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雲微微一笑:“是我,煩請姑娘通報一聲,就說楚凌雲有事求見。”
綠衣女子卻立刻顯得有些爲難:“請狼王恕罪,並非我不肯通報,而是咱們玄衣教歷來有組訓,絕不會與朝廷有任何來往,狼王是朝廷中人,這……”
楚凌雲依然微笑:“凡事都有例外,是不是?或許我就是那唯一的例外呢?就請姑娘通報一聲,至於見不見,還是殷教主說了算。”
綠衣女子仍然感到爲難,但是狼王的面子卻不能不給,是以沉吟片刻,她終於點了點頭:“好吧,我就爲狼王破一次例,請狼王在此稍候。”
說罷她轉身而去,端木琉璃卻不由撇了撇嘴:“這話你還真敢說,你連人家殷無容的面都沒有見過,憑什麼說你會是唯一的例外?”
楚凌雲很是無辜地摸了摸鼻子:“不是我想自誇,而是我不這樣說她就不肯去通報,我們不是更沒有希望嗎?”
衆皆無語:她肯不肯通報不是重點,殷無容肯不肯見你纔是重點吧?沒辦法,如今只能祈禱你真的是那唯一的例外了。
衆人安靜地在谷口等待着,順便賞賞周圍的風景。不知是不是他們的祈禱真的起了作用,許久之後,便看到那綠衣女子重新急匆匆地奔了過來,臉上帶着掩飾不住的驚奇之色:“狼王,我家教主有請,跟我來吧!”
衆人聞言不由大喜,彼此對視了一眼:不會吧?真的出現了例外?
綠衣女子早已讓在一旁,等衆人靠近之後才轉身向谷內走去,邊走邊微笑說道:“真是太令人意外了,我原本以爲教主絕對不會見你們的,誰知我剛剛說出狼王的名字,她便說請你們入內敘談。狼王,你果然成了唯一的例外!”
楚凌雲滿臉謙虛地微笑着,心底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方纔那句話不過是信口胡謅,所以他實在想不出到底有什麼地方值得殷無容爲他破例。何況玄衣教的消息應該不是那麼閉塞,她大概早就聽到那些傳言了,爲何還願意幫助一個弒君篡位的反賊呢?
“關於我的傳言,玄衣教的人大概都知道了吧?”沉默中,楚凌雲突然開口。
綠衣女子一愣,不由回頭看了他一眼,接着點了點頭:“是的,都已經聽說了,不過幾乎所有人都不肯相信,說狼王絕對做不出那種齷齪之事。”
楚凌雲笑笑:“多謝。是不是因爲這個,你們教主才肯見我?”
綠衣女子抱歉地笑笑:“狼王恕罪,這我真不知道!說實在的,我也在奇怪教主爲何肯見你。畢竟以前她曾經說過,就算是三國帝王親臨,她都不會見。”
這樣?狼王的面子還真是夠大。
幾人都沉默下去,跟在綠衣女子身後不緊不慢地走着。可是這一走居然就是近一個時辰,雖然兩旁的景物不斷變化,卻依然沒有看到任何建築。
楚凌雲不由目光一閃:“請問……對了,還沒請教姑娘芳名?”
這綠衣女子本就生得眉目清秀,此刻展顏一笑越發顯得清麗動人:“不敢,我叫滴翠。”
“好名字。”楚凌雲不由讚了一句,“姑娘穿一身綠衣,可不就顯得蒼翠欲滴?請問滴翠姑娘,還要多久纔到?”
滴翠笑了笑,擡手一指:“狼王不必着急,轉過前面那片密林便到了。”
楚凌雲點頭:“方纔滴翠姑娘前去通報,一來一回似乎也沒這麼久吧?莫非你們另有通知教主有客上門的法子?”
滴翠點頭:“是另有法子,不過請狼王恕罪,未經教主允許,我不便相告。”
楚凌雲本也無心探問旁人的隱私,聞言只是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在滴翠的帶領下轉過那片密林,眼前果然豁然開朗,但見遠遠近近的房屋閣樓密密麻麻,不計其數,掩映在周圍的青山綠水之間,好一個世外桃源。
難怪玄衣教寧肯謫居在此不問世事,既然有如此好去處,若是換作旁人,只怕也會流連忘返。衆人各自在心底讚歎不已,滴翠已經見怪不怪地帶着衆人徑直往處在最中心的一座閣樓而去。
走到近前,只見那座閣樓共有五層,雄偉氣派中不乏婉約雅緻,上書三個大字:怡然居,取的顯然是怡然自樂之意,而且很明顯,這裡應該就是玄衣教主殷無容的居所。
果然,滴翠已經回頭看着楚凌雲,含笑說道:“狼王請,教主正在恭候狼王大駕。”
楚凌雲點頭,幾人便隨她一起進入了大廳。另一名綠衣女子上來迎接,滴翠便吩咐她上茶,又回身招呼衆人落座:“各位先請坐,我去通報一聲。”
楚凌雲點頭,她便轉身上了樓。不多時,已有侍女奉了熱茶上來,藍醉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接着低頭瞅了一眼:“會不會有毒?”
