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姨娘道:“我們可以從京都外面找法師啊,然後掩人耳目的把人帶進府,不讓別人知道不行了?”
齊侯考慮了片刻,想到老太太越來越虛弱的身體,總不能看着她這麼病死,便點頭道:“好,如今也只能這麼做了。”
“那侯爺別愁眉不展了,趕緊睡覺,”瓊姨娘溫柔的道,“等過兩天法師找回來,老太太肯定好了。”
齊侯對她一笑:“夫人平常那麼對你,沒想到你還這麼爲她考慮。”
瓊姨娘嬌哼一聲:“婢妾纔不是爲夫人考慮,婢妾是不想侯爺擔心。而且婢妾雖然會和夫人爭風吃醋,但也知道大局,老太太畢竟是府裡的主母,婢妾也不想她出事。”
瓊姨娘這聽起來看似真誠的話,更能讓齊侯相信和欣慰:“我知道你懂事,虧得夫人活了大半輩子,還沒你識大體。”
在瓊姨娘的溫聲軟語下,齊侯暫時把煩心事拋到腦後去了,對於老太太一再在他耳邊詆譭可姃的話,也從微微的動搖,變得絲毫不理會了。
像他剛纔對瓊姨娘說的,夫人活了大半輩子,還驕縱任性的很,心胸狹窄的連個孫女都容不下。
第二日齊侯派人去京都外尋找有能力的法師,這讓公儀可妤有點措手不及,她之前跟齊侯提了一次,但是被齊侯拒絕了,正準備等老太太病的再厲害一點,再次跟齊侯提,沒想到齊侯先派人去找法師了。
她連忙去找齊侯,說在南方的時候認識一位法力高強的法師,前不久聽說盧林郡地龍翻身的事後,正好京來察看,在京都附近,可以請來給老太太看看。
既然有信得過的法師,又是南方的人,齊侯立刻派人十分禮遇的把人秘密請進了府。
這法師是個道士,外表仙風道骨,也的確有些道行,還會一些讓人驚歎的術法,他繞着老太太的屋裡屋外轉了幾圈,又拿出八卦、龜甲一番推算,口唸念有詞,一番流程做下來,倒真讓人覺得本領不凡。
他推算完畢後,神色嚴肅道:“果然,果然!”
“大師說什麼果然?”齊侯語氣帶着一點對世外高人的崇敬,“我夫人的病情可是邪了?”
“是也不是,”法師捋了捋鬍子,“貧道一進府的時候,察覺到有些不對勁,府裡有幾縷氣息,和殘留在百花山附近的妖孽氣息十分相像,一番推演下來,果然那妖孽潛藏在府裡。”
齊侯臉色立刻大變:“大師,這種話可不能亂說!”
“出家人不打誑語,”法師道,“貧道本是爲追拿那妖孽而京,對那妖孽的氣息已經瞭若指掌,貧道確定侯夫人的病,是與那妖孽有關。”
齊侯臉色不停變幻,不知道該不該信法師的話,他一方面吃驚害怕,一方面想着不能走漏風聲,無論如何,得先穩住這法師。
瓊姨娘抓住齊侯的袖子,一臉害怕道:“侯爺,既然法師說妖孽在府裡,那讓他抓抓看,若真抓到了,也算給府裡解決一個隱患,若是抓不到,再找他麻煩!”
現在也只能如此了,齊侯盯着法師道:“不是我不相信大師的話,實在是此事事關重大,若真如法師所說,除了那妖孽,我一定重重感謝大師。但若最後證明沒有,那大師也別怪我問責於你!”
法師微微一笑,似是胸有成竹:“若抓不到那妖孽,貧道任由侯爺處置是。”
齊侯見他這麼自信,心沉了沉,暗道不會真的如他所言,現在他只能祈禱沒有所謂的妖孽,否則他真不知該如何向皇交代纔好。
“那法師打算如何捉妖?”齊侯問。
法師道:“貧道在百花山尋到了妖孽遺留的一縷毛髮,只是氣息已弱,所以貧道纔沒法找到她,侯夫人身也有妖孽留下的氣息,把她隨身帶的東西取一樣過來,兩樣東西一起,足夠貧道開壇做法了,貧道要請天降下指示,指明妖孽的真身。”
齊侯立刻讓下人將老太太經常佩戴的一塊玉穗取來,法師也拿出一團看不出來歷的黑色毛髮,等設好法壇之後,一起將它們放在法壇,用兩張符紙封住。
接下來他圍着法壇開始施法,他的動作繁複花哨,唸的咒語聽得人頭暈眼花,然後只見他桃木劍往桌一指,被兩張符紙封住的毛髮和玉穗突然漂浮起來,自己落在了火盆裡,而本來無火的火盆,突然冒出一團火焰,將那兩樣東西包裹了起來。
衆人頓時一陣驚歎,發出陣陣驚呼聲。
法師又急促的唸了幾句咒語,然後突然將手伸進火焰裡,做了個抓的手勢,他的動作頓時又把衆人嚇了一跳,全都震驚的瞪大眼睛,害怕看到他的手被燒傷的一幕。
法師鎮定自若道:“大家不用害怕,以貧道的道行,這點火還傷不到貧道,現在天已經通過火焰把妖孽的身份告知貧道了,答案在我手的……啊啊啊!”
