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能看出現在情形對映初很不利,老太太、二夫人和公儀可嬋都已經目露得意之色,十小姐和十一小姐則內心焦急,可是她們根本就沒有辦法,只能心急的看着映初,希望她開口爲自己辯解幾句。
然而映初從走進客廳以來,就沒有開口說過一個字,此時也沒有絲毫解釋的意思。
公儀含涵眸光動了動,突然說道:“父親、母親,這件事全是我一個人的責任,是我貪玩想去看花燈,才央求可姃出面,帶我和三個侄女一同出門,所以要罰就罰我一個人吧,求父親母親放過可姃和小十、十一。”
衆人全都詫異的看向公儀含涵,映初也轉頭看了她一眼。
“涵兒!”瓊姨娘面露急色,沉聲喚了她一聲,對她使了個不贊同的眼色。
然而公儀含涵就像沒看到一樣,道:“父親,我說的都是真的,我願意一個人承擔所有責任!”
齊侯捨不得自己最疼愛的小女兒,嚴厲的盯着她道:“涵兒,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知道,”公儀含涵堅決道,“不管有什麼懲罰,女兒都應着!”
老太太目光閃動,她原本想教訓的主要是公儀可姃,不過若是換成公儀含涵,似乎也不錯,她可以借這個機會把這孽種趕出去,讓她沒有機會再勾引駱親王,也省的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的礙眼。
公儀可嬋也有點猶豫不決,爲了二姐考慮,當然是讓公儀含涵受罰更好,可是好不容易抓住公儀可姃的一個把柄,就這麼放過這個賤人,她實在不甘心。
二夫人卻是不願意的,公儀含涵跟老太太和大房的恩怨與她可沒有關係,她巴不得她們鬧得天翻地覆纔好。今天她必須定公儀可姃的罪,爲自己可憐的女兒報仇!
不過還沒等她們表態,映初已經先開口了:“小姑母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一人做事一人當,小姑母無需替我頂罪。”
不管公儀含涵是出於什麼心思幫她,她都不準備接受,她不想無緣無故的欠人情,也不想連累無辜。
公儀含涵張了張嘴,但是被映初看了一眼,不知爲何就說不出來了。
二夫人立刻道:“可姃自己都說了是她的責任,小妹就別上趕着爲她頂罪了。侯爺,老太太,這事已經明明白白,我看沒什麼需要爭論的了。”
公儀可嬋到底是私心佔了上風,附和道:“對,公儀可姃自己都認罪了,祖父祖母趕緊懲罰她吧!”
瓊姨娘暗中拉了下齊侯的袖子,比起自己女兒,她當然願意讓公儀可姃受罰。
齊侯道:“可姃,你真的肯認罰?”
“孫女願意,”映初道,“只求祖父寬恕小姑母和兩位妹妹。”
齊侯對映初其實有幾分偏愛,但是她自己願意領罰,他也沒辦法,不過對於她的小要求,他還是可以同意的:“好,祖父答應你。”
老太太心有不滿,可齊侯已經同意,她也只能作罷。
“侯爺準備怎麼處置四丫頭?”老太太雖是詢問的語氣,卻帶着一點逼迫的意味。侯爺已經寬恕了公儀含涵她們三人,總不能再徇私了。
齊侯反問:“夫人覺得呢?”
老太太下巴微揚,道:“自然是按照家規處置,免得別人說我處事不公。蘇氏,你說說家規是怎麼規定的。”
二夫人脣角忍不住露出笑意,很快又壓了下去,道:“依照家規,害死同族姐妹者,視情節輕重有不同的處罰,以這件事的情況來看,應當對可姃杖責一百,剝奪姓氏,趕出家門。”
齊侯掃了二夫人一眼,道:“小九的事只是意外,這個處罰太重了。”
二夫人垂眸:“家規就是如此規定的,兒媳只是按照家規量刑而已。”
老太太道:“既然侯爺覺得重了,那就不將四丫頭趕出家門,只貶爲庶女,侯爺覺得如何?”
齊侯臉色陰沉的盯着老太太:“老三是我們的親兒子,他就只剩下這一個女兒了!”
然而老太太的母愛絲毫沒被喚醒,她義正言辭的道:“正因爲四丫頭是我的親孫女,我才更應該秉公行事,不能偏私!”
齊侯幾乎被氣笑,這個女人比他認爲的更加狠毒,一百大板會將可姃活活打死,她竟還覺得不滿意,還想讓她死了也名聲大損!
就在齊侯準備發火的時候,一個下人步履匆匆的跑到門外,大聲道:“啓稟侯爺,皇后娘娘的懿旨到!”
一屋子人都顧不得剛纔的事了,連忙都站了起來。
“都隨我去前院接旨。”齊侯道。
老太太和二夫人對視一眼,心裡都有一種不妙的預感。皇后娘娘這時候突然傳懿旨過來,不會是爲了公儀可姃吧!
