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芷兒提醒,“聽說如孃的小兒子病了?”
那婦人恍然大悟,“對了,聽說吃了不乾淨的東西……”這婦人是看過不少話本子戲的,無師自通戲裡面演的那些內宅相爭之事,“依着我看,什麼吃了不乾淨的東西,是被人下毒了,榮國公府有人不想如娘回來,郡主你看啊,如娘一回來,帶回兩個兒子,那可就成了榮國公獨獨的兩個兒子了,有誰想她們回來分權分寵,於是,就派了那中間人來,找我們散佈流言,再把這流言的出處栽贓到如孃的身上,讓榮國公認爲她是個心機陰沉的婦人,斷了她回榮國公的路!”
秦芷兒很是無語,心想這婦人還真是個奇葩,想必在鄉下之時,這等捕風作影,無事生非的事作得多了,這麼着便腦補了一大段劇情出來?
想不到她只略加提點,這婦人就這麼上道?
秦芷兒再問,“這中間人,你們還能找得到麼?”
婦人連連點頭,“當然找得到了。”
至於找回來的人是不是身材嗓門象面前這位二小姐的,想來這位郡主也不會計較,到時侯,她們自有一套說辭。
就說鄉下人眼神兒不好不就完了?
秦坊早知道如孃的兒子病了,今日提早下朝,便是因此事而來,聽了這婦人的話,倒真的思量了起來了。
他的病的確是正常不過的吃壞了肚子引起的,但若真是有心人爲之,如娘可就危險了。
一定得查出這暗中之人不可!
秦末染急了,這婦人所猜測的,倒有幾分暗合了她的行動,雖然其中的原因當然不是這婦人所說的了。
她拿眼角掃着秦坊,很明顯地看到了他眼裡的懷疑。
秦芷兒若是通過了這些婦人之手找到了那中間人,那便什麼都完了。
秦末染繞過了秦芷兒,想來到這羣婦人面前,可她移走幾步,秦芷兒還是在她跟前。
秦芷兒彷彿不知道攔着了她一般,還回過頭問她,“二妹妹,你沒什麼要問了的吧?沒什麼要問的了,我就派女騎押着她們去尋那中間人了。”
秦末染大急,幾步上前,腳下彷彿被絆着了一般,便向秦芷兒推了去,另一支手,卻摸出那帕子來了。
秦芷兒哪能讓她推着,一側身便閃過了,順手拉了她一把,彷彿怕她跌倒了在地一般。
緊接着,那瓷瓶子就從她這邊飛了出來,角度剛剛好的,朝秦坊直飛了去,他一手接住,道:“這是什麼?”
秦末染一驚,看清那瓶子並不是自己的,剛鬆了一口氣,就感覺衣帶子被拉開了,叮叮噹噹的,懷裡藏着的幾隻小瓶子全都跌了下來了。
秦芷兒吃驚地道:“二妹妹,你身上怎麼收了這麼多東西?”還道,“對不住啊,二妹妹,怕你跌着,原想着扶你一把的,卻沒有想到,拉錯了地方……”
拉錯了地方?
你拉錯了地方就會拉開人家的衣襟?
秦末染恨得眼睛都出血了,又是彎腰去拾地上的瓶子,又是要掩了衣襟的,很是手忙腳亂。
幸而屋內只有秦坊一名男子,還是她爹,倒也沒什麼大礙。
正巧的,有瓶子滾到了那幾名跪着的婦人腳下,秦末染惡從膽邊生,心想這可是個好機會,那帕子,她還拿在手上呢!
她假裝着撿瓶子,直往那婦人而去。
秦芷兒一見她滿臉殺意,心知不好,手裡邊正巧拿了個撿起來的瓶子,瞧準方向,就往她腳底下扔了去,秦末染腳踩上了瓶子,腳底一滑,整個人往前撲了去,手裡的帕子便脫手而去,正巧蓋在了一名婦人的臉上。
那婦人拿下了帕子,還湊在手裡聞了聞,緊接着,眼睛與嘴便開始不由自主地抽動了,皮膚表面彷彿有無數的東西要衝了出來一般,旁邊的婦人嚇得尖叫了起來,四處散開。
秦芷兒心底大悔,明知秦末染性子陰狠,一言不合就會害人性命,卻依舊讓她把那帕子丟了出去?
秦末染自地上搖搖晃晃站起,看清那婦人的症狀,已是大驚,這麼一來,豈不是暴露於人前了?
她原來的計劃,卻不是讓她們當場發作的,只想讓她們在尋找那中間人的途中,再發做,如此一來,便沒有人會查到她的頭上了。
可帕子上的藥全讓那婦人一人吸了進去,卻使她提前發作了?
不行,得救那婦人才是。
她也開始尖叫了,象是嚇得不輕,手裡卻拿出根銀針來,趁着混亂,直彈了出去,刺進了那婦人的腰眼,那婦人便直直地往後倒下了。
秦芷兒一直注意着她的行動,見她後悔莫及的表情,就知道她想救那婦人了。
如果不讓她救那婦人,那麼,秦末染這一次便逃不掉了,會引起了秦坊的懷疑,達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秦芷兒自問做不到讓無辜的人喪命,最終,還是眼睜睜地看着她把銀針彈入了那婦人的腰間,那婦人的症狀馬上穩定了下來了。
此時,秦坊才反映過來,大聲道:“快,快,快叫大夫。”
榮國公府私扣平民是一回事,如果鬧出人命,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秦末染身上跌出好幾個瓶子,那帕子蓋在婦人臉上,婦人便出現了怪狀,再幾下之後,那婦人臉上的怪況都消失了。
秦坊看着秦末染,這個女兒,在牀上睡了那麼多年了,是不是有些變了?
秦末染的心撲通撲通直跳,她感覺到了秦坊那懷疑目光,知道今日雖然遮掩了過去,但秦坊會不會查下去?
如今,她只有倚靠秦坊對她尚留的幾分父女之情了。
榮國公府有常駐的大夫,大夫來了之後,替那婦人診脈,卻表示一切正常,那婦人並無大礙,只不過是受到了驚嚇了。
隔了一柱香功夫,那婦人便清醒了過來,只說腦袋痛,痛了一下,便不痛了。
那大夫便認定婦人是犯了腦疾,給她開了些補腦之藥便罷了。
秦坊見此,倒是把對秦末染的懷疑暫且放了下來,心想也許發生的這些事都是湊巧?
只不過,他悄悄地把跌到了自己手裡的那個瓷瓶子收了起來,再沒有還給秦末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