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就在方纔的一瞬間,他突然感到盒子裡的東西滾燙無比,彷彿一塊燒紅的鐵,不,簡直就是一輪真正的太陽,僅僅是指尖所觸,便痛得銘心刺骨!
短暫的愕然之後,黑衣人的眼中浮現出一抹強烈的不甘,更有一股掩飾不住的惱怒之意!咬了咬牙,他重新鎮定心神,雙掌緩緩擡起,指縫間真氣流動,彷彿一個天然的保護層。
自認爲已經萬無一失,片刻後,黑衣人第二次把手伸向了盒子裡的東西。既有內力作爲保護,原本應該已經無恙,可是指尖剛剛碰到,熟悉的劇痛便再次襲來,簡直比方纔還要劇烈!
一陣劇痛鑽心,黑衣人不得不再次縮回了手,眼中的狂喜已經變成了狂怒:該死!難道忙活了半天,竟然是白費功夫?
終究是極爲不甘心,經過一番調整,黑衣人第三次開始嘗試。這一次他聚起了全身的內力,將之灌注在右手之上,即便是連真正的燒紅的烙鐵都能拿起來了,就不信對付不了這點東西!
然而事實證明,不信也得信,這東西似乎與內力深淺無關,不管黑衣人如何努力,都無法成功地將盒子裡的東西拿在手中,就算他想要強忍劇痛都做不到!
再一次的嘗試仍然以失敗告終,黑衣人怒火沖天,急促地喘息着。
不過片刻之後,他突然眼睛一亮,似乎想起了什麼,口中已經溢出了一聲低低的冷笑……
這一夜的瀲陽城雖然發生了很多事情,表面看起來卻是一團平靜,並沒有因爲皇上的突然駕崩以及新皇的登基而出現多少騷亂。
可是第二天早上,這樣的平靜便毫無預兆地被打亂了,街頭巷尾、茶樓酒館,所有人又開始議論紛紛:“聽說了嗎?那個吸人內力的怪物又出現了!”
“什麼?真的?在什麼地方?”
“好多地方呢!聽說一夜之間又有數名高手遭遇不測,變成了廢人。”
“天哪,這太可怕了吧?不是說那怪人已經被消滅了嗎?怎麼又出現了?”
“你聽誰說的?他哪裡被消滅了?我聽說他前段時間之所以沒有出現,是跑到別處吸內力去了!”
“那他就繼續在別處吸呀,又回來幹什麼?咱們這裡的高手不是都被他禍害的差不多了嗎?”
“那誰知道?或許別處的高手的內力不適合他呢?”
“不會吧,這玩意兒還講究水土不服?”
“哈哈哈……”
“我說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笑的這麼開心?不怕那怪人找到你們頭上嗎?”
“有什麼好怕的,我又沒有內力,他來找我也沒用,他的目標是那些高手!”
“對對對,沒錯……”
角落裡,一個外觀看去極爲普通的男子將這一切都聽在了耳中,卻只是淡淡地冷笑着,片刻後纔不曾驚動任何人地起身離開了。
自那晚將楚凌雲等人逼得現身,雲來客棧便落得了與琅王府一樣的下場,被徹底查封。可是那男子卻偏偏直接趕到了雲來客棧,並且悄無聲息地上了頂樓。
進入其中一個房間並關好房門,他一把揭去了臉上的面具:“我回來了。”
面具下的這張臉是屬於藍醉的,而在房中等待的正是楚凌雲等四人。經過數月的長途跋涉,他們終於在今日黎明之時趕回了瀲陽城。入宮查探顯然已經來不及,便乾脆本着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原則,暫時避入了雲來客棧。
當然,若論最危險還是琅王府,不過那裡時刻都有重兵把守,還是儘量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比較好。
暫時安頓下來,天也亮了,藍醉便先出去打探了一下消息。知道楚凌雲和端木琉璃都焦急不已,不等他們開口詢問他便接着說道:“京城的百姓早就已經習慣了新皇的存在,因此很少再議論,即便偶爾議論幾句,主角也是凌雲。而且他們都說,昨天晚上又有不少高手被吸走了內力。”
頭一個消息實屬正常,第二個消息卻令幾人都吃了一驚。沉默片刻,楚凌雲吐出一口氣:“先歇着吧,等我找機會進宮一趟再說。”
藍醉點了點頭,突然又想起一事:“對了,我聽到有百姓議論說,琅王已經害死了皇上,是不是真的連五皇子都不肯放過。”
端木琉璃聞言頓時一喜:“這麼說五弟還活着?那真是太好了!”
