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瞬間,我的腦袋便昏天暗地。
我能看到知畫姐姐蒼白的臉,能感覺手中傳來的溫熱和黏稠,也能聞到空氣中散發的血腥。
“姐姐……”我喃喃開口,低頭看去,四寸長的蘭花簪已完全沒入她左/胸/口。只餘一朵被染得血紅的蘭花兒,在皮膚之外。
蘭花簪是用金子打造的,簪根又/硬/又/長。這一刺,顯然可以要了知畫姐姐的命!
“姐姐……我……我不是……不是故意的……”我徹底慌了,我不敢相信,我竟傷害了知畫姐姐。
知畫姐姐無力地沿着後頭的牆,慢慢滑落到了地上。她扯起一抹欣慰的笑“卿……卿兒……謝謝……謝謝你成……成全……我……”
我拼命地搖頭,染了血的手在知畫姐姐的傷口處不知所措“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姐姐,方纔巧慧已經去太醫院找羅素了,你堅持堅持!”
早在知畫姐姐有了尋死的心思時,我怕自己沒法顧及周全,便用眼神示意了巧慧。巧慧得了令,撒腿就跑去了太醫院。
可是爲什麼?都已經這麼久了……羅素還沒來!
自從羅家倒了後,羅太醫便不常出宮了。夜裡,他總是以怕坤寧宮出意外爲由而留在宮裡。對此,擎蒼早已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以往,但凡有點風吹草動他來得比兔子還快。可爲什麼偏偏是今日……我竟發覺我等了他許久……
“不!我去找羅素!我親自去找羅素!”想着,我便趕忙起身。
再晚一些,知畫姐姐就要沒命了!
“卿兒……”知畫姐姐拉住要走的我,搖了搖頭“莫要……莫要平白……生……生事兒!我……我牀頭有……有手絹……拿……拿給他……”
我緊緊握住了知畫姐姐的手“姐姐,你要撐下去!你不能丟下卿兒一個人啊姐姐!”
知畫姐姐眼睛越發迷濛了起來,她扯起了嘴角笑笑,像小時候一般哄我“傻……傻丫頭……你……你怎麼會……會是……一……一個人……呢?你……你有……有羅素……有孩……孩子……有……有家人……你……你還有……”
“姐姐!”我哭着搖頭,眼淚一滴一滴地落在知畫姐姐手上“你別說了!卿兒只要你,就只要你!”
“傻……瓜……”知畫姐姐擡起手,想要幫我抹掉臉上的眼淚“姐姐……會……會在天……天上……保佑……”
然,她的手終究沒有觸碰到我的臉。她的話,也終究沒有說完。
我看着她緩緩閉上的雙眼,看着她重重落下的玉/璧,整個瞳孔都無限放大“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我那一聲聲姐姐喚得撕心裂肺,可是,躺着的那個人卻已經聽不見了。
我多希望她此時能睜開眼,猶如空谷幽蘭地對我一笑說:卿兒,姐姐只是與你開個玩笑。
但……那也只是希望……
我緊緊抱着她,渾身顫抖不已。
食指一次又一次撫過那突起的血紅蘭花兒,眼淚止不住地落。
姐姐……是我殺了你……我竟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