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翻唱作俱佳,讓王齊愷暫時打消了對她的疑心,王芷兒暗暗叫好,垂了眼去,掩去了眼底的譏諷,心想她也沒想過一次就能打倒了她,她要在王齊愷心中種上懷疑的種子,撕下陳留長公主僞善的面目,讓那懷疑一步步地擊敗她!
王齊愷便道:“夫人,你且去好好兒照看一下他們……”又對謝氏柔聲道,“你幫不上什麼忙,先回去歇着吧。”
陳留長公主見王齊愷對謝氏柔言細語的樣子,心底恨出血來,她知道今日她算是栽了,雖說她暫時維護住了自己的顏面,可王齊愷的一顆心已經偏到謝氏那裡去了。
陳留長公主袖子底下的手直顫抖,幾乎站立不住,她被算計了,徹徹底底地被算計了,被這個狐媚子以及她的女兒算計了!她看着謝氏依着王齊愷那嬌弱的樣子,目光差點兒在謝氏的後背上燒出一個洞來。
正在此時,替王鳳兒診治的大夫來了,滿臉的沮喪,向陳留長公主稟報:“夫人,小人實在查不出令公子到底中了什麼毒,請老爺夫人原諒。”
王齊愷臉色一沉,“怎麼會如此?”
陳留長公主驚慌了起來,急着把紫月草的解藥送給王鳳兒姐弟,便道:“老爺,我去看看鳳兒鼎盛鼎喬。”
王芷兒便也怯怯地道:“父親,我也去看看妹妹與弟弟。”
陳留長公主急了,聲音拔高,“你去跟着添什麼亂?”
王齊愷聽了這話,只覺陳留長公主今日彷彿大失常態,不似以往那端莊大方的模樣,皺緊了眉頭道:“夫人,芷兒是他們的姐姐,怎麼就不能去看看他們了?”
陳留長公主可以肯定,這王芷兒定是故意添亂,阻着自己救人,就憑她躲在王齊愷身後,望向自己時,眼底那一抹極爲清晰的笑意!
她忙忍了氣,語氣和順,“老爺,我只怕芷兒去了,看見他們這幅樣子,未免心慌,她到底未出閣女子,未經歷此事。”
王齊愷臉色柔和了一些,溫聲道:“夫人怕是多慮了,芷兒跟着,也能幫夫人的手,端茶遞水的。”
陳留長公主心底思量,如果再加以攔阻,王齊愷心底會更懷疑,他是個精明之極的男子,絕不願意受人控制,當年她不也看中了他這一點?可今日,彷彿這個優點,變成了缺點了,陳留長公主有苦說不出,只得低聲吩咐道:“芷兒,你便跟娘去,看顧着你的弟弟妹妹。”
王芷兒低聲應了聲“是。”
來到西廂房,就聽到了裡面慘烈的呼喚,“癢,我癢,別抓住我……”
有丫環從門裡面衝了出來,滿臉驚慌,差點撞到陳留長公主的身上,陳嬤嬤一把攔住,順手一個耳光就甩了去,冷聲道:“不帶眼的小蹄子,胡跑些什麼?”
那小丫環忙跪下了,連聲稟報,“老爺,夫人,大夫說不知道二小姐身患何症,想盡了辦法給她塗了藥膏到身上,也不能替她止癢,幾位媽媽拉着,也不能阻住二小姐將臉往地上蹭……”
陳留長公主聽到這裡,哪裡還忍得住,急步往廂房裡走,推了門進去,就見王鳳兒聲撕力竭地想要掙脫幾個媽媽的拉扯,臉上縱橫交錯都是淚水,見陳留長公主進門,大聲道:“娘,娘,快讓她們鬆開我,我癢……”
她一邊說着,一邊把臉往牀柱上蹭了去,面孔曲扭。
陳留長公主見到這樣的情形,眼淚都流了下來了,連聲道:“鳳兒,鳳兒,怎會這樣?”
她幾步上前,以眼示意,對陳嬤嬤望了望。
陳嬤嬤心領神會,從掌心裡捏住藥丸,往前走去,用自己的身子擋住了衆人的視線,就想把那解藥往王鳳兒嘴裡塞。
王鳳兒也很配合,半張了嘴等着。
哪知道這個時侯,從斜跨裡竄出一個人影,一下子把陳嬤嬤撞開,把她手裡的藥丸也撞掉了,那人影聲音悲切,“二妹妹,你怎麼成這幅樣子了……”
王芷兒扶了王鳳兒的手,臉上那個悲切啊,簡直是驚天地,泣鬼神。
王齊愷對王鳳兒原本就關切,眼睛眨都不眨地望着,那黑色的藥丸骨碌碌地滾到了他的腳邊,他撿了起來,眼睛掃向陳嬤嬤,冷冷地問:“這是什麼?”
陳嬤嬤張口結舌,目光不由自主望向陳留長公主,嘴裡邊喃喃,“這個,這個,老奴,老奴……”
王芷兒吃驚地接話,“陳嬤嬤,你要給二妹妹胡亂喂什麼藥?”她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陳嬤嬤,是你下毒要毒害二妹妹以及兩位弟弟?陳嬤嬤,你好心狠,見他們沒有被毒死,又來害一次……天啊!”她悽悽切切,眼底有淚,“陳嬤嬤,您是母親身邊最親近的人啊,您怎麼能這樣?”
陳嬤嬤撲通一聲跪下,瞪着王芷兒,“不是的,老奴沒有,大小姐,你這麼說,是何居心!”
王芷兒嚇得直往王齊愷身後縮,嘴裡邊喃喃,“嬤嬤,您別生氣,我只是擔心鳳兒妹妹,一時嘴快而已。”
王芷兒是王府的大小姐,雖是庶出的,卻被一個奴才這麼指責?看來,陳留長公主在王府一手遮天,倒把他都瞞住了?王齊愷面色陰冷,道:“叫大夫來,讓他看看,這到底是什麼?”
陳留長公主眼睜睜地看着丫環叫了大夫過來,眼角到處,目光掃向王芷兒,幾乎把她盯出了血來,王芷兒卻象是被嚇着了,淚花兒匯聚在眼框,楚楚可憐。
王齊愷便溫聲道:“芷兒,你也是擔心弟弟妹妹,纔出口不遜,是麼……夫人?”他轉臉朝陳留長公主望了去,眼神陰冷。
陳留長公主喉嚨一甜,差點吐出一口血來,將那心頭血又吞了進去,也溫和地道:“沒錯,老爺。”
王齊愷見她對陳嬤嬤沒有半點兒指責,心裡更是不滿,心想這王府,到底是他的王府,還是陳留長公主的皇府?他是個極端自負的人,也是個極大男子主義的人,半點也不能容忍妻室對自己的不恭,當年求娶溫婉可人的謝氏,就是因爲她將他當成了天,後又娶了陳留長公主,雖然她能助他在功名上再上一層樓,但陳留長公主性情溫和端莊,凡事以他爲首,卻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