他突然發出痛苦的慘叫,猛然將手從火焰取出來,不停的甩手,那隻手已經被燒的滿是火泡、皮膚髮黑。
法師常常用這一招糊弄別人,火盆裡其實放了白磷,輕微的碰撞能讓它燃燒起來,而且溫度並不高,並不會把手燒傷。
不過他訓練的久了,手已經練成了耐燙的本領,對熱燙的感覺遲鈍很多,所以手一伸進火裡時,他並沒察覺到火的異常,感覺燙手時還以爲是錯覺,等到皮膚都燒黑了,他才後知後覺的感覺到疼痛。
衆人看的目瞪口呆,見法師醜態畢露的樣子,齊侯終於反應過來:“好啊,你這個騙子!竟然騙到公儀府來了!”
法師一邊痛苦的甩手,一邊試圖狡辯:“貧道不是騙子,是那妖孽的道行太高,反噬到貧道身了!”
可是他那齜牙咧嘴的樣子實在缺乏說服力,齊侯本來不相信府裡有妖孽,他現在還提,只會讓齊侯更生氣。
“滿口謊言!”齊侯怒吼,“來人,把這個騙子給本侯亂棍打出去!”
家丁拿着棍棒衝過來,法師再也顧不得辯解了,嚇得拔腿往外跑。他腿也有點功夫,竟然跑的飛快,只捱了幾棍子飛快的逃走了。也是府裡的人不敢真的去追,怕被事情鬧大影響府裡的聲譽。
“這個該死的騙子!”瓊姨娘氣憤的道,“看他逃的那麼快,肯定沒少被人追,腳功夫都練出來了!”
齊侯氣的髮鬚皆顫,猛然扭頭看向公儀可妤:“這是你所謂的德高望重的法師!差點把我們所有人都騙了!”
公儀可妤勉強維持着鎮定,顫動的眼神還是泄露了她心的慌亂,她也沒想到法師竟然最後關頭露餡了,他在南方挺有名望,她花了大價錢才收買他,連她都不知道他竟然是騙子!
“祖父,我不知道,”公儀可妤急忙說道,“這個法師在南方非常有名,不然我也不會推薦給祖父,我真沒想到他是騙子!”
“是嗎?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和騙子聯合起來欺騙侯爺?”瓊姨娘冷冷說道,她把地一個紙團撿起來,“這是那個法師剛纔攥在手裡的東西,被他甩出來了,他說答案在他手心裡,應該在這紙團,請侯爺過目。”
齊侯接過去,打開一看,面寫着“公儀可姃”四個字,齊侯立刻氣的臉都青了。
“你聯合騙子,不惜連我也騙,是爲了誣陷可姃?”齊侯盛怒的指着公儀可妤,“我以爲你是個懂事的,沒想到這種事你都做的出來,你跟可姃有私仇,能拿全府下開玩笑,你太讓我失望了!”
齊侯看到還擺在那裡的法壇,更爲憤怒:“夫人是不是也和你們串通好了,假裝生病邪,找個騙子法師來害可姃?!怪不得她一直在我耳邊數落可姃的不是,原來都是早有預謀!”
“侯爺,您消消氣,彆氣壞了身體。”瓊姨娘忙給齊侯順氣。
齊侯看了看溫柔的瓊姨娘,怒笑道:“虧瓊姨娘還擔心夫人的身體,建議我找法師來給夫人治病,這是不是正你們下懷了?你們真是豈有此理!”
“祖父,我冤枉,我真的不知道法師是騙子,我也是出於一片孝心!”公儀可妤雙目泛紅,一臉委屈。
打死她也不能承認,不說祖父會怎麼想她,王爺會不會因此厭棄她?她已經失去了孩子,不能再失去王爺的寵愛了。
“我不想聽你辯解!”齊侯正在氣頭,半點解釋也聽不進去,“你現在是駱王府的側王妃,我這個祖父也教訓不了你了,你走,你自己去跟駱親王說,讓駱親王來處置你!”
公儀可妤身軀顫抖,她不能讓王爺知道,不能讓王爺誤會她,不能失去她的一切!
“好,既然祖父不相信我,那我還不如死了算了!”公儀可妤說着,一頭往牆撞去。
公儀可嬋連忙拉住她:“二姐,你冷靜冷靜!千萬別做傻事啊!”她轉頭對齊侯哭道,“祖父,二姐都要以死明志了,祖父還不相信她嗎?”
公儀可妤跌坐在地,嚶嚶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