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了。”
應了一聲。顧知沫淡然地收回了自己的視線。沒有再說些什麼,她在他的幫助下。翻了個身,然後慢慢地閉上了雙眼。
顧知沫是真的累了,以至於她的上下眼皮剛剛重合,她就已經慢慢地進入了夢鄉。
周遭似乎很吵,她總是能聽到一些甜美的女聲。
“先生。你好,這是最新引進的咖啡。平穩你需要品嚐一下麼?”
“先生,你好。我們今天提供了兩種餐食,一種是海鮮,一種是豬排,請問你需要哪種?”
“先生。你好,我們特意爲你和這位女士準備了一些果汁,要不要現在幫你們拿過來?”
“……”
殷勤。這是顧知沫唯一能想到的一個詞了。
便在此時,顧知沫的身體情不自禁地顫抖了一下。而後便有一股涼氣撲到了她的臉上。下意識地睜開眼,顧知沫卻發現自己已經在飛機上了。
心下一驚,她聚攏了目光。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身邊的男人。“陸先生,這麼遠的路,你一直抱着我的麼?”
“嗯,”陸琛熠隨意地應了一聲,“不過你很輕,幾乎沒什麼重量。”
彼時,顧知沫的心裡閃過一絲感動,有溫熱的液體附着在了她的雙眸上,挪動着身體想靠近這個男人一些,卻被陸琛熠按住了肩膀,“不要亂動,你身上還有傷。”
心房的血液慢慢地迴流到心室,顧知沫看着他,脣瓣微微地抖了抖,最終卻只是說出了三個字,“謝謝你。”
飛機落地的時候,這個城市正處在三點鐘的凌晨。
機場裡空蕩蕩的,偶爾會有幾個落單的身影從他們的眼前晃晃悠悠地經過。
顧知沫剛剛走到機場的大廳裡,便看到了舉着巨大幕板的季言默。
“陸大總裁,你再這樣對我,我遲早會心力交瘁而亡,”季言默撇了撇嘴,而後,便將目光膠在了顧知沫的身上,將她的手臂擡起,他圍着她轉了一圈,確定她真真切切地站在自己面前之後,才略顯急切地問道,“知沫,怎麼樣,聽說你受傷了,好點了沒?”
“嗯,”顧知沫點了點頭,“一點皮外傷,已經沒事了。”
音調突然提起,季言默在陸琛熠的腿上踢了一腳,“你還是個男人麼,竟然讓一個女人替你擋刀,要不是你跟我說知沫和你在一起,我纔不會大半夜跑到這裡爲你接機。”
陸琛熠眉目輕挑,那雙鳳目直直地對上了季言默的雙眸,“我沒有記錯的話,來接機的應該是洛城,而不是你,季言默。”
“不過,我很好奇,那個點,你怎麼會拿着洛城的手機,還是說,你最近換口味了?”
“陸琛熠,我沒你想象中的那麼重口味,我的性取向一向很正常,走吧,送你們回住處。”
陸琛熠看了一眼顧知沫,而後又看向了季言默,“你送她回去,我現在要去公司處理一下事情。”
“你不怕,我對你的女人圖謀不軌?”
“只要女性不願意,你的行爲便屬於強/暴,想坐牢的話,你可以試試。”
季言默一臉黑線,嫌棄地將這個男人從自己的視線中移除,他拉着顧知沫將她塞到了自己的車裡。
顧知沫沒有說話,只是側着身子,靠在車座的椅背上。
車裡放着音樂,恰巧是顧知沫最喜歡的那首。
空氣裡的泡沫,只剩下了脆弱,被滄桑渲染成了斑駁,你爲結果沉沒,是困惑在犯錯,把悲傷扔進無聲漩渦……
雙腿之間,又是一陣溫熱的液體流出,這樣的感覺讓她再次想起了陸琛熠佔有她身體的那個夜晚,以及他就在白紙上的那行字。
“吃了它,你還沒有資格爲我生孩子。”
若不是他醉酒時,把自己當成了另一個女人,他一定不會走出那一步。
臉色一陣蒼白,顧知沫卻依然擺出了一副波瀾不驚的姿態。
“知沫,是不是傷口又開始疼了?”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季言默將車停到了馬路的一側,看着她,面上是焦急的神情。
清澈的眸子很輕得眨動了幾下,顧知沫掐緊了手指,不想泄露一丁點的情緒,“我沒事,季先生,你不用擔心。”
暗色的汽車座椅上,似乎已經溼了,有血腥味開始一點一點地滲透出來。打開車裡的燈,季言默這才發現顧知沫的後背,白色的襯衫上已經沾染了一片猩紅色。
眸底一片陰鷙,他強行將顧知沫的身體掰了過去,“撕拉”一聲,在她還沒來得及重新將身體轉過來的時候,襯衫已經被這個男人用力地撕了下來。
從儲藏櫃裡拿出藥箱,季言默總棉籤蘸着酒精小心翼翼地幫她處理着傷口,每一次的觸碰,都意味着一陣深入骨髓的痛。
