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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帝正坐在窗前品茶,帶着幾分享受的神態,彷彿這茶樓裡普通的一杯茶,比皇宮裡的貢茶更好喝。
“臣妾參見皇上。”映初走過去行了個禮。
明帝只斜着眼睛淡淡瞥他一眼,施恩的道:“坐。”
映初坐在離他最遠的位置。
明帝不悅道:“你讓朕轉着身體跟你說話嗎?”
映初只好坐到他對面:“皇上召見臣妾,不知有何吩咐?”
“朕準備四處走走,”明帝道,“剛纔看見祁長錦在樓下,怎麼就你一個人上來?”
映初道:“軍中突然有要事,將軍已經離開了。”
明帝放下手中茶盞:“既然如此,那就由你給朕引路好了。”
映初皺眉,哪有讓臣婦給皇上引路的道理。“臣妾有孕在身,行動不便,恐怕掃了皇上雅興。”
明帝的視線在映初仍然曲線優美的腰腹上掃過,眯起眼道:“怎麼?和祁長錦一起走可以,讓你給朕引路,你就不肯?”
“臣妾不敢。”映初道,皇上這是又想找她麻煩了。
“還坐着幹什麼?”明帝道,“等朕請你喝茶?”
映初只得站起來:“皇上請。”她想不通,皇上既然看她不順眼,何不眼不見爲淨。
出了茶樓,走進擁擠的人羣中,映初看了明帝一眼,皇上並沒有因爲擁堵和嘈雜而露出絲毫不適應的神色,反而似乎心情挺好。
“龍爺想去哪?”映初問。
“既然讓你引路,就由你決定。”明帝道。
映初於是就選了個人少的方向,一直往前走。
明帝的腳步邁的很慢,對周圍的一切都很感興趣,他微服私訪的次數不少,尤其是做太子的時候,不過在擁擠的人潮中逛街,卻是頭一遭。
“那是什麼?”明帝看着路邊一個小攤問。
常順跟在後面,就像沒聽到明帝的問話一樣,映初側目看他時,他還對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
“妾身也不知道。”映初懶得對明帝解釋,那是民間流行的藝術小吃,糖畫。
“那便去看看。”明帝朝小攤走過去。
這個平常能吸引很多人圍觀的糖畫,今天卻沒有幾個人駐足,大部分人都忙着置辦東西,只有帶小孩的寬裕人家,纔會停下來買一個給孩子。
攤主見衣着不凡的一行人走過來,明顯有些緊張,討好的笑道:“客官隨便看,想要什麼圖案我都能做出來。”
明帝看着旁邊插在秸稈柱上的成品,有飛龍、金鳳、駿馬、蝴蝶、牡丹、鯉魚,等等,每一個都惟妙惟肖,比筆墨畫出來的絲毫不差。
明帝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飛龍之上,感興趣的伸手去拔,結果用力太重,啪的一聲,飛龍被他捏成了兩半。
明帝有些掃興的收回手,問映初:“你喜歡哪個?”
“每個都挺好。”映初道。
明帝一指鳳凰,似乎隨意的道:“你要這個?”
映初神色平淡道:“甜食吃多了太膩,一隻鯉魚足夠了。”
明帝笑了一聲:“鯉魚躍龍門,也好。”
他將那隻精緻的小鯉魚拔下來,遞到映初面前:“賞你了。”
映初接過:“謝龍爺。”
她一點也不想走路的時候,手裡舉着糖畫,不方便不說,還引人側目。偏偏皇上似乎很欣賞她這樣子,脣角一直若有似無的勾着。
映初正考慮要不要故意弄破,讓它掉到地上,一個小孩子突然從她身邊跑過,撞了她一下。
身後的幾個侍衛的注意力都放在明帝身上,映初與明帝隔開一段距離,對方又是個小孩子,所以沒人提防,映初被結實的撞了一下,那孩子跌倒之前,一把抓住映初的裙子,還絆住了映初的腳,害的映初無法保持平衡,也往前撲倒。
明帝立刻伸手去接,正好將映初抱個滿懷,清新的女兒香撲鼻而來,明帝心神剛恍惚了一下,就被髻上的簪子戳中了鼻樑,疼的悶哼一聲。
映初慌忙站直身體,手中的糖畫慌亂之中按在明帝身上,啪啪啪的一陣碎裂聲後,大半都黏在了他衣服上。
那個孩子見勢不妙,很機靈的爬起來跑了。
“皇……龍爺!”常順忙將明帝身上的糖塊全部摘掉,“爺,您沒事吧?”
明帝一手捂着鼻子,不用照鏡子就知道,他的鼻子肯定紅了。明帝目光兇惡的盯着映初,竟然戴那麼尖銳的簪子,他就不該救這個女人!
“龍爺恕罪,妾身不是故意的。”映初一臉無辜的說,“要不要妾身給皇上看看?”
“不用了!”明帝很惱怒,“回去!”被狠戳這一下,衣服也髒了,他哪還有閒逛的興致。
映初心情愉悅起來,正想說恭送龍爺,明帝就冷冷道:“你跟我一起走,我若是受了傷,你也別想好過!”
說完就一甩袖,掉頭往回走了。
映初的好心情瞬間又降到谷底,在背後瞪了明帝一眼,只能跟着走。
明帝坐進轎子裡時,鼻子就已經不痛了,他只是惱怒。就算是他的妃嬪在他面前摔倒,他也懶得去接,今天難得好心救了花映初一下,卻被那個女人“恩將仇報”。
過了一會,憤怒漸漸沉澱下來後,心裡就浮起一種模糊的悸動。花映初撲在他懷裡雖然只是短短一瞬,但是女子的香軟,秀拂過臉頰的溫柔,呼吸噴在頸側的麻癢,彷彿還一直停留在身上,比鼻子的疼痛更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