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歡忙擡手胡亂的擦了一把臉上的眼淚,忍不住笑了:“寒,你醒了麼?”
阡睿寒睜開了眼睛,看着面前這個女人。說實話,剛纔的時候,他真的以爲自己是在做夢的。可是,當這雙手,用心的幫他梳理頭髮的時候,當這個女人告訴他不要自暴自棄的時候,他就知道。她真的來了。
這不是夢。
“寒,傷口疼是麼?下次我再來的時候,給你帶些藥過來。”非歡又摸了摸阡睿寒的傷口,滿眼的心疼。拓拔錦真是一個惡魔。他怎麼下得了手。
“這裡,疼。”阡睿寒抓住非歡的手,輕輕放到了自己左邊的胸口。
非歡立刻感受到了那有力的心跳。剛剛止住的眼淚,忍不住滑落了下來。
她的心,又何嘗不是疼的厲害。
“你,和他在一起、笑的開心。”阡睿寒擡起頭。非歡發現,那原本讓人覺得恐懼的,屬於鬼王的墨色眸子,此刻竟然空洞無神。
這個發現讓非歡嚇了一跳。
再想想阡睿寒的這句話,非歡似乎明白了什麼。
拓拔錦那個狠毒的男人,不會在自己裝出乖巧的樣子,故意讓阡睿寒看到了吧?
想到這裡,非歡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她緊緊的反握住阡睿寒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告訴他:“寒,你聽我說。我一直是裝的。只有這樣,他纔不會再傷害你,也不會再逼我做我不願意做的事情,你懂麼?”
她根本就沒有看到,牢房外面的牆角處,早已經站着一個人。那一身的藥香,早已經飄不進非歡的心裡。此刻,她的眼裡,唯一的只有阡睿寒。
“你,和他在一起、笑的開心。”阡睿寒空洞的眼神看着非歡,再次重複了這句話。說完,阡睿寒另一手慢慢的拿到非歡的身邊,塞給她一團東西。
空洞的眼神有一瞬間佈滿了光彩,朝牢房外面使了個眼色。
非歡身子一僵,心中驚駭。拓拔錦該不會來了吧。下意識的,輕輕將阡睿寒給她的東西
,塞進了衣服的口袋裡面。有些驚恐的嚥了嚥唾沫。
她不怕拓拔錦的懲罰,可是,她剛纔說的話,如果被拓拔錦聽到了,那以後,豈不是再乖也沒人相信了?那以後,阡睿寒豈不是仍舊要遭受非人的待遇?
非歡又擡頭看了看阡睿寒,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像個瘋子一般,哈哈大笑起來。
“阡睿寒啊阡睿寒,你口口聲聲說愛我。卻原來都是騙我。原來,你這麼在乎我和別人之間的接觸。哈哈哈哈……”非歡邊笑着,邊站起身來,背對着阡睿寒,她看到一個身影,從牢房一角一閃而過,定了定恐慌的心,非歡再次怒吼:“和你說實話,我確實是愛上了拓拔錦。這裡有專門爲我建造的‘歡樂園’,而且,他要比‘鬼王’溫柔一千倍一萬倍。你連我都保護不了,你又憑什麼阻止我的幸福。你死了這顆心吧,我已經不愛你了。”
說完這些話,非歡咬着下脣,直到嘴巴里面佈滿了血腥的味道,她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像是決堤的海,一涌而出。
“阡睿寒,我不愛你了。”說完這句話,非歡跑出了大牢。
拓拔錦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
而阡睿寒,輕輕的轉頭,望着非歡離開的方向,想着她剛纔說過的話:
“這裡有專門爲我建造的‘歡樂園’,而且,他要比‘鬼王’溫柔一千倍一萬倍。你連我都保護不了,你又碰什麼阻止我的幸福……阡睿寒,我不愛你了……”
字字句句打在阡睿寒的心裡。
他閉上了眼睛,心裡知道非歡說的是氣話。是說給牢房外面的那個人聽的。
可是,從八歲那年額娘和大哥死後再也沒有落過淚的阡睿寒,落下了十多年來的第一次眼淚。
非歡跑出了大牢,一路哭着跑回了大殿。她知道,此刻大殿裡面,還有一個人在等着她。
非歡找到那朵花,擦乾了眼淚,鼓了鼓勇氣,進了大殿。
一進大殿,非歡二話沒說。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我撿了令牌,偷偷去了大牢。見了阡睿寒。你責罰我吧。”非歡說完,低着頭跪在地上。心裡還想着阡睿寒在牢裡的樣子,忍不住,眼淚又滾出了眼眶。
“你恨我麼?”拓拔錦沒有說什麼氣話,反倒是心平氣和的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非歡擡起頭,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拓拔錦。他身着一襲黑色長袍,背對着非歡,一雙手背在身後。黑色的琉璃扳指露在外面。像一顆孤獨的星球。
拓拔錦怎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你,恨我麼?”看見非歡不說話,拓拔錦轉過身來,緩步朝非歡這邊走來。
非歡注視着拓拔錦,看到他紫色的眸子裡面所呈現的,並沒有虛僞。而是滿眼的歉意。
“你在乎?”
“我在乎!”
“我如果說不恨,你信麼?”非歡苦笑,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膽敢說出這樣的話來,可是,當下的氣氛,讓她相信。拓拔錦不會因爲這句話生氣。
果然,拓拔錦只是同非歡一樣,無奈的苦笑。
“既然恨我,又爲何給我跪下。”拓拔錦轉過身去,不再看着非歡。
非歡微微閉了閉眼,想起阡睿寒的模樣,想起阡睿寒給她的那個東西。或許,她不應該說心裡話。
“我都已經不愛他了,他那麼不懂我。他竟然誤會我,我又爲何要爲了一個不值得的人而錯過面前這個對我好的人呢。”說完這句話,非歡都想扇自己一巴掌。這麼違心的話,竟然也能從她的嘴中說出來呵。
“起來吧。好好想一想。不要做出讓自己後悔的決定。”拓拔錦嘆了口氣,走到非歡的面前,並沒有將她扶起來。而是離開了大殿,留非歡一個人在殿內。
殿外,海棠匆忙逃離了當場,躲在不遠處的後面。看着拓拔錦離去的方向,狠狠的攥了攥拳。她沒想到,非歡都偷偷的去會她的男人了,哥哥竟然還能忍住不趕她走。
那個女人,終究沒有她想象的那麼簡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