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拿那截斷手指甲,在自己的手臂上劃了一下。
沒到兩個時辰,她的手臂便腫了起來了。
她隱約記得,她中的那毒,是姐姐多年前研究的某樣變種的花草所生的毒。
可具體是哪樣,她卻不記得了。
她只記得,姐姐研究出來的花草,是會致命的。
等明白了穆傾城的目地,她恨得牙都差點咬出血來了。
只得自己先處理了傷口。
可她沒有辦法,她若想知道自己手臂染了什麼毒,就來替秦芷兒治傷,她製出解藥,能治了自己身上中的毒,也能治得了秦芷兒身上的。
青焰冷冷地道:“秦芷兒,你既是知道了,我也不多說,這門藥,要一日之後纔有,你且等着吧。”
說完,站起身來,就往外邊走。
到了這種時侯,那姐姐妹妹的,便再也稱呼不下去了。
等她走了兩步,秦芷兒又道:“青焰公主,一日之後,你能等得,我可不能等,等你制好那藥出來,說不定我這脖子,便爛得斷成了兩截,你的手臂,也會爛出白骨的,青焰公主,咱們同病相憐,我這府裡,早備着各種藥材,不如你便留了下來,配好了藥再說?”
青焰眼眸一掃,就看見窗外有人影走動,冷笑了起來,“秦芷兒,你還真是把好心當驢肝了,我好心好意上門替你治病,你卻如此待我?”
秦芷兒道:“不,青焰公主,你誤會了,本郡主並非針對你,而是想要捉拿住那在皇宮內室偷盜之人!”
她纖纖玉指指向了那小廝。
青焰只微微冷笑。
門外,卻傳來了打鬥之聲。
小黑等幾名女騎向那小廝衝了過去,小廝身形一晃,與她們打了起來。
幾招之後,秦芷兒便看出了不妥來了,這位小廝是穆傾城所扮,可爲何他的武功如此之低。
只想着,卻見面前人影一閃,倏忽之間,金管事便來到了她的跟前了,向她微微一笑,“平樂郡主,得罪了。”
他一把向她抓了去,手指如電,點中了她某處穴道。
秦芷兒聽出了他的聲音,大驚,指着他慢慢軟倒,“你,你,你纔是穆傾城?”
金管事的聲音變了,變得優雅邪魅,“沒錯,我就是穆傾城,平樂郡主,你懂得用聲東擊西之計,我也懂得呢。”
秦芷兒支撐着身子道:“你想把我帶去哪裡,這屋子前前後後,全是黑雲騎。”
穆傾城笑了,伸出手指,撫向了秦芷兒的面頰,“傻瓜,我沒有想害你,是想救你啊,我能帶你到哪兒去?就在這屋子裡,替你治病而已。”
小黑等見秦芷兒被人挾持,眼睛都紅了。
穆傾城伸手把秦芷兒的喉嚨掐住,道:“你們退出去!”
小黑等無法,只得放了那小廝,退出門外。
穆傾城以內力把聲音傳了出去,“屋外的人聽着,我是穆傾城,你們郡主已經落到了我的手裡了,去,叫李迥準備萬兩黃金,二十輛四人拉的馬車分別裝着,馬車趕來朱門巷外,等他備好之時,就是平樂郡主安然無恙之時。”
外面的打鬥聲停止了,小黑在外怒聲道:“穆傾城,你聽着,不準傷害郡主,如若不然,我們不會放過你的!”
謝氏與秦子欽也來了,在院子裡大聲道:“芷兒,妹妹,你沒什麼事吧?”
秦芷兒向穆傾城眨眼,他手指一彈,將她啞穴解開,她揚聲道:“娘,哥哥,我沒事……”
才說了這兩句,穆傾城手指一伸,又把她的啞穴封住了。
穆傾城冷冷望向了青焰,“給她治傷!”
青焰急了,“穆傾城,我手裡沒有藥,怎麼給她治傷?”
他眼眸一凝,卻是笑了,“你沒有藥,我卻有,你忘了,你有一個手帕之交,也擅醫術的,你忘記了這毒傷是怎麼回事,她卻記得。”
青焰大吃一驚,“穆傾城,你對秦末染也用了這招?”
“沒錯,她的確醫術比你好得太多了,不過一個時辰,便配出瞭解藥,你不用害怕,你的胳膊不會廢了。”穆傾城笑容冰冷,“只要你替她剔骨療傷,塗上這藥膏便成了,解了她身上之毒……你這胳膊也保得住。”
他話裡的意思很明白,如果她不照着他說的做,那麼,青焰這條胳膊,不中毒,也會被廢。
秦芷兒身子不能動,耳朵卻靈敏得很,聽到了剔骨療傷這四個字,身子一激靈。
彷彿感覺到了她的害怕,穆傾城轉過身,反倒安慰起她來了,“芷兒,別怕,有我陪着呢,用麻沸散撒在傷口之上,你就什麼痛疼都感覺不到了。”
秦芷兒聽了,心都縮成了一團去。
穆傾城到底是什麼意思?還真讓青焰替她來解毒?
