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雙眼閉上,若是覺得困了那就躺下來睡一會兒,你放心,本王還不至於這樣飢不擇食,在這樣的情況下佔你什麼便宜。”
也許是因爲她按揉得太舒服,也許是因爲自己太過疲憊,李時光一脫繡花鞋,將整個人裹進了被子裡旆。
“一會兒你出去的時候將房門關上即可。”
花容拂曉笑了笑,一雙手重新按揉着她額頭上與眼周圍的幾個穴位,沒過一會兒就見李時光沉沉地睡了過去。
在一個男人面前這樣容易就睡着,看來在她的心中他對她並沒有多大的威脅呢窠!
將手鬆開,他低頭在她豔紅的脣上偷了一記香,這才心滿意足地笑了,而他的雙手依舊輕輕地揉着,見她微蹙的雙眉逐漸鬆緩,呼吸越來越是綿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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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容千黎是在隔日天一亮的時候纔回到雅閣。
一回來就去找白如玉,在他的房間裡撲了個空,又看到李時光那房間的門框上有一處凹了進去,上面的木屑還殘留着血跡。
心神一慌,立即推門而入,才發現裡面一片冷清,不見李時光的人影。
還有東西都摺疊得整齊,她的東西都不見了!
他立即喊了下人,詢問一番才知道李時光昨日已經離開別院,白如玉正在後院子練武。
他又沖沖跑去了後院子果然看到白如玉依舊一身白衣在寬闊的院子裡練着上乘劍法,他劍術極高,劍劍凌厲,甚至帶着殺氣,可見此時的他心境並不平衡。
花容千黎摘了一片葉子朝他擲去,感覺到有東西飛來,白如玉長劍一揮將那一片射來的飛葉劈成兩半,最後看向了來人,這才緩緩地收起了渾身的殺氣。
花容千黎一步步朝他走去,“一大早就這麼大動肝火,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何時光昨日就離開了別院?”
此時也看到了白如玉拿劍的那一隻手包裹着紗布,上面還沁出了血跡,看來門框上的那一處凹進去的地方是他砸出來的。
於是白如玉將昨日他離開之後的事情一一細說了一遍,“是我誤會了她,昨日那樣做確實傷了她的心,此時她就住在南街的天一客棧。昨日我讓盛開回了九王府,她卻是不肯走,沒辦法此時還住在這裡。”
這一回,他還真體會到了花容千黎的難處。
花容千黎道,“如玉,你確實心急了,縱然盛開做了對不起時光的事情,可她不會向盛開動手的,既然知道她住在哪兒那就好,昨日那事情你也別放在心上,本王會同她說說的。還有本王昨日拿到了聖旨,今日就啓程前往北方賑災!盛開那邊你便多看着點。”
“這麼快就要啓程,不能再緩上幾日?”
白如玉詫異,沒想到這事情竟然如此急迫。
“賑銀與糧食多拖上一日,百姓就得多受苦一日,此事卻是拖延不得。”
“我留在這裡也沒什麼事情了,不如,這一次北上,我同你去吧!”
花容千黎笑了一聲,“北方現在亂的很,你這貴公子過去吃得了苦嗎?還是留在這裡吧,若沒什麼事情做,那就幫本王多拉攏拉攏官員,或是回去白家莊,你娘不是急着想要給你娶媳婦抱孫子嗎?”
白如玉嘆道,“想當年你一件衣袍都沒洗過,你去北方能吃得了苦嗎?罷了,我還是留下來好了,放時光一人在此我也不放心,再者昨日那麼一遭只怕她都要跟我疏遠了,乾脆過幾日帶她回白家莊好了,讓她拜見我爹孃與兄長,如此一來也算是坐實了白家莊小姐一事。”
“再說吧!本王時間不多,這就先走了,若有需求自會飛鴿傳書,這邊的事情就交給你了!還有你的手得再去好好包紮一番,時光的事情自有本王操心!”
