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鐵匠李終於將玉琉璃需要的器具全部打製完成,並親自送上了門。等到夜深人靜之時,玉琉璃命鳶兒回去休息,這才關緊門窗,開始醫治扭曲的右臂。
身爲現代社會的頂尖法醫,沒有人比她更瞭解人體的構造,何況她左右手食指上的指甲蓋早已因爲工作需要而去掉,代之以一個微型傳感器。這種傳感器的功能之一便是可以將她的食指觸摸到的任何物體及其內在結構等等形成清晰的圖像傳遞到她的大腦。
藉助傳感器確定了骨頭變形的具體狀況,她深吸一口氣,拿起手術用錘對準自己的右臂砸了下去……
因爲一切都要自己完成,玉琉璃無法用麻沸散逃避如此劇烈的痛苦,剎那間,她險些徹底昏死過去!
眼前陣陣發黑,她不得不暫時停下動作激烈地喘息着。待最初的劇痛稍稍緩解之後,她才喘口氣繼續接下來的工作……
等終於將右臂收拾妥當,玉琉璃身上的衣衫都已被冷汗溼透,彷彿剛剛從水中撈出來一般!儘管身爲特工的她曾經受過很多剝皮拆骨一般的嚴酷訓練,但如此令人無法忍受的劇痛還是險些將她擊垮。
看來這具身體實在是太柔弱了些,還需要好好鍛造鍛造纔可以。
勉強支撐着清理乾淨身上的冷汗,玉琉璃疲憊不堪地上了牀。因爲劇痛的折磨,她天將微明時才感覺意識略微有些迷糊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極爲輕微的腳步聲自門口傳來,天性的警覺讓她立刻睜開雙眼坐了起來:“鳶兒?”
“是!三小姐!”鳶兒立刻應聲,“您醒了嗎?”
轉頭看看窗外,已是日上三竿,玉琉璃暗道這一覺睡得還真沉:“進來吧,可是有事?”
鳶兒皺着眉頭上前,咬着牙說道:“三小姐,您說琨王殿下有多過分?日前絕情寡義退婚的是他,如今胡攪蠻纏總來打擾您的也是他!早知如此,他何必當初?如今知道三小姐您的好了?可惜您已經瞧不上他了!”
待她連珠炮一般說完,玉琉璃才淡然反問:“他又來了?”
“倒是不曾來。”鳶兒搖頭,“是他的貼身侍衛馮律方纔來傳話,說琨王請您三日後去他府上賞花。”
玉琉璃淺笑:“不去。”
“奴婢也是這樣說啊!”鳶兒氣哼哼地說着,“可是馮律說,琨王殿下要您三日後務必前往琨王府,否則他就親自來請……”
“請什麼請?你這賤婢胡說什麼?”怒喝聲中,玉瓔珞一陣風似地颳了進來,點着鳶兒的鼻子罵着,“殿下早已跟三丫頭解除婚約,恩斷情絕,怎會請她去賞什麼花?定是你這丫頭假傳殿下旨意……”
鳶兒一向看不慣玉瓔珞的飛揚跋扈,冷冷地看她一眼說道:“大小姐,奴婢沒有假傳旨意,的確是琨王請三小姐……”
“還敢頂嘴?”玉瓔珞一聲尖叫,“鶯歌,掌嘴!狠狠地打!打死了算本小姐的!”
有什麼樣的主子便有什麼樣的奴才,這句話也有一定的道理。玉瓔珞一向是飛揚跋扈慣了的,導致她身邊的奴才也個個鼻孔朝天,彷彿定國公府的半個主子。
此刻玉瓔珞突然出現在琉璃軒自然也並非巧合。自那日發現楚凌揚對玉琉璃舊情未忘,她便如臨大敵,派了心腹鶯歌悄悄注意着這邊的動靜,就怕二人死灰復燃,暗通款曲。想不到今日果然有所收穫,自然令她氣急敗壞,想也不想地衝進來興師問罪。
得到指令,鶯歌立刻哼了聲是,一挽袖子上前幾步,掄圓了胳膊照着鳶兒的臉打了下去……
“啪!”
“通!”
“啊!”
一連串的響聲之後,居然是鶯歌趴在了地上,正捂着半邊臉呻吟不止!玉瓔珞傻了眼,好半晌才發現居然是一向弱不禁風的玉琉璃一巴掌將她扇了出去,登時見了鬼魅一般倒退兩步:“你……”
“大姐,打狗也要看主人的,”玉琉璃收回手,淡淡地笑了笑,“鳶兒是我的人,要打要殺也是我說了算,幾曾輪到你做主了?”
“你……你……”被比奴才還要卑微的殘廢教訓,玉瓔珞頓感顏面大失,幾乎跳腳,“你的人又怎麼了?她敢頂撞我,就是該打!該死!我不僅要掌她的嘴,就算打死她……”
“你敢。”玉琉璃挑脣,打斷了她,眸中的冷銳宛如刀鋒,“莫說鳶兒今日並不曾頂撞你,就算她真的頂撞了你,你也休想碰她一根指頭!”
