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初派人去殷家遞拜帖,去的人剛到門口說明來意,就被門房趕走了。
“國師是什麼身份,豈是別人想見就見的?我不認識什麼千璣翁主,也沒那個閒工夫傳話,趕緊滾,少在這堵着門!”門房趾高氣昂,冷笑着把人挖苦了一頓,然後道,“咱們府里正爲未來秦王妃的親事忙着做準備的,以後閒雜人等少來礙眼,真是晦氣!”
殷家家大業大,迎來送往的門房當然不會這麼囂張跋扈,顯然是得了吩咐,故意針對映初。
下人憋着一肚子火回到公儀府向映初告狀,映初早知道會是這種結果,所以毫不意外。
既然殷家不讓她進,那就等幾天,殷九華很少久居殷家,聽說已經在殷家住了不少天,應該很快就會離開了。
映初派人在殷家外面守了七八日,卻一直沒見殷九華離開,耐心已經快要耗盡,決定再等兩天若是殷九華再不走,那就只能再去殷家拜訪了。
兩日之後,映初出現在殷家門口,門房拿着一雙白眼看人,說辭都和上次一模一樣,對着映初本人,也沒有絲毫收斂氣焰的意思。
“國師見不見本翁主,不是你一個小小的奴才能決定的!”映初冷冷看着門房,“讓你去通報就去通報,再說廢話,就把你舌頭割下來!”
“你敢!”門房雙眼一瞪,掐着腰就準備罵人。
鏘的一聲,柳絮拔出腰間佩劍,直接朝門房刺去。她出手看似凌厲,其實是往偏裡刺的,所以門房一下就躲過去了,不過也被嚇得不輕。
“你們竟敢在殷家鬧事!你們完了!”門房嚇得屁滾尿流的往後跑,等看到守衛衝上來攔住柳絮,才停下腳步,隔着大門對映初叫囂,“別以爲你是什麼狗屁翁主,就能在殷家撒野,今天就算是打殺了你們,也是你們活該!”
柳絮迎戰的間隙之中,踢出一顆石子,正中門房嘴巴,四顆門牙頓時掉了個乾淨,流了一嘴的血。
門房駭然的捂着嘴,眼中都是驚懼怨恨之色,卻再也不敢開口了。
柳絮一個人就擋住了門口的十個守衛,一時間此處全是乒乒乓乓的刀劍交擊聲,引來不少人駐足看熱鬧,殷府裡的人也很快就驚動了。
殷元琅大踏步的走出來,看到柳絮以一當十的身手,瞳孔就是一縮,能在殷家當守衛的,當然都是一流高手,柳絮卻抵擋的輕而易舉,武功堪比武林中一些絕頂高手了。
他站在那裡看了片刻,才大聲喝道:“都住手!”
雙方收勢不及,又交手了一個回合才總算分開。柳絮退到映初身後,面不紅氣不喘,反觀十個守衛,多多少少都有點狼狽。
“翁主這位侍女真是好身手!”殷元琅虛虛的鼓了兩下掌,“倒是我以前看走眼了,竟然沒發現她如此深藏不露!”
“殷公子過獎,殷家的守衛也不錯。”映初淡淡道。
殷元琅毫無笑意的笑了一聲,突然沉下臉道:“就算翁主的侍女武藝高強,也不該到我殷家門口逞兇!翁主莫非覺得我殷家是軟柿子,被人欺到頭上也不會發怒?!”
他這一問,不僅是在說今天的事,也在暗自宴會那天,映初當衆拒婚,給他難堪的事。顯然這麼多天過去,他依舊耿耿於懷,並且時刻準備着找映初出氣。
映初冷笑,反擊道:“誰敢當殷家是軟柿子,我是皇上欽封的千璣翁主,到了殷家門房口中,卻成了狗屁翁主,殷家連一個守門的奴才都這麼大的口氣,何況是殷家的主子呢!我即便是不爲自己的面子着想,也得維護皇上的威嚴,只不過是小小教訓一下門房,殷家的守衛就不問青紅皁白的殺過來,若非我的侍女武功高強,今天我就要橫死殷家門前了!殷家如此有恃無恐,可見權勢滔天,連皇上都不畏懼,誰又敢欺到殷家頭上呢?”
映初的聲音不小,足以讓周圍看熱鬧的人聽得清清楚楚。殷元琅的臉色立刻變了,若是讓周圍的人把她的話傳出去,鬧出些風言風語,明天彈劾殷家的奏章就會擺滿皇上的龍案。
越是位高權重的世家,越是害怕被人說不畏皇權,殷家已經夠讓皇上忌憚了,若是此事一鬧,再被人推波助瀾,對殷家可沒半點好處!他絲毫不懷疑,今天若是不能讓公儀可姃滿意,她絕對會做那個推波助瀾的人,比那些善於打嘴仗的御史更能攪風攪雨!