喝都已經喝了,現在才問不嫌晚了點?
知道他是開玩笑,衆人也懶得開口。便在此時,滴翠已經重新回到了幾人面前:“教主有令,請狼王和狼王妃入內一敘,其餘幾位在此等候就好。”
雖然這是在人家的地盤,理應講究領客隨主便,段修羅等人卻極不放心,楚凌雲倒顯得無所謂,含笑點頭:“有勞了。”
起身握住端木琉璃的手,兩人邁步就走,段修羅也跟着站了起來,眉頭微皺:“狼王?”
“沒事。”楚凌雲回頭看他一眼,笑的溫和,“我已經試過了,這茶沒有毒,而且茶葉相當不錯,多喝幾杯,我們一會兒就來。”
段修羅無奈,只得重新落座:“萬事多小心,還有我們。”
藍醉和水冰玉也點了點頭,無聲地傳達着自己的關切。楚凌雲心中一暖,笑容也更加溫和:“我知道,走了。”
跟着滴翠拾級而上,兩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樓梯口。段修羅頗有些坐不住,乾脆起身走到樓梯前探頭探腦地張望:“沒事吧?”
“沒事。”藍醉很肯定地點了點頭,“凌雲身手卓絕,琉璃聰明絕頂,他們夫妻雙劍合璧,可謂天下無敵。所以如果是他們都解決不了的問題,你急也沒用。”
段修羅回頭看他一眼,跟着哼了一聲:“你就替他倆吹吧!要真那麼厲害,怎麼會被人逼得跑到這種鬼地方來?”
藍醉也哼了一聲:“這地方有什麼不好?山清水秀,鳥語花香,依我看,也別去管什麼皇上皇子了,乾脆跟琉璃留在這裡,白頭到老算了!”
楚凌雲和端木琉璃也很想,不過可惜,他們有必須要做的事,逃不開,也躲不掉。
一路上了五樓,進入其中一個房間,滴翠才停步轉身:“請二位在此稍候,教主馬上就來。”
說完,她居然立刻下了樓,很快便聽不到腳步聲了。端木琉璃環視一週,發現房間內的佈置十分清雅,內裡陳設的東西雖然不多,每一樣卻都價值不菲。笑了笑,她不由點頭:“這位殷教主品位不俗,不過……”
楚凌雲目光微閃,卻只是微笑:“不過怎樣?”
端木琉璃脣角的笑意漸漸消失,顯得有些遲疑:“我總覺得這種風格似乎有些熟悉,在什麼地方見過一樣。”
“你也這樣覺得?”楚凌雲的眼中閃過一道銳芒,“這麼說,不是我的錯覺。”
端木琉璃剛要張口,突然目光一凝:“來了!”
片刻後,果然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跟着人影一閃,一個墨綠衣衫的女子已經從珠簾後走了出來,站在了兩人面前。只見她一雙眼眸明媚如春水,美得令人心醉,不過可惜的是,雪白的輕紗遮住了大半張臉,不知這位神秘的殷教主究竟是怎樣的天姿國色?
然而,就在殷無容出現的一瞬間,端木琉璃卻突然覺得鼻端傳來了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一個久未想起的名字驟然浮現在了腦海中!難道……真的是她?
殷無容的目光只是從她的臉上輕輕掃過,跟着便牢牢地鎖定在了楚凌雲臉上,眼中的光芒無比複雜:“狼王,我們又見面了!只是不知這次見面,你還記得我這個故人嗎?”
楚凌雲臉上掠過一絲愕然,一個熟悉的名字同樣出現在了他的腦中:“你……你是……”
聽到這個聲音,端木琉璃終於確定自己的判斷沒有錯,不由一聲苦笑:“想必這也算他鄉遇故知了!自上次匆匆一別,再未見面,別來無恙嗎,天蔻?”
殷無容的身軀微微一僵,終於慢慢擡手揭去了臉上的輕紗,露出了一張對二人而言再熟悉不過的臉,不是已經消失許久的蘇天蔻是誰?
神秘的玄衣教主,居然是天狼的龍頭老大蘇天寧的妹妹,也是楚凌雲青梅竹馬的戀人蘇天蔻!
怪不得,玄衣教明明歷來有組訓,絕不會與任何朝廷有絲毫牽扯,可是這殷無容一聽來者是東越國的不敗神話楚凌雲,便毫不猶豫地放行了,原來那不過是因爲殷無容就是蘇天蔻!
當日蘇天蔻與端木琉璃一同前往順元帝陵尋找血寒玉,並最終如願以償。可是在最後的時刻,端木琉璃卻指認蘇天蔻與別人聯手陷害她,才讓她落入了藍月白手中。雖然當時蘇天蔻並不承認,卻也拿不出洗清自己的證據,便獨自一人遠走他鄉,自此再不曾露面。
原本以爲今後再也不會有見面的機會,想不到再見居然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