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芷兒心底暗驚,這女人此時,卻象一個被人辜負了的女子一般,想這李迥與她年紀相差這麼多,怎麼可能和她有交集?
這女子,不是精神失常了吧?
紅紅見王芷兒平安度過,倒是徹底放下心來,只垂目坐在旁邊地板之上,忽見王芷兒向她打眼色,初一開始還不明所以,見她聳動鼻子,這才明白她要她幹什麼了,她要她記住這女人身上氣味。
這是紅紅擅長之事,她急忙照做。
那女人轉身向穆傾城,狠狠地道:“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王芷兒的心都跳了出來了,眼巴巴朝穆傾城望定。
穆傾城眼神古怪地朝王芷兒盯了一眼,點了點頭,“姑姑,她之所言,十之八九都是真的。”
沒錯,王芷兒說的,十之八九都是真的,可就是這大部分的真相卻讓人把疑心從她自己身上除了去了。
那女人揮起手裡的鞭子,向前一揮,把王芷兒身邊的凳子擊得粉碎,嚇得她抱頭索索,那女人這才恨聲道:“王府那兩個女子……哼,哼……”
王芷兒心底一驚,也不知道她會怎麼對付王如芸,王啓兒?
她們雖對她不好,但也不至死!
穆傾城道:“姑姑,現如今我們最重要的,是查出李迥的下落,如今知道,那裡面呆着的那位李迥,是假的……”
王芷兒此時纔敢徹底肯定,李迥真不是落入他們之手了。
那女人卻是冷冷朝他望了一眼,眼神兒十足十的嫌棄,“哼,穿上龍袍也不象太子,假的,便是假的!”
穆傾城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
王芷兒忽明白她這話的意思了,這女人是把穆傾城當成李迥來陪養的?難怪穆傾城從容貌氣質之上,與李迥總有幾分相似?
初初還不覺得,被她這麼一說,倒是越發相象了。
那女人對李迥抱有的心思,讓王芷兒生生打了一個冷顫,遍體生涼。
可千萬不能讓這女人知道,爬上李迥牀的人,其實是她,如果知道了……王芷兒看了看那案几上的鞭子……她只怕要褪好幾層皮下來!
一想到這裡,王芷兒的心都縮成了一團,頭一次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前世之時,她也曾對付過這樣的罪犯,這種人,性情不定,前一秒還是睛空萬里,下一秒便會拔刀殺人!
她不由自主地往紅紅那邊縮了去,卻見紅紅正向她打眼色,把手指放到脣邊……
王芷兒初一開始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到了後面,終於弄明白了,不由苦笑,原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
她垂了眼眸暗想,她連螳螂都不是,只是那食物鏈底層的蟬而已。
那女人嘿嘿冷笑,“李迥?最終,他遲早會落入我的掌心的!”
此時的她,卻又褪了初初對李迥那少女般的傾慕,眼底之中竟是志在皆得。
王芷兒縮於一角,不敢與她眼神接觸。
誰知道這女人一言不合,會做出什麼事來?
在前世,她就曾經遇到過一個罪犯,就因爲路人看了他一眼,他便拔槍槍殺了他!
穆傾城似也有些害怕,也只垂頭站着。
那女人卻不放過王芷兒,彷彿把王芷兒當成了知已,直走到她的跟前,逼問着她,“你說是不是?”
王芷兒連連點頭,“是的,是的,姑姑才智高絕,所求之事,定能成功!”
那女人滿意了,在廳裡踱來踱去,臉上發光,“你跑得了麼?跑得了麼?”
這是什麼意思?
王芷兒向紅紅使着眼色,紅紅向她搖頭,身體動彈不得!
王芷兒無可奈何,要她自己動手了嗎?
她那三腳貓的功夫,能近得了這女人的身麼?
能拉下她臉上的面紗下來,還不被她的鞭子抽死麼?
可這機會,轉瞬便失,顯見着,這女人身子有些異樣?
穆傾城上前兩步,扶住了她,“姑姑,您還好麼?”
那女人倚在穆傾城的懷裡,胸口起伏,眼底難得的柔軟,“傾城,只有你最好了。”
穆傾城眼神變幻,臉上神情複雜,她養育了他,給了他一切,自小到大,她便是他的天地,雖然,她眼底裡瞧着的人,始終都不是他。
他側過臉,往王芷兒望了去,她的眼底裡的人,也不是他。
他正在轉過臉,王芷兒一步來到了他的身邊,臉上神情迫切,“傾城,姑姑還好麼?”
穆傾城原本不想讓她靠近的,想要伸掌推了去,可不知道爲什麼,卻始終沒能下得去手。
也許是她那一聲‘傾城’。
從她的嘴裡叫出來,是那麼的悅耳好聽。
她從未這麼叫過他。
雖然他知道,她難得的溫柔……後邊定有陰謀。
她貼近了他的手臂,他聞到了她身上的馨香,帶着淡淡的鮮花味道。
他閉了閉眼,只期望這一刻能靜止。
他忽地明白了,他屢次地想毀了她,只不過想把她留在身邊而已,就連聚鹿臺上的那次都是一樣。
她如若被那麼多人看光了去,就沒有人要她了吧?
象李迥那樣的人,也不會再要她了。
不會有人來爭搶於她,她會聲名狼藉!
她終於會屬於他了!
無論她成了什麼模樣,他都會好好兒地收藏,愛惜。
雖然知道她接近他,總不會有什麼好事,他還是貪戀着這一刻。
王芷兒覺得穆傾城看着她的模樣讓她身上的寒毛都出來了,定了定神,卻不敢再‘傾城’了,擺正了姿態,“姑姑,您還好吧,要不容易得了您這個知已,我正想和您秉燭長談呢!”
她一邊說着,一邊似是要扶着她,卻一下子揭開了那女子的面紗。
穆傾城卻沒有阻止,眼底一片瞭然。
王芷兒的心沉了下去,眼前是一張清秀的臉,卻不是她見過的,顯見着,這女人做了防備了!
重重面紗之下,也蒙了層人皮面具?
王芷兒可不敢去摸上一摸了。
那女人似是醒悟了,笑了起來,“王芷兒,果然是個聰明人!”
她站直了身子,把面紗重蒙上,道:“你不會以爲,如此簡單的,便讓你探查到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