上好藥,把傷口重新包紮了一下,季言默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顧知沫的身上,“好了,可以了。”
顧知沫重新坐好,季言默正仰着下巴,眯着好看的眼睛看着她,“放心吧,我不是陸琛熠,你不願意,我是不會碰你的。”
季言默這個男人,作爲是情場上的老手,你情我願,一向是他爲人的原則,他從來不會去強迫別人做不喜歡的事情,所以正如陸琛熠所說的那樣,他的周圍從來不會缺少女人的身影。
大概,“國民老公”的稱謂就是這樣出來的。
顧知沫擡起頭,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像是在鼓勵自己,又像是在迴應身旁的男人,“季先生說笑了,季先生這般會照顧女生,自然是不會將我這樣的人放在心上的。”
季言默爾雅地提起脣角,放到嘴邊的手背正好擋住了那抹玩味,“知沫,你確實很聰明,不過有時候聰明反被聰明誤,所以,恰當地時機裝傻充愣也未免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顧知沫猜測不出他話裡的意思,只是乾乾地笑了笑,將所有的情緒都壓了下去。
車重新啓動,這一次,兩個人都沒有再搭腔。
將顧知沫送回公寓,季言默沒有多作停留,便離開了,只是他離開的時候忘記了很重要的一件事,鎖門。
顧知沫躺到牀上的時候,天際已經微微地泛起了亮光,睡不着,她索性坐了起來。
隱隱約約地,門外似乎響起了一陣腳步聲,只是那腳步聲很輕,若不是仔細分辨,根本聽不出。
顧知沫忽然就想到了之前出現在醫院裡的那個男人,她屏住呼吸,一隻手快速地摁住了胸口,一隻手支撐着自己的身體慢慢地躺了下來,緊接着,她用被子矇住了自己的臉。
她似乎已經聽到了房門被打開的聲音,來人的腳步聲似有節奏的鐘聲,踩在她的胸口,慢慢地碾壓到了她的身邊。
他的氣息噴灑在她露在外面的額頭上,顧知沫緊緊地閉着眼睛,裝出了一副睡地很沉的模樣。
黑暗中,她甚至可以察覺到那人膠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就像一把出鞘的刀,鋒芒畢露。
女人的直覺,不會錯,這個人與之前出現在醫院裡的是同一個人。
“呵,這次的獵物確實不錯,比之前的那個好了太多。”
“我知道你沒睡,別試圖逃離,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順便提醒你,若你現在將我的蹤跡告訴他,你從今往後的好日子也會徹徹底底地結束。”
顧知沫沒有迴應他,緊緊閉着的雙眼已經開始泛起一陣又一陣的酸澀感,緊緊攥着被單的手不由自主地加大了力度。
這樣的幾句話落下之後,顧知沫便再也沒有聽到什麼異樣的聲音。
良久,顧知沫在確定那個男人已經離開後,不顧傷口撕裂的痛處,猛地掀開被子坐了起來。她大口大口地地喘息着,額間冷汗涔涔,幾乎已經無法坐穩。
這個男人是誰,找上自己到底是爲了什麼,剎那間,顧知沫覺得自己好像跳入了一個精心設計的陷阱裡,每走一步,便會面臨着新一輪的危險。
倏忽,目光所及處,出現了一個手鐲,藉着慘淡的月光,她看到它正泛着刺眼的血紅色,心“咯噔”了一下,她走下牀,將那個灼人眼球的東西收了起來。
一直到天完全地亮了,陸琛熠才從公司趕了回來。
面上是滿滿的疲憊神色,回到房間,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顧知沫,“怎麼這麼早就醒了,還是你到現在一直沒有睡着?”
“沒睡着,回來的時候傷口不小心裂開了,怕睡着了會不小心碰到它。”
“過來,”沙啞的聲音帶着勾人魂魄的蠱惑,“趴着睡應該會好一點。”
顧知沫怔了怔,忽然覺得這個男人的魅惑是與生俱來的,只一點,便會讓人墮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趴在他身體的左側,陸琛熠的手很小心地繞開了她的傷口放在了她的肩膀上,“閉上眼,陪我睡會兒。”
她側過頭,陸琛熠的那雙桃花眼裡,不知何時多了春意盎然的暖意。
這一刻顧知沫突然很想完完全全地沉淪在他的柔情裡。
即便是墜入深淵又能怎樣,一生僅有這麼一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