她可沒少得罪他的!
再次見面,他不應當先把她一把掐死麼?
穆傾城一見她眼睛骨碌碌直轉,就知道她心底在想些什麼,笑了,“芷兒,我怎麼捨得你死?”
秦芷兒打了個寒顫。
屋子外邊包圍的人越來越多,卻沒有人趕衝了進來。
穆傾城將桌子上的果碟用袖子揮了下去,將兩張桌子拼了起來,把秦芷兒抱起,把她放到了桌子上,對青焰道:“還不動手?”
青焰見他對秦芷兒這麼珍惜,咬着牙氣道:“沒有刀具,你叫我怎麼做?”
穆傾城一翻手,從自己寬大的衣袖裡掏出了一個盒子出來,道:“這是你姐姐給你的,要用的東西,全在裡面了。”
他直接稱呼了秦末染爲青焰的姐姐?
他這是什麼意思?
秦芷兒眼眸直轉。
青焰無法,只得上前替秦芷兒挽高了袖子,從那盒子裡拿出刀子來,見穆傾城眼盯盯地望着,不敢動手腳。
那解藥,姐姐已經給了他了,如果秦芷兒真有什麼不好,穆傾城一定會讓她死無葬身之地的。
她拿出了盒子裡的消毒藥水,拿了棉花,浸了些藥水,將秦芷兒脖子上貼的那塊藥膏撕下,用鉗子夾着那棉花,輕輕地擦拭起秦芷兒的傷口來了。
穆傾城則是坐在一邊,一言不發地望着,也不出聲,眼神陰冷。
青焰一步也不敢做錯,消毒之後,在傷口處撒上了麻沸散,再隔了一會兒,等藥效到了,才替秦芷兒小心地切去了脖子上的腐肉。
拿着刀子的時候,她幾次三番地想用手上那雪亮的刀子刺進了秦芷兒的脖子裡,卻終是不敢。
而躺在桌子上的秦芷兒,只覺得自己的脖子被那冰涼的東西一下一下地割着翻動着,她卻不能動彈,象待宰之魚。
青焰陰沉的臉,她也看得清楚,生怕她一個不小心,那把刀子切歪了,就直刺進她的脖子裡了。
好不容易等她處理完了,穆傾城卻是一把推開青焰,自己用懷裡掏出了個瓶子來,將藥撒在了秦芷兒的脖子上。
他看見那藥一撒了上去,秦芷兒脖子上流的血便以肉眼可見的迅速度止住了,傷口也斂合了起來,不由笑了。
他小心替她用乾淨的布包紮上了脖子,這才一伸手指,將她的穴道解開,道:“芷兒,沒事了。”
脖子上的麻沸散沒有散,秦芷兒感覺不到脖子上的痛楚,但以手摸,卻發現那裡的紅腫褪了不少。
穆傾城這一次,是真的想幫自己解毒?
她擡頭望着他,忽然間有些不明白麪前這個人了。
沒錯,他是一個殘忍的殺人兇手,也是一個心狠手辣之人,可爲何屢次卻放過了她,這一次,還救了她?
他真對她有什麼感情,她卻是不相信的。
他這是不捨得她死得太快了?
死得太快,就不好玩了麼?
對,一定是這樣的。
秦芷兒這麼想着,讓自己的心硬了起來,道:“穆傾城,你到底想幹什麼?”
穆傾城笑了笑,把那藥瓶子塞進了她的手裡,“這瓶藥,你一日三次,讓你那小白大夫替你換吧,三日便好了。”
秦芷兒怔怔地接過了那藥,一時間心底裡五味俱涌,卻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青焰怔了怔,怒道:“穆傾城,我的藥呢?”
穆傾城道:“你的藥?當然得你那姐姐給你了,你放心,她手裡那藥可多的是!”
青焰氣得直跺腳。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了驚天動地的馬蹄之聲,馬蹄聲在院門前嘎然而止,李迥的聲音傳了進來,“穆傾城,放了芷兒,我饒你不死!”
穆傾城哈哈大笑,“李迥,你怎麼來得這麼遲?秦芷兒可不好了!”卻低聲對秦芷兒道,“芷兒,得麻煩你,送送你的救命恩人了。”
秦芷兒正怔神,被他一把拉過,環在腰間,走出了門外。
青焰見他們出去,也只得跟着。
門外,黑雲騎已把整座院子包圍了個水泄不通。
人羣之後,秦子欽與謝氏焦急地望着門口,一見秦芷兒出來,兩人齊聲道:“芷兒,芷兒,你還好嗎?”
李迥見秦芷兒無恙,先鬆了一口氣,又見穆傾城的手指環在她腰間,一張臉便冷得如冰一般。
穆傾城卻象故意惹怒他一般,將嘴脣輕輕地湊在了秦芷兒的耳邊,低聲道:“芷兒,你告訴我,是我對你好,還是他對你好?你瞧瞧,你病了,他什麼辦法都沒有,只有我能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