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後,夜軒寒終於宣佈要親政上朝,沉寂了三個多月後,他終於不再被動。
離國跟蕭國想要聯手的消息,他早已料想的到。
只是那女人棄他而去,自己一度想放棄一切追隨她去。
若非凌兒……
若非凌兒……
“遙兒,鳶兒曾經希望你能出宮生活,你可有此想法?”一日,夜軒寒在御書房內批閱着堆積三個多月的奏摺,擡眸看了看在一旁看着凌兒的淺色素衣的女子,狀似無意的問道。
“皇上怎麼這麼問?”遙兒聞言驚。
“鳶兒的意願,朕向來都會記在心中,即便她已經離開了,那麼,朕也不會強行讓你離宮,只是,朕想知道,鳶兒的意願,可是你的意願?”夜軒寒放下筆墨,俊顏淡漠的看着她。
“遙兒甘願侍奉皇上和小主子一輩子,此生,永不出宮。”遙兒聞言垂下眸子,沉默了半響,再次擡眸的時候,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正在一個人玩的不亦樂乎的小傢伙,雙眸直視着男人的,語氣十分堅定。
“朕答應你,若你何時想要離宮,朕會替鳶兒給你置辦嫁妝,收你爲義妹,讓你一生無憂。”那女人曾打算讓太后收了遙兒爲義女,替遙兒想了後路,這事,太后本該執行,可惜的是,她現在被永世軟禁在威寧宮中,再也沒有機會,完成這件事了。
“遙兒不敢!遙兒只想代替小姐照顧小主子,此生再不做其他妄想,況且,小姐的屍首……”遙兒聞言慎重的在夜軒寒面前跪了下來,將自己的心意再一次重申,將心中的話,小心翼翼的說了出來。
三個月裡,皇上不許任何人提起小姐的事,小姐的屍首被人莫名偷走,皇上沒有調查,反而是默認了小姐已經離開了似的,不讓任何人去追查。
遙兒多少明白皇上的心理。
或許,是跟她一樣,不想確認小姐或許真的不在了。
不見屍首,只能說,小姐在另外一個世界,用另外一種方式生存着。
……我是囧囧……
白城,少保在客棧內待了一天,而他家公子,卻不知道何時已經離開。
少保一開始還擔心了好久,他以爲公子丟下他一個人走了,然而,他卻在小二的確認下,知道了公子只是拜訪故友,公子的坐騎也沒有被牽走,這纔想起昨個兒公子說過要去見一個人。
“這位公子,風公子讓小的轉告,你可以先在這附近逛一逛,若是不想出門,就待在房中,他晚上才能回來呢。”小二哥兒十分盡責的將風卿塵的話轉告給少保。
“謝謝,我知道了。”少保點了點頭,這才鬆了口氣。
至少公子不是嫌他麻煩,纔想着要撇下自己離開的。
只是少保有些疑惑,公子在這個地方,會認識什麼人?
“那公子有什麼要求的話,可以隨時吩咐小的,小的就先行退下了。”小二哥兒含笑得體的說了一句,便退下了。
對於來往在白城的客人,他從來秉着不能絲毫怠慢的原則。
誰能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事呢?
或許今日小廝,就是明日的雄嫋。
他見多了這種人,所以,好好做好分內的事,不得罪每一個人客人,就是他出世的原則。
風卿塵彷彿知道在哪裡才
能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一般,除了客棧,就往右拐,來到一個破舊的茶樓前。
好像,比以前還要破舊了。
搖搖欲墜的樣子。
風卿塵淡漠的看了一眼坐在櫃檯處昏昏欲睡的小二,舉步走了進去。
“客官,是要喝茶還是等人?”小二哥見到風卿塵,眸子閃過驚訝,隨即斂下情緒,揚起禮貌的微笑,如是問道。
“故人在此,前來會面。”風卿塵淡淡的說道。
“那客官就樓上先請,小的這就給您泡一壺茶去。”小二依舊還是那個小二,只是他心裡十分清楚風卿塵的來歷,不敢怠慢。
若是換了旁人,他眼皮都不帶擡一下的。
“多謝了。”風卿塵雙後負後,眉目冷淡,輕輕的頷首點頭,便跟着小二的腳步,踩着殘破不堪的樓梯,不知道如何做想。
看來,這個茶樓,又一次在一場浩劫之中,堅強的生存了下來。
“公子,您先坐着,待會兒,您等的人,應該就會來了。”小二含笑的將風卿塵引到二樓上唯一的一個位置上坐下,笑容可掬的朝風卿塵微微點了點頭。
“好。”風卿塵點頭應允,也不介意這位置是如何的殘破,就地坐下,看着窗外飄飄落雪,再轉身,哪還有小二的身影?