說完,他轉身離開了院子。
白如玉看着沁着血跡的右手,這一回,李時光怕是不會輕易原諒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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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客棧。
花容拂曉醒來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正打算讓李時光伺候他梳洗,隨即想到李時光已經不是他的婢女,便只好作罷,喊了小二過來伺候他梳洗,之後扔給了小二一塊銀子,樂得小二差點沒有跪拜。
穿戴整齊之後這纔去敲李時光的房門,敲了幾下裡面沒有聲響,便喊道,“李時光快來開門,李時光!”
裡面還是沒有聲響,卻在他將手放下的時候房門被推開了一條門縫,花容拂曉直接推門而入,才發現裡面已沒有李時光的蹤影。
他幾步走到牀榻旁,看着凌亂的被子,本以爲她是出去用早膳可卻發現房間內她的東西都不見了。
心裡一慌,這李時光不會是打算丟下他自己去哪兒躲起來了吧!
昨日裡不是還好好的嗎?
正打算出門詢問小二或是掌櫃,卻在桌上看到一張紙條,看到那些字跡便知道是花容千黎留下的,而紙條只有簡短的一句話:李時光臣弟帶走了!
花容千黎!
他帶走她做什麼?
“不好!”
他將紙條一收,立即閃電般出了離開了房間。
李時光睡得很不安穩,感覺自己猶如在船上一般,有些搖晃,臉上有些癢癢的,伸手想去抓,每一次去碰都碰不着東西,於是只有抓了抓臉繼續睡覺。
似乎睡了很長的時間,她又做了些亂七八糟的夢,一會兒覺得冷得慌,一會兒又是落了水,夢境一個接着一個,最後一個是一大羣的餓死鬼雙手朝她伸來,直囔囔着餓,嚇得她立即就醒了過來。
醒來時只覺得一陣顛簸,還有她朝着溫熱的發源地望去,竟是一抹黑色,再往上一點點望去,優雅的頸子,性感的喉結,完美的下巴,還有那薄薄的緋色的脣,挺拔的鼻樑,最後雙眼盯在了那一雙含着笑意溫柔無雙的眸子上。
李時光驚呼出聲,一把將他推了開來,而她整個人直接摔在了地上,這纔看到自身身處的位置是在馬車裡,怪不得睡覺的時候總感覺搖搖晃晃,好似在船上。
花容千黎見她摔在地上,立即上前就要將她扶起,李時光戒備地盯着他看,立即出聲,“不許過來!”
花容千黎縮回了手,“行,本王不過去,不過馬車內有些顛簸,你還是自己起來坐好了,可別一會兒又給摔着了。”
環視了一眼四周,李時光起身在他的對面坐好,不明白自己怎麼就到到了這裡,她不是應當在客棧裡睡覺的嗎?
“我怎麼會在這裡?”
她問,目光落在了他身邊的那一隻眼熟的包袱上,那不是她的包袱嗎?
李時光眼疾手快地將包袱取來放到自己得懷裡,這纔打開了包袱,見裡面的衣裳一件不少,甚至連那一包金子也都還在。
花容千黎見她瞧着那一包金子,笑道,“七皇兄可真捨得,三個月的貼身丫鬟裡面隨便一塊金子也就足夠了,竟然給了你整整一包。”
李時光將包袱收拾整理了,也不理會他,直接掀開了馬車的窗簾子看到外頭的景色足夠讓她大吃一驚了。
外頭竟然是一羣步伐整齊的官兵,她乾脆將整個腦袋朝外探去,看到除了官兵好似還有押着的一車車糧草,李時光驚嚇之餘這一回乾脆將馬車的簾子掀了起來,看到後面的仗勢更是詫異。
那一車車的糧草行程的隊伍,遠遠地不見最後,可見這一支隊伍的龐大,突然又一種不好的預感侵入她的想法,李時光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她放下了簾子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北方賑災這一去也不知該要多少時日,一路上寂寥枯燥,所以就帶上了你,再說了,你覺得本王捨得將你一人留在皇城嗎?那些男人一個個都是不省心的野男人,將你放在這裡,等到本王回來物是人非,還不如直接將你帶走放在身邊安心許多!”
