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我屏退了衆人,端坐在孔雀座上問年已“今天的事兒你可聽說了?”
年已垂眼上前,道“小主,今日之事奴婢已經聽德安他們說了。沒想到,這惠貴妃平日裡一副與世無爭的作派,竟也會有今日這番作爲。”
我聽了此言,更是心煩意亂“先是景仁宮空無一人的情景,後是惠貴妃處處針對華妃,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敲打,這一番番試探,當真是用心良苦。”
年已聽我如此一說,便急急跪下“小主恕罪,當初都怪奴婢認人不清,給了小主錯誤的信息,讓小主以爲惠貴妃真是……”說到此,年已便嘆了口氣兒“可誰又知道……她竟是一個披着羊皮的老狼。”
我自經歷了此事兒,在整個過程中對華妃尚且帶些疑慮。然而局外的年已,卻至今都未曾開口懷疑過華妃半分。
思及此,我並未如同往常一般在意年已,反而是任由她跪着“人心難測,誰又能輕易就看穿一人?惠貴妃在宮裡多年,她維持的形象,豈是那麼容易給你瞧去的?”
我雖口中這麼說,可心裡卻又是另一番想法。惠貴妃多年對外維持的賢良之名,今朝卻讓我一覽無遺。想來,也是定了我與她和華妃爲一派的主意。
“無論如何,奴婢甘願受罰!”年已垂着腦袋,道。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年已,甘願領罰的態度帶着強硬“不管惠貴妃如何,暫且她與華妃是一派的了。華妃她能這樣試探我,我很是開心。”
她願意試探我有無二心,說明她對我付諸真心。只有真正付出的人,纔會害怕得不到別人的真心。所以,我可以原諒,亦可以理解。
“小主……”年已輕輕開口“可是信任了華妃娘娘?”
我稍稍挑眼,盯着年已許久才一字一頓問“你想要的,不就是我對華妃的相信麼?”
平日我待下人極爲尊重和親切,年已見我突發奇問,縱使是在後宮混跡多年,依舊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小主……可是誤會奴婢了?奴婢一心伺候小主,小主就是奴婢的主子,奴婢自然是以主子的利益爲先。”
我微微扯起了嘴角,反問“倒是個忠心的,只是不知你的主子究竟是我,還是華妃娘娘呢?”
在問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是疼的。入宮以來,我身邊兒的人,除了待書以外,最信任的莫過於她。若不是她三番五次在我面前爲華妃說話,若不是她每次都能替我解難,我也不會對她起半點疑心。
“小主明察!奴婢的主子怎麼會是華妃娘娘呢?小主,奴婢這些時日對小主如何,小主還看不明嗎?”饒是平日裡再穩重的年已,在這會兒子也是亂了陣腳。
可就因爲她這般急於證明的慌張模樣兒,我的心更是寒了幾分。
見我不語,年已又道“望小主明察!”
我嗤笑一聲兒“年已姑姑,你是我入宮以來第一個信任的人。這些時日你待我也不錯,咱們主僕一場,我也定不會爲難於你。”說罷,我便起身扶起了年已,語重心長道“我這人雖然好相處,可並不缺心眼兒。來歷不明的人,我斷斷是不敢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