“我就碰怎麼了?”玉瓔珞幾乎氣瘋,狀如潑婦,“這賤婢不過賤命一條,本小姐瞧着不順眼,隨時都可以廢了她,你能怎麼樣?”
“嗖……”
玉琉璃突然擡手,伴隨着尖銳的破空聲,一道寒光流星般疾射而出,直奔玉瓔珞面門!玉瓔珞雖然身手不錯,卻沒料到她毫無預兆地動了手,再加上她動作實在太快,居然嚇得忘了閃避,只是本能地一聲尖叫:“啊!”
一瞬間,那道寒光擦着她的鬢角射了過去,奪的一聲釘在了門框上!四散飛揚的髮絲之中,玉琉璃靜靜地開口:“你若自信動作比我的飛刀快,儘管動手試試。”
玉瓔珞渾身僵直,接着渾身一軟,卻自知絕對快不過那道刀光!本着好漢……好女不吃眼前虧的原則,她滿含怨毒地瞪着玉琉璃咬牙切齒:“你……你以爲殿下請你賞什麼花,便表示對你舊情復燃了嗎?就憑你這殘廢的樣子,這輩子再也休想!我這就……這就去找殿下,讓他儘快娶我爲妃,你等着!你等着!”
被打倒在地的鶯歌早已爬起身來,扶着玉瓔珞跌跌撞撞地離開了。因爲玉琉璃的迴護,鳶兒感動得眼淚嘩嘩:“三小姐您……您如此待奴婢,奴婢死而無憾……”
“死什麼?你若果真感激我,便好好活着。”玉琉璃神情平靜,“還有,今後你我相稱,叫我一聲小姐就好。”
“是!小姐!”鳶兒響亮地答應一聲,“奴……我遵命!那……琨王那邊……”
玉琉璃衣袖一拂:“我不愛去,不是有愛去的人嗎?而且還是不請自到的。”
因爲玉琉璃的突然改變,楚凌揚立刻改變了對她的態度,令早已篤定會成爲琨王妃的玉瓔珞無比心慌,果然急匆匆地往琨王府奔來。得到允許,她一路直奔到楚凌揚的寢室,還未擡手敲門便聽到一陣談笑聲傳了出來:“咯咯咯……殿下您不要這樣嘛……讓人瞧見多不好……”年輕女子的聲音又媚又嗲,令人寒毛直豎。
“怕什麼?琨王府本王最大,本王要做什麼,誰敢說個不字?”楚凌揚語帶笑意,且帶着微微的喘息,令人浮想聯翩。
“殿下,我可是一片真心對您,您千萬不要負了我……”
“怎麼會呢?本王對你也是真心,天地日月可表……”
“喲!殿下這嘴是抹了蜜糖了嗎?都不知騙了多少女兒心了!先是玉家三小姐,又是玉家大小姐……”
楚凌揚沉默了片刻,再開口時聲音中已帶着令人生厭的猥瑣:“說起來,玉琉璃的確跟從前大不一樣了,俏得跟天仙似的,這婚事本王退得的確急了些,不然納爲妾室玩幾天再踢出去也不錯……”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本就在玉琉璃那裡受了氣,玉瓔珞哪裡還聽得下去,通的一腳踢開門闖了進去,咬牙喝道:“殿下!”
房中的二人均吃了一驚,轉頭看了一眼,楚凌揚卻只是笑了笑:“瓔珞你來了?那就坐吧!”
這一男一女倒是都坐在桌旁,只是那女子大半個身體都已經鑽入了楚凌揚的懷中,而且雲鬢微亂,衣衫不整,顯然方纔已經好一番廝磨。楚凌揚雖然略好一些,卻也面帶潮紅,眼有春意。最可氣的是,看到玉瓔珞到來,他非但沒有半分做了壞事被抓的驚慌失措,反而變本加厲地在那女子頸邊輕嗅着,彷彿恨不得將她一口吞下去!
這香豔的一幕令玉瓔珞幾乎昏死過去,緊跟着便因爲憤怒而漲紅了臉:“殿下!你……你怎能這樣對我?我……”
“本王怎樣對你了?”楚凌揚懶洋洋地打斷了她,臉上雖有笑容,卻滿含冷意和譏誚,“本王想見什麼人,難道還要經過你的同意?”
“你……”玉瓔珞手捂心口,無法接受這一切,“殿下,你曾親口答應會娶我爲妃,可是如今你卻……”
“本王是答應要娶你爲妃,”楚凌揚瞟了她一眼,態度還算平和,“而且並未打算食言,你激動什麼?”
玉瓔珞心中一寬,繼而狠狠瞪着他懷中的女子:“那她……”
“她是她,你是你,”楚凌揚毫不客氣地打斷她的話,“她也會成爲本王的妃子,而且……是正妃。你和玉琉璃,都將成爲本王的側妃。”
不等玉瓔珞自這令人震驚的消息中回過神來,他懷中的女子已經嬌笑着坐直了身體:“殿下,人家可還不曾答應你喲,什麼時候成爲你的正妃了?”
看到那張並不陌生的臉,玉瓔珞萬分驚異地瞪大了眼睛:“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