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一個溫暖的身子接近了他,似在安慰他一般,他伸了手去,撫了撫楚楚的纖腰,還是這四姨娘識情懂趣。
陳留長公主恨不得一巴掌打散王芷兒臉上的故作嬌怯,眼角到處,見楚楚依偎着王齊愷,如弱柳扶風,又氣得肝痛,臉上再也現不出溫婉的笑容了,“芷兒,你是我的女兒,平日裡我待你都如親生一般,哪有委屈你半點兒?今日不過讓你拉起衣衫露出手肘,站在院子裡的都是自家人,絕不會傳出半點風聲,哪就損了王府的顏面了?”
王芷兒眼底閃過一絲驚慌,把手肘握得更緊了,似求饒般地望着陳留長公主。
這小賤人,還真的身子已然不清白了?
陳留長公主與王鳳兒對了一下眼,王鳳兒眼底閃過興奮之色,想不到這王茹芸傳過來的信息,倒是真的?
這一次,要讓她徹底露出原形!
王鳳兒便上前道:“大姐姐,不是我們不相信你,只是今日之事鬧得這麼大,父親母親有心維護,但到底心底有了個疙瘩,咱們爲人子女的,以孝爲先,你便拉起衣服,讓咱們看看你的手肘,以讓父親母親安心,豈不是好?”
王芷兒暗讚了一聲,這王鳳兒倒很是識做,如此這般,便扯上了孝與不孝之罪!
王芷兒眼淚流得更多了,溼了衣襟,臉色張惶,“二妹妹,你也不相信我了嗎?”
王鳳兒神色端莊,表情嚴肅,彷彿對王芷兒有着深深的情意,“大姐姐,只是拉高衣袖,看一下手肘,又有什麼關係?”
王芷兒似是悲切得無與倫比,用衣袖拭着臉上的淚,“父親,您也是這麼想的嗎?這般的不相信女兒?不相信女兒不顧及王府的名聲做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來?”
她話語當中,又反覆地指出陳留長公主全不顧及王府名聲,所作所爲,只爲了陳留長公主自己痛快。
王齊愷眼底越發冰冷,一聲不出。
陳留長公主何嘗不知道王芷兒言語挑撥,但今日,卻是抓住她把柄唯一的機會,她不能再錯過。
陳留長公主溫和地笑了,象看着不懂事的孩子,“芷兒,王府的名聲,怎麼這麼容易敗壞,你父親爲官那麼多年,一向清正嚴名,正所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王芷兒嘆了一口氣,打斷了她的話,“母親,父親好不容易掙得的良好官聲,卻是架不住內宅之中咱們拖他的後腿,母親,您是知道的,咱們大韓朝有多少官兒就是敗在了這後宅之事上,如若不然,九王爺也不會送了四姨娘來,助您管家了。”
說完,怯怯然可憐巴巴地朝陳留長公主討好的抽泣兩聲。
陳留長公主氣得差點兒仰倒,好提不提的,她總是把話題往她不會管家上帶,直戳中她的死穴,豪不留情!
王齊愷的臉色已經陰得可以滴下水來了。
王鳳兒站得近,聽到了陳留長公主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之聲,忙上前一步,擋住了她,親和地道:“大姐姐,不過是拉高衣袖而已,舉手之勞的事,你何必牽扯這麼多?”
王芷兒擡起滿是淚痕的臉,朝王鳳兒道:“二妹妹,在你看來,的確只是拉高衣袖的小事,可對我來說,卻是母親與二妹妹在懷疑着我的清白,懷疑王府的名聲因此而被敗壞,我自認一向循規蹈矩,將母親與父親看成了天與地,將王府名聲,與父親的官聲看得比天還大,在二妹妹與母親的眼底,卻成了這樣的人……”王芷兒把臉轉向王齊愷,悲切地道,“父親,女兒在您的心底,就是這樣的人?”
她一句不離地暗暗指責陳留長公主將王府聲譽置之不理,只顧自己尊嚴與痛快,不把王府當成她們的家,王齊愷早對她們母女不滿,此時,不滿達到了極點,聽了王芷兒的話,卻是聲音冷冷地道:“芷兒,你便拉高衣袖,給你母親看看吧。”
王芷兒早知道王齊愷會如此,爲着他自己,他也不會和陳留長公主撕破臉皮!
陳留長公主眼底露出得意之色,臉色依舊沉痛端莊,望定了王芷兒,親切和藹。
王鳳兒眼角有了絲笑紋,王芷兒再怎麼掙扎又有什麼用,父親一樣站在她們母女這邊。
長公主的威嚴,誰也不能觸碰。
楚楚柔和嫵媚的聲音響起,“是啊,大小姐,大姐既然讓你拉高衣袖以證清白,你便聽了她的話罷,大小姐,你要體諒老爺,別讓他難做。”
王芷兒在心底暗暗讚了一聲好,楚楚這句話真是說得洽到好處,這不是明打明的暗示,在這王府,當家作主的是陳留長公主,而不是王齊愷麼?
果然,她這個父親的呼吸都粗重了幾分,眼神厭惡地掃向陳留長公主與王鳳兒。
可憐的是,陳留長公主與王鳳兒卻不自知,自以爲佔了上風,眼睛眨都不眨地望定王芷兒。
王芷兒卻神色愴然地望了望王齊愷,又望了望陳留長公主,眼角的淚不停地往下流去,遲疑半晌,慢慢吞吞地,緩緩拉高手袖。
一截潔白的手肘露到衆人面前,在皎潔的月光照射之下,更顯得如玉一般的白。
王鳳兒大喜,大聲道:“父親,大姐姐真沒有守宮砂了,她早就不清白了……”
忽然之間,她感覺有些不對,怎麼王齊愷的視線對她那麼的厭惡?
而陳留長公主也恨鐵不成鋼地望定了她。
楚楚嬌柔地笑,“二小姐,你眼花了吧,大小姐的守宮砂明明白白就在這裡。”
王芷兒轉動手臂,一顆鮮紅的痘痣突忽其來地衝入王鳳兒的眼簾。
真是可惜了,只能利用視線角度的遮掩來讓王鳳兒一個人上當!
在前世,王芷兒經常外出執行特殊任務,當然懂得利用角度的不同,來遮擋某些人的視線,這種道理,就如同前世的變魔術一樣。
所謂的魔術,也不過是視線的巧妙遮擋而已。
怪也只怪王鳳兒太過心急,太着急想把王芷兒往死裡踩了。
王齊愷初開始還只是對王鳳兒與陳留長公主厭惡,此時,卻對王鳳兒失望到了極點,她這麼盼着王芷兒失了名聲,又何曾顧及過王府的名聲,顧及過他王齊愷的官聲?
都是這陳留長公主教出來的!
只以爲自己是長公主,全不把王府放在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