七認不認得出自己,只要跟荊州,曲縣甚至連窪村扯上關係的,她都要敬而遠之。
還沒等她躲,徐竹山一擡眼也看到了他。
不是他眼尖,而是顧思田和柳枝兒兩個女子出沒在這裡,尤其顧思田那肚子好認及了。
“弟妹,你什麼時候到的寧州?怎麼也不告訴大哥一聲。”
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徐竹山卻依然熟絡的自允起大哥來。
陳冕沒有注意到顧思田,等他擡頭的時候,發現顧思田早已轉過身來低着頭同徐竹山說話,看不清表情。
徐竹山怕怠慢了七王爺,立刻做起了引薦。
“來弟妹,我給你引薦一下。這位是當朝七王爺,這位是我弟妹,徐某沒想到今日會在此相見。”
聽了徐竹山的話,顧思田心潮翻涌:七王爺,這陳七竟然就是七王爺陳冕。
見躲是躲不過去了,如今只能賭一把,當初自己那般濃妝豔抹,這陳冕未必認得出自己。
“小女子顧思田參見七王爺。”
俯首屈膝盈盈下拜,聲音婉轉禮貌卻帶着刻意的疏離。
當陳冕聽到“顧思田”三個字時眸光閃過一絲光亮,垂目看着那個梳理整潔歸齊的髮髻,上下打量了一下,身形確實透着股子眼熟。
“擡起頭來。”陳冕聲音沉穩威嚴,完全沒有曲縣當鋪時的市儈油滑。
二樓包廂向來人少,此刻更是廂廂閉門,走廊上隻立着四人外加遠處的小廝。
顧思田低着頭面色變了三變,隨後深吸一口氣,神色如常的擡起頭直視着陳冕,眸光波瀾不驚看不出任何異常。
但陳冕看的不是她的情緒而是眼睛,妝再厚,但那雙滴溜溜直轉的大眼睛卻是讓他過目不忘。
此刻陳冕確認無誤,這顧思田就是當日當鋪女子,同樣也是周瑜文心心念唸的孟錦萱。
顧思田定然是認得出自己的,但此刻神情如此鎮定自若,看來這是明擺着要玩相逢陌路了。
“恩。”陳冕擺足了王爺架子,睥睨着顧思田悶悶的應了一聲,隨後轉頭看向徐竹山:“你弟妹?”
陳冕面容無波無瀾,但心中卻直犯嘀咕:這是我弟妹還差不多,什麼時候成你弟妹了,竟然佔老子便宜,豈有此理。
徐竹山微微側頭疑惑的看了顧思田一眼,隨後躬身回稟七王爺。
“回王爺,顧家娘子乃我義弟之妻。今日行程倉促,改日我帶着義弟親自到王爺府上請安。”
他這麼一說,陳冕心頭登時亮起了小紅燈,那“義弟之妻”幾個字嗡嗡的在耳朵邊兒繞。
什麼情況?低頭又看了看顧思田那微微隆起的肚子,陳冕只覺腦子“轟”的一聲一片空白。
“你義弟?”陳冕蹙眉又狀似隨口的蹦出一句。
徐竹山納悶,往日裡這閒散王爺從不愛問閒事,怎今日這般關心。
再度撇過頭打量顧思田,猛然間顧思田的那張臉讓他立起警鐘。
別是這七王爺有別的心思吧,這顧家娘子的容貌確實稱得上絕色。
“王爺,我義弟乃山野粗人,如今弟妹懷着身孕行動不便,想必是出去買安胎補品了吧。”
徐竹山話頭話尾的強調着顧思田懷孕,就連陳冕都聽出了其中的意味。
陳冕沒接他的話茬,而是轉身問顧思田:“娘子懷胎幾月?”
這話問的突兀,更何況是一個男子問一個陌生女子這等問題。
顧思田微微眯眼,她察覺出陳冕對她的異樣,心中瞭然這是看出來了。
心中琢磨了幾秒,開口回道:“回王爺,小女子懷胎剛滿四月。”
陳冕打量了一下她的肚子,他家娘子也沒懷孕,所以他一個大男人自然看不出實際的月份,更不知道顧思田故意將月份少說了一個月。
顧思田有自己的打算,陳冕肯定是認出了自己。
當日連窪村的事情以七王爺的耳目不可能打探不到。
一旦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定然要懷疑這孩子的來歷。
如今懷孕五月說成四月,那時周瑜文已然自刎,至少要盡全力能保住肚子裡的孩子。
而陳冕卻跟顧思田想到了一處,四個月啊,他表弟剛剛出世這女人就……
一想到這裡,陳冕便嫌惡的皺起了眉頭,真不知道表弟爲何會對這種女人念念不忘。
就算皮相過人,但以他的瞭解,表弟絕不是那種膚淺迂腐之人。
到底這女人有何本事能將他迷惑的五迷三道,毀了自己也要保住她。
索性陳冕也不多說,但也不解釋,直接扔下一句:“明日帶着你義弟到我府上來一趟。”之後便轉身走了。
可他這句話卻讓徐竹山驚出了一身的冷汗,看向顧思田的目光中帶着一種“自求多福”的無奈。
顧思田有些頭大,他曾經聽說過周瑜文同七王爺交好,但至於交好到什麼程度卻是不甚瞭解的。
而且在自己嫁到南域王府的那兩年中,也未曾見過這位高權重的王爺。
陳冕話裡話外都是衝着自己來的,可爲何又要見衛陵?
顧思田有點蒙,她不知道陳冕意欲何爲。
看着陳冕離去,顧思田茫然的看向徐竹山:“徐大哥,七王爺這是何意?”
徐竹山比她更摸不着頭腦,如今唯一能解釋通的就是七王爺許是瞧上了顧家娘子。
“這……先回家吧,完了再說。”
囫圇的搪塞過去,徐竹山便安排人將顧思田接回府上,更叮囑小二等衛陵回來以後讓他到徐府。
此刻的衛陵正坐在一個不起眼的小茶樓裡,對面坐着一個人高馬大的男子,眼睛不錯神的盯着自己。
兩人面前都放着一杯茶水,水早已涼透,卻無人理會。
“你可知我找你多久?”祁虎的話語中帶着隱隱的惱怒,說不擔心衛陵的安危那是假的。
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那種感情早已超越的普通朋友,更近似於親情。
“找我做什麼,大哥你不是已經另覓其主了。”衛陵聲音低沉,口氣冷硬帶着些不滿和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