預感不妙的還有在房間裡臥牀休養的公儀可妤,她就是怕駱親王見到公儀含涵,所以纔沒有同衆人一起審判映初,然而皇后的懿旨到了,駱親王肯定是要去接旨的。
她咬了咬牙,對丫鬟道:“扶我起牀更衣!”
她剛換好衣服,駱親王就進來了,“你怎麼起來了?你身體不舒服,怎麼能隨意走動!”
公儀可妤笑了笑:“妾身現在感覺好多了,一直躺着渾身都不舒服,再說皇后娘娘的懿旨到了,妾身當然應該去接旨。”
“你不去也沒關係,”駱親王道,“皇嫂知道你懷有身孕,會體諒你的。”
公儀可妤搖搖頭:“妾身真的好多了,妾身一直臥牀休養,害的王爺也不敢走遠。聽說小姑母已經回府了,正好王爺可以去見見她。”
駱親王頓時面露感動,握住她的手道:“你這傻丫頭。”
公儀可妤溫柔的道:“妾身只是想爲王爺好,哪裡傻了?”既然已經沒辦法阻止王爺和那個狐狸精見面,她當然要表現的大方一點,讓王爺對她更疼惜。
他們夫妻來到前院,齊侯他們也已經到了。
駱親王一眼望見人羣裡的公儀含涵,眼中迸發出炙熱的光芒。含涵比他記憶中那個青澀的少女成熟了不少,變得更加嬌美誘人,不過她此時似乎心事重重的樣子,看起來並不怎麼開心。
礙於這麼多人在場,駱親王不好上前與公儀含涵說話,只能用熱烈的眼神盯着她看。大概是察覺到他的視線,公儀含涵轉頭看向這邊,在駱親王忍不住激動欣喜的時候,又面無表情的收回了視線。
駱親王提高的心臟瞬間又降回谷底,有些失望,又有些傷心,更多的是忐忑,他不知道含涵對他,是否和他對他一樣,仍然一往情深。
公儀可妤注意到駱親王前後的情緒變化,眼中閃過黑沉沉的光,無論她如何努力,王爺心中始終忘不了那個賤人,她絕對絕對不會讓那個賤人搶走她的夫君,搶走她的地位!絕不!
下面暗潮洶涌之時,太監已經宣讀完皇后的懿旨,齊侯面露笑容的接過懿旨,老太太她們卻是氣的肺疼。
她們不妙的預感成真了,皇后的懿旨果然是爲了公儀可姃,懿旨中說公儀可姃一行人協助官府抓獲了一羣人販子,解救出的人有幾個都是重臣家裡的女眷,還有一個是百里家的女兒,皇后因此賞賜了一些金銀珠寶,還給去世的九小姐追封爲“孺女”。
原本可以狠狠懲罰公儀可姃一頓,這下非但不能懲罰,她還搖身一變成了對朝廷有功之人!就連小九那個庶女都得了一個封號,真是豈有此理!
不用想,這肯定是秦王爲公儀可姃求來的殊榮,公儀可姃魅惑人心的本事還真不是一般的厲害!
送走了傳旨的太監,齊侯心情愉悅道:“你們都聽到了?這次可姃不但無過,而且有功,你們誰還想懲罰可姃?”
儘管心裡慪的要死,不甘的要命,也沒一個人說話。皇后都傳懿旨了,她們誰還敢說什麼。
齊侯道:“既然大家都沒意見,那就各自散了吧。涵兒、可姃你們四個,這幾天你們受累了,回去休息,明天早上不用來請安了。”
映初四人都行禮謝恩。
老太太面孔扭曲,狠狠盯了映初她們片刻,挾怒而去。二夫人沒有把不甘表現在臉上,恭敬的跟在老太太身後一起走了。
瓊姨娘也扶着齊侯離開,大老爺、二老爺都隨後離去,這裡只剩下小輩們在,駱親王按捺不住心情,邁開幾大步走到公儀含涵面前,壓抑着說道:“涵兒,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公儀含涵退後兩步拉開距離,疏離的道:“多謝王爺關心,臣女很好。王爺不喚臣女一聲小姑母,也請不要直呼臣女的名字,免得引起誤會。”
駱親王眼中露出痛苦之色:“涵兒,是本王對不起你,但本王……”
“側王妃!您醒醒,您別嚇奴婢!來人,快請大夫!快請大夫啊!”一聲驚叫打斷了駱親王的述衷情,駱親王轉頭一看,就見公儀可妤軟綿綿的靠在侍女身上,似乎昏迷了。
“可妤!快請大夫!”駱親王連忙走過去,急聲問侍女道,“側王妃怎麼了?”
侍女帶着哭腔道:“側王妃來的路上就覺得不舒服,可是不想讓王爺擔心,就一直忍着,剛纔突然就昏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