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和影子死士們雖然心裡疑惑重重,但他們也清楚風含影的話沒有錯。若是他們攔不住碧落,讓雲妃出了事,他們一個都活不了!
“你當真要攔我!”
碧落狀若顛狂,陰惻惻地最後問風含影,聲音裡充滿了恨意、殺意,沒有絲毫人類該有的理性和仁慈。
風含影不發一言,足下輕點搶先旋身向碧落攻去。手中的飛天索同時舞動,斬起院中無數花葉隨着他的身形同時旋動,雖然已然葉碎花離,但它們卻在空中重組成形,變成一朵朵或綠或紅的花朵砸向碧落周身不同的各大要穴。
除了用飛天索,風含影從來不使任何冷兵器,慣借花葉走石攻擊,這是他行走江湖獨特的標誌之一。
“爲了她,你到底還是要殺我!哈哈……哈哈哈哈……”
碧落眼裡有淚水滾落,那淚水剛滾出眼眶便沾染到臉上傷口內的血變得鮮紅,就是她流下來的不是淚而是血一般。
雙臂揮舞,碧落卷起地上已死士兵的身體,用內力撕裂他們身上的甲冑擋於身前,形成一道密不透風的壁壘。風含影所射過去的花葉全都打在了這些甲冑之上,雖然有些成功穿透這些甲冑,但也已是強化弩之末,對碧落形成不了什麼傷害。
風含影本也沒指望這些看着華麗的攻擊招式會奏什麼效,他要的只是爭取時間接近碧落。只有接近碧落他纔有機會點住碧落的穴位,現在的碧落只有用十成的功力近身封穴才能制住她,功力減弱一絲都不行。
察覺到風含影近身,碧落旋身避讓,反手凌利扣向他的咽喉。她本以爲風含影會避開,卻不料他根本不避讓,反而更貼近地將自己送了過來。
碧落心中一震,利爪險險擦過風含影的脖子,尖利的指甲生生削斷了他耳畔的幾縷髮絲。
“你當真連性命都不要了嗎!”碧落又氣又恨又心痛,眼中再次滑下淚來。愛他,已成爲她的本能,無論理智如何被腐蝕,她都不忍傷他。
風含影不以爲意,繼續規勸道:“你不忍傷我,說明你良心未泯
,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如果暖暖還能清醒過來,我想她一定會後悔那樣對你,不要再錯下去了。”
說話間他並指爲劍快速點往碧落背後幾處大穴,但對碧落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風含影微怔,心知不妙。
“沒用的,我全身穴位早已移位,你如何能封得住我”碧落得意獰笑着,臉上卻帶着幾行血淚,看起來十分怪異猙獰:“要我自廢武功不是不可,殺了她,我自會將這一身邪功盡數廢去!到時候,你我雙雙浪跡天涯,過回我們平靜逍遙的日子,忘了這一切。”
旁邊一衆暗衛和影子死士們聽了這話,都忍不住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別說風含影這麼一個俊逸瀟灑的風流俠士,就算是個平常皇家禁衛都知道選——忘了雲妃娘娘那樣風華絕代的美人跟這個顛婦浪跡天涯?除非是個天生眼瞎、又神智不健全的男人,否則誰也不會做那種選擇。
唯有風含影面不改色,對碧落的話置若罔聞。他不是不反感對自己擁有覬覦之心的人,而是不想去計較,只爲她是尹雲初在意的人。
劃破手掌,風含影以自己的血爲引,揚手在身前畫了一個奇怪的符號。
隨着他的動作,附近所有人都晴晰地有着同一個感覺,那感覺就像看見一顆初時不怎麼明亮的星星正慢慢顯現出來,並越來越清晰耀眼的過程。
碧落有種心驚肉跳的不好預感,聲音顫抖地問:“你在做什麼?”
“築心鎖。”
風含影淡淡地答,面色因爲過疾催動功力而有些蒼白。
“築心鎖?”碧落本就沒什麼江湖閱歷,不懂這是什麼武功,但直覺告訴她這東西對她的威力應該極大。
風含影的血符完成收攏於右手心,隱隱閃爍着血色的光芒,看起來像是一個另類的紋身:“我答應過她一定要救你,只好舍下幾年性命換你片刻清醒,希望你不要辜負她對你的一片赤誠。”
碧落不能置信地搖着頭,不是不信他所謂的心鎖能鎖住她的心智,而是不信他愛她竟已經到了
如此地步。只是爲了兌現對她的承諾,就能如此隨意地分割自己和生命。
他愛尹雲初愛得如此之深,就算她能將他搶來,那還有什麼用?
她要他一具軀殼還能有什麼用?
“你竟然愛她到如此地步,你怎麼可以……是不是我爲了你粉身碎骨,直到死在你面前,你也不會愛我哪怕是分毫?”碧落渾身都在打顫,語氣中不但充滿了恨,還有已然冰冷的絕望。
“想知道答案?”
風含影循循誘導着,不是他存心玩這種欲擒故縱吊人胃味的手段,而是如果要保證碧落的周全就必須儘可能的不要與她硬碰硬。現在的她別說是他一個人,就算再加上辛梓和諸葛寒玉也未必能毫髮無傷的擒住她。
“是!”碧落毫不猶豫地回答。
“築下心鎖,我告訴你”風含影第一次使用這種自認爲卑鄙的技量,神情很是不自然。
碧落冷哼,也不知道她是在笑還是在哭:“你當我是傻子嗎?”
“你心裡既然已經有了答案,又何必多此一舉來問我”風含影強忍着心裡的不恥感,耐着性子道:“只不過,你永遠不會知道那究竟是你的答案,還是我的答案,因爲你從未爭取過得知真相的機會。”
底下一衆暗衛和影子死士面面相覷,這是唱的哪一齣?
明明看着一着血雨腥風的苦戰,就這麼輕飄飄地變得兒女情長了;說是讓他們準備用屍骨堵住大門,現在全變成了煸情的戲臺觀衆。
尹雲初攀附着門框,心裡五味雜陳;風含影爲了她真的改變了太多太多。
想想初識時,那樣清雅飄逸的一個人,不蒙半點塵垢,坦蕩蕩不受世間任何規條束縛。現在不但忍受了耶韓巴爾的猥褻與利用,連強迫自己改變心性使手段玩欺騙的事都做了。
而她,自以爲是爲了他才留下來的她,細細想想,連一件完完全全屬於他的事都沒做過。
她所爲他做的事,總是摻雜了太多的藉口與雜念;
連愛着他都是那樣的不純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