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奉書很不喜歡阮夢歡把自己跟那從未見過面的餘家小姐聯繫在一起,不過能看到阮夢歡因此而吃醋的模樣,他倒是覺得這位餘家小姐的出現倒是還有一點可喜的地方。而對於阮夢歡話裡若有若無的挑釁,他只是付之一笑。
餘家小姐身形高挑,身上穿着湖水綠的綢緞衣裳,墨綠色的絲絛纏在腰間,更顯得那腰身纖細玲瓏;髮髻梳得一絲不苟,步搖在發間簪着,流蘇隨着她的舉止,輕緩的在空中划着弧線;那雙眼分明是有狐狸的韻味,可是她的眼眸卻是那般的無邪。她面上罩着白紗,遮住了眼睛以下的部分,然而仔細一看,竟有些分不清到底是紗白,還是她的肌膚更白。
有道是,一白遮三醜,想來餘家小姐也醜不到哪裡去。說話間,人羣裡已經傳出了不少的話語,說這位餘家小姐乃是觀音菩薩化身,各個喚她“餘觀音”,不少人對着她叩拜尋求庇佑。
“嘖嘖嘖!這位餘家小姐是個人物吶!這纔多會兒功夫啊……”桃智意有所指的不住感嘆,一雙眼卻是在燕奉書與阮夢歡兩人身上打轉。
阮夢歡聞言,輕笑,不多說一句。
“公子爺!”燕回在人羣中發現了燕奉書,一個箭步衝了過來。他說:“你要再不回來,這天可就要變顏色了!趕緊回府吧!出大亂子了!”
“嗯!”燕奉書應了一聲,隨即拉了一旁發呆的阮夢歡,一併向着燕王府走去。
只見燕王府被圍了個水泄不通,妙妙正與那官員解釋着什麼,然而那官員架子大得很,絲毫不理會她。她又重複了一遍,那官員直接命兩個手下把她抓了起來。
“住手!”燕奉書大喝一聲,眼前的官員他自然是認識的,幾年前,受到科考舞弊案的牽連被一降再降,直至到荒僻之所做了個知府,此人正是柳敖。而當初的案子正是太子一派的人所爲,期間自然有他的手筆。“柳大人,光天化日之下爲何要圍困本王府邸?還有爲何要抓本王府上的人?”
柳敖不屑笑道:“卑職只是奉命行事,王爺若是有疑惑,大可入宮向陛下請示!”
燕王府就在眼前,而那個女人就藏身於此處,可一想到她近在眼前,自己卻進不去,桃智心中便氣憤不已。他並不相信燕奉書把他找來只是爲了所謂的報答,反而他可以猜測到燕奉書的真實用意,他對燕奉書說:“事已至此,你就帶着大家夥兒入宮一趟!”
明人不說暗話,燕奉書露出了一絲微笑,點了點頭。
最終,他們決定讓燕回與桃智在燕王府守着,他們入宮面聖。
行至皇宮門口,恰見一輛馬車緩緩而來。而那馬車的幡子上,是個餘字。
阮夢歡認得這馬車,因爲在皇城外時,她見過。而從馬車下來的人,也證明了阮夢歡的猜測,是餘家小姐。
“餘梓蘊見過燕王殿下、襄卿郡主!”餘梓蘊生的膚白貌美,比之尋常女子要高挑一些,心中獨具幾分傲氣,她前來行禮,報了自個兒的名姓,態度卻是有幾分只屬於陌生人的生硬。
燕奉書微微頷首,算作迴應,然後便不再理會她。
倒是阮夢歡,饒有興致的回禮,說:“原來是餘觀音吶!幸會幸會!”
餘梓蘊嬌美的臉頰泛起了紅暈,卻仍是滿目的正直,“郡主怎可與那些人一般見識,這個稱呼小女萬萬承擔不起。”
“那些人?哪些人?”阮夢歡當即覺得這姑娘美則美矣,卻並未如她表現出來的那般美。
餘梓蘊自知說錯了話,當即滿面通紅,雙目含情,似有祈求的望着燕奉書。
阮夢歡心想,如果燕奉書不說點什麼,只怕這餘家小姐就要哭了。於是,她也望向燕奉書,等着看他的選擇。
偏偏燕奉書絲毫沒把餘梓蘊放入眼裡,只是抓了阮夢歡的衣袖,不冷不熱的說:“改進去了!”
一路上,燕奉書走的很快,阮夢歡跟在後面幾乎是小跑着。
終於在到了御花園時,燕奉書停住了,突如其來的停下來是阮夢歡沒有預料到的,偏偏燕奉書還轉了身……
於是,變成了她小跑着,跑到了他的懷裡,還是在這衆目睽睽之下。
阮夢歡覺得自己要沒臉見人了,佯裝在燕奉書的胸前狠狠打了十來下。腰上纏着他有力的手臂,從她的頭頂傳來了他的聲音,他說:“我不喜歡她,一點都不!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你!不管是從前還是以後,都註定是你!”