他雙手環胸看着李時光一副炸毛的模樣,又道,“這一回,你是上了賊船,走不了了!”
他的意思是帶她去那個冰天雪地還鬧雪災的北方?
一下子想到剛纔做的噩夢,那一雙雙朝她伸來的餓死鬼的手,枯瘦如柴,此時一想起還是有些害怕。
“花容千黎你可真行啊,木盛開想同你來你捨不得,非要將我弄去那鳥不生蛋的地方,我不去,你讓馬車停下來,否則我直接跳車了!”
去北方賑災,早先竟然也沒與她說上一聲,這突然將她擄走,一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而且他怎麼就不過問她是否喜歡北方。
花容千黎二話不說直接將她重新扯到了懷裡,“李時光你若膽敢跳車,本王就在車上要了你,告訴你,本王的耐性有限,這麼幾個月已經快讓你磨成瘋子了,如果你再惹本王生氣,本王懲罰你的法子有的是!”
他氣憤地看着懷裡的女人,只恨不知怎麼樣才能讓她回到當初待他的時候,溫柔可人,將他放在心上,而不是現在這一副渾身長刺的模樣。
李時光看到了他眼裡明顯的怒意,可也清楚他向來是個說一不二的人,當下就覺得委屈。
“我不跳車可以,你給我停車,花容千黎你是否太過分了?二話不說將我擄來了這裡,我不願意去北方不願意同你去那裡受罪,再說了你我什麼關係也不是,你憑什麼要我去那裡!”
“就憑你我是夫妻關係,就憑你我拜過堂成果親還洞過房的關係!丈夫出遠門,你不伺候着,還想留在皇城裡做什麼?”
“我不是!我與你早就不是夫妻關係了,當初說不是的人是你,現在說是的人也是你,還有你別忘記了一點,當日你強要我的時候我可有分毫的同意?我只差沒將你恨到骨子裡去!”
花容千黎緊緊地將她鎖在了懷裡,無所謂一笑,“你說不是就不是,既然那些都不是了,那我們就……從今日起,我們一切重新開始可好?本王可以不強求你做任何事情,但你也別想着離開可否?讓本王重新追求你,如果在賑災的時候你未能愛上本王,那麼本王願意在回到皇城的時候放開你的手,還你自由,可如果你心裡有本王,就等回到皇城的時候我們再成一次親!這樣你敢同本王賭嗎?”
“不好意思,我不好賭!”
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這一賭,不論最後如何她必輸!
花容千黎這一條計策不就是想將她留在身邊的緩兵之計。
他輕笑了一聲,“你怕輸對嗎?或者其實你的心裡一直有本王的存在?不過也是,這些時日你與本王鬧成這樣,也是因爲本王將盛開留下來才導致的,可接下來的時間裡只有我們兩人,沒有盛開的存在……”
未等他說完,李時光便嗤笑一聲打斷了他的話,“我們遠走高飛就沒了她的存在是嗎?花容千黎你這是自欺欺人,木盛開她不是還好端端地在九王府裡嗎?對了忘記告訴你,我昨日差點就殺了木盛開,可惜了最後沒有得手。你心疼了是嗎?心疼就趕緊回去看看她!”
“本王信你!”他低頭在她的額頭上留下一吻。
李時光立即去找袖子內的匕首,打算給自己來上一刀,讓他知道她當日所說的話並非玩笑。
翻了一遍不見袖子裡平日裡藏着的匕首,卻聽花容千黎開口說道,“別找了,將你抱來這裡,你身上所有可傷人的東西本王一律都扔了,這不是都說了要重新開始了嗎?怎麼還要如此傷本王的心?”
李時光恨恨地瞪着他,因爲心口中的怒氣讓她的臉色有些煞白。
“花容千黎你別太過分了,我已經不愛你了,誰要跟你重新開始?”
早知如此,她就不離開七王府了,縱然花容拂曉有些時候也會對她動手動腳,可是他還算是個又底線的人,也算信守承諾。
這三個月在他的七王府居住除了每日伺候他之外,倒也不曾受過委屈,算是她來到這個地方住得最爲安穩的一段時日了。
就算木盛開欺負她,花容拂曉也敢冒着得罪青北的危險站在她這一邊。
不似花容千黎,不似白如玉!