風卿塵表情依舊是淡淡的,一點都不感到驚訝。
上二樓的樓梯,早就已經搖搖欲墜了,別說是人的重量,即便是一隻貓,想要踩着樓梯上樓,都有危險。
而小二卻彷彿看不見那些快斷了的木板,每一步都踩得彷彿是踩在空氣,卻彷彿腳下真的如同石板一樣踏實。
小二的身手,不在他之下。
……我是囧囧……
“卿塵公子,本座聽說你來了,還不相信,沒想到親眼所見,卿塵公子,果然不愧絕世稱號,此等膽色和魄力,讓本座十分佩服啊,哈哈哈……”纔不到一刻鐘,一個上了年紀的中年男子,一身單薄的玄色素衣,才這寒冷的冬日,竟然不感到絲毫的寒冷。
“晚輩有禮了。”風卿塵見到來人,替他倒了一杯茶,眉宇間透着敬意。
卻沒有正面回答中年男子的調侃之意。
他的身份,在白城,或許可以瞞住任何人,卻瞞不住眼前的男人。
他的身份,風卿塵調查了好久,卻依舊不能查出一點皮毛。
“本座聽說你找我,真是讓本座有些意外啊。”兩人只有一面之緣。
眼前的少年,如今身份今非昔比,他能頂着壓力,隻身來到兩國交界處,這真真讓他刮目相看!
“晚輩有事相托,貿然來訪,希望前輩莫要介意纔是。”風卿塵聞言淡淡的笑道,語氣卻十分認真。
“哦,卿塵公子有話但說無妨,至於本座能不能幫得上,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男子笑的溫和儒雅,彷彿世外高人,可那雙眸子,卻透着狂妄邪魅之意,他的性格,風卿塵只約一眼,便能看出。
溫和只是表相,若是他真是儒雅溫潤之人,又怎能一個人支撐起整個白城。
讓白城不淪落爲三國搶奪之地?
只是這事,很多人都懂,卻不一定能夠想他想得那般明白。
幾個月前的戰役,祈軍一夜之間,突然多出幾十萬糧草,有這等本
事的,除了眼前的這個男人,他想不到還有誰能夠做得到這般神不知鬼不覺。
“晚輩這有信物一個,晚輩失蹤了數年的妹妹,想要委託前輩幫忙。”風卿塵將從懷裡摸出一枚晶瑩剔透的圓月玉佩,上面刻着七字。
這是父皇當年送給他們幾個兄弟的禮物。
每個人身上都有一塊月形玉佩。
而他身上的這塊,就是圓月形。
若是九兒還活着,她身上的玉佩,肯定不會丟了。
他讓人暗訪了祈皇宮所有的宮女,包括娘娘在內的,都沒有人身上帶着這塊月形玉佩。
他不信九兒真的失蹤了。
白城城主的勢力,他雖不太清楚,但是卻知道,普天之下,只有他可以幫忙了。
“沒想到卿塵公子還是個長情之人,失蹤了九年的親人,難道卿塵公子不認爲她早就已經死了麼?”中年男子倒是不以爲然的挑眉看着眼前眉目間竟是冷淡的少年,看來風無痕的冷血教育,還是沒能改變一個人的本性。
相信若是那傢伙還在世的話,可能會被他兒子生生氣死了吧!
哈哈哈……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風卿塵淡淡的看了男子半響,才啓脣慢慢說道。
“說的好,只是本座爲何要答應幫你?”男子笑意深深,有些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年。
上個月跟他交易的男子,用了三十年的自由來賭,那麼眼前這位呢?
“前輩不是一直想要先父留下的那具冰棺麼?若是能夠找到九兒,晚輩便讓人將冰棺雙手奉上。”風卿塵自然不會做無準備之戰。
昔日他爲兩國交好,花了極大的代價,才弄到了龍鳳合鳴的血玉。
如今,他有求於人,至少要知道,自己有什麼東西,可以和對方做交易。
“看來你可是比你父親有手段,倒是知道本座想要的是什麼。”男子聞言勾脣邪魅一笑。
若是此人不是那老傢伙的兒子,或許……
“前輩這是答應了麼?”風卿塵聞言勾脣淡淡一笑。
“本座倒是可以答應幫你這個忙,只是不論能不能找到,一個月內,本座就要見到本座想要的東西,這事,你可允?”這是規矩,任何人都不能破壞。
“可以。”風卿塵倒是十分爽快的答應。
他來之前,就已經託付人將冰棺送到。
相信用不了一個月,就能送到。
“卿塵公子,你真的覺得,你的妹妹,會那麼想要見到你麼?”買賣談妥了,男子卻依舊沒有要停下的意思,他一臉興味的看着眼前神色未明的少年。
要知道,除非一個人死了,或是對自己的身世全然不知,否則,又怎會躲着不現身?
這裡面的原因,可是頗讓人費解啊——
“但求結果。”風卿塵起身,淡淡的看了中年男子半響,末了,纔開口說道。
凡是不求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於心。
瞻前顧後,猶豫不決,只會將遺憾,徒留到死。
“好一個但求結果,本座倒是希望,等到換來真相的那一日,你還能如此灑脫。”男子聞言縱聲笑道,然後看着那個如墨一般的少年,身形詭異如同鬼魅一般,瞬間消失在二樓。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