“所以呢?”阮夢歡心裡甜滋滋的,卻裝作不怎麼在意的仰頭看着他的眼。
“等下見了陛下,我會求他爲咱們賜婚,然後咱們離開皇城,去任何你想去又沒能去成的地方遊玩!”燕奉書很認真很認真的凝視着她的雙眼,他噙着滿眼的笑意,迅速在她的脣邊落下了一個吻。末了,像個小孩子一樣,抿了抿脣,似有回味之意。
阮夢歡被突然“偷襲”,心中老大不樂意,撇了撇嘴,眼見四下無人,她以最快的速度親了親他的有臉。隨即恢復原位,趁着他沒反應過來,立即掙開了他的懷抱,得意的吐了吐舌頭。
“餘小姐,你看看,這襄卿郡主竟然在大庭廣衆之下與男子……這般……這般親密!哪裡有半分郡主的樣子!”萱蘇就站在御花園的假山石後頭,她這話是對身邊的餘梓蘊說的。
餘梓蘊的臉色發白,方纔那一幕實在令她難以忘懷。爹爹說,她註定要成爲某個王爺的妻子。而如今,適合的人選只有這燕王一個。偏偏他卻……思及此處,她秀麗的眉,蹙了起來。
“要奴婢說,還是餘小姐你的溫文高雅配得上燕王殿下呢!”萱蘇見她不說話,言語之間有意無意處處提點。
餘梓蘊聞言,面中帶了怒意,卻是淡淡道:“萱蘇姑娘乃是瓊琳公主的人,想來是剛到我夏國,還不大懂夏國的規矩!方纔你所說,我就當從未聽見過!還望姑娘莫要再做這種事情了!”
萱蘇訝然,撐着臉面,“小姐說的是,是奴婢多嘴!呀,我家公主還在等着您呢,這邊請!”
天朔帝的手邊是一摞奏章,他翻了一本有一本,終於只剩下最後一本,也就在這時,他看見了跪在地上的燕奉書與阮夢歡。一想起燕奉書方纔所說,他的心情就十分的不愉快。
“你確定了?爲了這個女人放棄一切?”天朔帝的聲音裡有起伏,卻沒有絲毫該有的情緒。
燕奉書鄭重道:“兒臣懇求父皇成全!”
“阮夢歡,你怎麼說?”天朔帝對燕奉書的失望溢於言表,他換了個方向,問起了阮夢歡。
“若得陛下成全,此事即爲臣女此生最大的幸福!”阮夢歡煞有其事的叩首跪拜,以盼能從天朔帝這裡得到一個好的結果。
天朔帝長嘆一口氣,“既然你們有情,那朕……”
“陛下,瓊琳公主、餘家小姐求見!”
“傳!”天朔帝眼眸一沉,沒想到他們的消息如此靈通。
瓊琳攜着餘梓蘊款款而來,踏入這殿堂的那一刻起,周身似乎都帶了飄飄的仙氣。天朔帝深深的吸氣,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樣。
兩位美人端端正正的行完禮,天朔帝再也坐不住,親自從起身扶起了瓊琳。
而將這一切收入眼底的阮夢歡,只覺得心中有一股火在一點一點的燃燒。眼前的天朔帝與瓊琳哪裡有半分公公與兒媳的模樣,分明更像是殲·夫·淫·婦!她愈發覺得這兩人髒的厲害,索性低下了頭,不再多看一眼。
“陛下,您瞧瞧,這位餘家妹妹是不是很美呀?”瓊琳拉着餘梓蘊往天朔帝身邊挪了挪,她腰間的香囊已然緊緊的靠在了天朔帝的身上。
若非一絲清明,告知他尚有旁人在此,天朔帝只怕早已瘋魔。那股子香味,好似讓他飄到了九天之上,而眼前的人,恍若天上的仙子,他雙目癡癡,“是個美人!”
“我喜歡的緊,陛下不如下旨讓她與我做對兒妯娌吧!這樣,陛下也能天天見到她了!”瓊琳的聲兒透着無限的蠱惑,每個眼神都能惹得人心緒不平,而她又刻意把幾個字咬得重重的,果見天朔帝聽罷,眼前一亮。
“好!愛……你所言極是!”天朔帝的魂兒似是都被勾了去,一雙眼裡再也容不下別人。
空中想起了關節攥緊的咯咯聲,是燕奉書攥緊了拳頭。饒是他再怎麼懷疑瓊琳,也沒曾設想過她會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竟然當着他的面,勾·引他的父親!他的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
即便是嗅覺不大靈敏的阮夢歡,也聞得到空氣中那股子怪異味道是從瓊琳出現後纔有的。而且,她很清楚那是什麼。只是,她也沒想到,瓊琳堂堂一國公主,竟然會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勾·引自己的公公!最不可饒恕的是,竟然當着燕奉書的面!這讓他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