在如今的情形下,能保住一個是一個。
楚凌雲也稍稍鬆了口氣:“我立刻秘密聯絡天寧,問問天蔻是否已經回來,希望她真的有辦法幫五弟解毒。”
入夜之後,得到消息的蘇天寧便急匆匆地趕了過來。爲免驚動旁人,衆人並不曾點燈,就在黑暗中商議。蘇天寧首先開口:“事情的經過天蔻都已經告訴我了,我真沒想到,她居然是玄衣教的教主,凌雲,你是不是很生氣呀?”
這麼說,雲朵的確已經回來了。楚凌雲淡然一笑:“你覺得在如今的形勢下,我還有心思爲這些小事生氣嗎?何況那本就是她的自由,只要她沒有傷害不該傷害的人,做什麼都不需要經過我的同意。”
也是,如今大事爲重,這些小事只好先放在一邊。蘇天寧嘆了口氣:“天蔻也是前天黃昏時分才趕回來的,還說早已與你約好,就在蘇家見面。”
楚凌雲目光冷銳:“這些一會兒再說,天寧,父皇他真的……毒發身亡了嗎?”
蘇天寧點了點頭,目光顯得有些沉痛:“現在看來,應該是真的,皇上駕崩之後便被葬入了皇陵,二皇子楚凌霄繼承了皇位。不過我總覺得這件事似乎另有蹊蹺,若不是你嚴令我們不得輕舉妄動,我早就想去皇陵看個究竟了。”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做,才及時通知你的。”楚凌雲搖了搖頭,“如果父皇駕崩是假,幕後主謀就等着你上他這個當了,正好藉機將你們各個擊破。當然,他最主要的目標還是我。”
蘇天寧腦子一轉便即瞭然:“你懷疑皇上還活着,幕後主謀是想以此把你引出來?”
楚凌雲點頭:“我們這趟藥神谷之行隱秘之極,主謀並不知道。他見我一直不曾現身,便擔心我肯定是在暗中部署,養精蓄銳,好反戈一擊。所以他必須想辦法儘快把我逼出來,否則留給我的準備時間越充足,將來肯定越難對付。”
蘇天寧聞言連連點頭:“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太好了,只要皇上還活着,真相總會有大白的一天,否則……”
誰知楚凌雲卻接着擺了擺手:“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一切都只是我的推測,而且二皇兄既然已經成爲皇帝,接下來我們必須萬分小心,除非有確鑿的證據,否則不能與他正面交鋒。”
蘇天寧答應一聲:“今晚你是否打算入宮查看?我想,主謀等的就是這一天。”
楚凌雲一聲冷笑,笑容有些尖銳:“不錯,主謀肯定也知道我聽到這個消息後會有所懷疑,必定要入宮加以證實,所以宮中怕是早已佈下了比上一次更滴水不漏的天羅地網。”
蘇天寧點頭:“那是一定的,皇陵那邊只怕更是如此。不如我陪你走一趟,到時我引開他們,你趁機查看。”
楚凌雲沉吟片刻,最終卻搖了搖頭:“不急,我先好好想想再說。主謀並不知道我已經回來,至少我們暫時佔據着主動。”
幾人暫時安靜下去,片刻後蘇天寧突然問道:“對了,既然如今可以確定二皇子纔是幕後主謀,那麼楚天辰的嫌疑是否可以洗清了?當日火勢太大,火堆中又確實有一具屍體,照理來說他生還的可能性實在不大。”
楚凌雲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如今可以確定練成日月神功的是二皇兄,但楚天辰是否還活着與此並沒有直接的關係。”
“怎麼沒有?”端木琉璃突然淡然一笑,“日月神功是絕世奇功,楚天辰必定會隨身攜帶,如果當日他真的死在了大火中,日月神功必定也隨着化爲灰燼了,又怎麼會落到二皇兄手中?”
幾人聞言都是一呆,跟着恍然大悟:沒錯,正是如此!就算當日楚天辰並不曾隨身攜帶,也必定將他藏在了一個極爲隱秘的地方,恐怕沒那麼容易被楚凌霄找到。何況當時他既然正在修煉這神功,隨身攜帶的可能性當然是最大的。
沉默之中,楚凌雲突然嘆了口氣:“這麼簡單的問題我們居然都沒有想到,難怪會被二皇兄耍弄於股掌之間。”
“是。”蘇天寧也忍不住苦笑,“那句話是對的,天底下的人多了去了,別以爲只有自己最聰明。”
“回到主題。”藍醉滿臉欽佩地看了端木琉璃一眼,“也就是說,楚天辰當年詐死逃過一劫,然後便隱姓埋名躲了起來,如今正是他與楚凌霄勾結,發動了這場政變!”
蘇天寧點頭:“而且楚天辰還把日月神功傳給了楚凌霄,所以那些高手的內力都是被楚凌霄吸走的,或者是被他和楚天辰聯手吸走的!”
一個煉成日月神功的楚凌霄就足夠難對付了,如果再加上楚天辰……
幾人頓時覺得眼前一片黑暗,如同這深沉而蒼茫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