一個口口聲聲說愛他,卻也可以將她放給別的女人欺負。
一個與她結拜爲兄妹,可是他竟然不相信她!
花容千黎抱着她不肯鬆手,見她眼裡的恨意,心裡苦澀,可也是他活該。
“本王就想着可以與你重新開始,否則你覺得本王會攬下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嗎?去北方賑災稍有不慎就有危險,再者朝廷裡的事情沒有本王在此等到回來之日也不知又是何種面目了。你不愛本王沒有關係,重新開始之後,本王一定好好表現。”
總有一日,他會讓她愛上的,兩人再不分開。
李時光自知自己掙扎不開,索性也就不再掙扎,她反而露出笑意,“以往我覺得只要你將木盛開攆走再不見她,或許我還會回到你的身邊,可是這一回……不會了,我不喜歡你了,這一路上那你就將我看牢着吧,只要我能逃,就一定逃得遠遠的!還有你最好祈禱奪魂宮宮主不要甦醒過來,我相信以她討厭你的程度一定不會留在你的身邊。”
想到此,李時光突然就釋懷了。
這一路上她就當做是旅行吧,說不定哪一日奪魂宮宮主甦醒了,她想走應當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花容千黎神色一沉,看着懷裡不聽話的女人,又想到奪魂宮宮主,自然也清楚若是哪一日奪魂宮宮主甦醒之後,定然是留她不住。
他最終輕嘆了一聲,“彆氣本王了,本王脾氣不好,萬一做了什麼傷你的事情又要後悔,而你也要受些皮肉之苦。”
將她摟緊了些,又道,“縱然將來本王無法許你一個唯一,可是在本王的心裡你纔是唯一,明白嗎?”
“我愛你的時候,希望是彼此的唯一,如今連喜歡都談不上了,你覺得唯一不唯一還有什麼用處呢?就在昨日我已經將你讓給木盛開了,你去當他的唯一吧,老孃不稀罕了!”
她乾脆閉上了雙眼,跟這個男人說話太累。
他去找他的三妻四妾,反正她已不稀罕。
愛一個人應當是去呵護,不讓她受分毫的委屈。
花容千黎只覺得心裡複雜,特別是聽到她說愛他的時候,可是如今真的連喜歡都談不上了嗎?
喜歡一個人可以在那麼短暫的時間就消磨乾淨嗎?
心口被揪疼,他緩緩地呼出了口氣來緩解胸口的疼意。
“本王不是說了,重新開始嗎?時光,不要再倔強了。這幾日的路途氣候還好,只是比皇城還要冷上一些,再過些時候就是偏北的地方呢,那裡冰天雪地,這一路上你就扮成男裝吧,身份是本王的書童,平日裡就做些簡單的活兒。”
李時光不語,閉着雙眼在他的懷裡假寐,反正這個懷抱她也不討厭,更是她曾經所眷念的,於是也就不覺得彆扭了。
見她閉着雙眼不理會,花容千黎又道,“這一趟過來除了你與本王還有水連雲與南胭脂也到了,不過水連雲早一日出發,前方的賑糧與賑銀部分本王交由他負責,而南胭脂則在後。平日裡沒有丫鬟貼身伺候你,這些時日你要習慣。這一趟雖然苦些,但難得來一趟北方,有些景緻倒也不錯。”
“不過北方太冷,你還是要照顧着自己點,平日裡最好都待在本王的身邊。本王給你準備了不少的衣物,這一路上若有需求,只需跟本王說上一聲。”
於是這一路上李時光沒有說話,倒是花容千黎說了不少,李時光也不知有沒有在聽到最後覺得胸膛溫暖,閉了沒多久的雙眼,就沉沉睡了過去。
看着懷裡呼吸均勻綿長的女子,他的眼裡有着天下最爲溫柔的神色,擡手輕輕地撫上她的頭髮一點一點地移到了她的臉上,指尖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