殷元琅面色變了幾變,但他可不想讓公儀可姃這麼輕易得逞,斜了一眼縮在旁邊的門房道:“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對翁主不敬?你平常不是這麼沒規矩的人。”
門房也是猴精兒的一個人,立刻用漏風的嘴大聲叫道:“五少爺,奴才冤枉啊!不是奴才對翁主不利,是翁主不滿意皇上把七小姐賜婚給秦王殿下,所以故意來找茬,奴才只不過攔了一下,她就讓那個丫鬟把奴才的門牙全都打掉了!”
“原來如此,”殷元琅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映初道,“這就是翁主的不是了,皇上賜的婚,翁主就算再不滿意,也不該來找殷家的麻煩!還倒打一耙,口口聲聲說我殷家的不是,我看恃寵而驕,不把皇上放在眼裡的人是你!”
周圍圍觀的人嗡嗡的議論起來,聖旨賜婚的事大多數百姓還不知道,這一聽可都沸騰了起來,人們都最愛看熱鬧,比起映初指責殷家不敬皇上,衆人當然覺得殷元琅說的,翁主不滿婚事而來找茬更有看頭,所以幾乎所有人都在津津有味的議論這個。
殷元琅一下子扭轉了輿論,嘴角笑容還沒來得及勾起,就聽映初輕輕笑了幾聲,道:“殷家真是好大的想象力,皇上賜婚,誰敢不滿意?我公儀可姃就算腦子傻掉了,也不可能因此來殷家找茬。我一沒提半個有關婚事的字,二沒說要見殷清漪,只是想求見國師而已,你們自己胡思亂想,還以多欺少打殺我一個弱女子,我倒是要懷疑殷家是不是故意藉此機會殺人滅口呢。”
至於殺人滅口的原因,不用映初說大家也會自己想,秦王殿下一直對千璣翁主青睞有加,現在殷清漪要嫁給秦王殿下了,爲了讓殷清漪坐穩秦王妃的位置,當然要把秦王殿下的紅顏知己給滅口咯。
“還說你不是爲了婚事而來!”殷元琅道,“這個婚事是由國師促成的,你想見國師,還不是爲了此事!”
“說你們會胡思亂想,還真沒冤枉你們,”映初好笑道,“我求見國師,是爲了感謝當初國師爲我證明清白,澄清我是妖女的謠言。我可不是忘恩負義之輩,一直等着當面感謝國師呢,只是之前一直不知道國師人在何處,而今才聽說國師回了殷家,所以前來拜訪,哪裡想到,你們殷家就是這樣待客的。”
殷元琅自認也算是能言善辯之人,可是在公儀可姃面前卻一直落在下風,被她把話堵到這個地步,倒真顯得是他們殷家小人之心,心懷叵測了。
門房見自家少爺落了下風,叫道:“我跟你說了國師不見人,你非不聽,還要硬闖,殷家怎麼能歡迎你這樣的惡客!”
映初似笑非笑:“你這奴才,一會一個說辭,剛纔還說我是因爲婚事故意來找茬的,現在又成了我求見國師不成而硬闖,究竟哪句真哪句假?不如讓外面這些路人幫我們評評理?”
圍觀的人覺得有理,有膽大的嚷嚷道:“就是啊!你這門房前言不搭後語的,口中沒一句實話,一點都不可信!”
門房頓時張口結舌,又羞又怒。
“丟人現眼的東西,還不快下去!”殷元琅低聲喝道。
門房只能灰溜溜的夾着尾巴躲起來了,這惹得圍觀的人一陣鬨笑。
殷元琅心思轉了幾轉,覺得再爭辯下去估計也討不到好,最後只能息事寧人道:“你若是早說清楚,也不會惹得下人誤會,這件事我也不想再追究了,就這麼算了。不過你想見國師,國師卻說過不見客,只怕你是白來一趟。”
映初見好就收,也不再糾纏剛纔的事,她來的目的是求見國師,可不是故意想來鬧事的。“你只管讓人去稟告,國師願不願意見,那是我的事。”
殷元琅想說問了也是白問,國師何等身份,怎麼可能同意見她。只是想了一下後,還是讓人去通稟了,一來不通稟公儀可姃肯定不死心,二來公儀可姃說的再冠冕堂皇,他也清楚她就是爲了婚事而來,他同樣不樂意讓清漪嫁給秦王,既然公儀可姃想嘗試,那就讓她嘗試好了,若是萬一成功,那可再好不過了。
“門口不是說話的地方,翁主請進吧。”殷元琅雖然想找映初算賬,但還不至於沒風度到讓映初一直站在門口等,那樣也顯得殷家沒禮數。
映初跟着他往裡走,大費周章的鬧了一通,總算是進了殷家的大門。
外面圍觀的人見沒有熱鬧可看了,就慢慢散了,同時聖旨賜婚的事也跟着一同傳播開來,成爲人們茶餘飯後新的談資。
還有千璣翁主醋性大發,打到殷家討說法的謠言也隨之飛快擴散。雖然當時映初說的很清楚,但總少不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不把事情誇大了說,那就沒意思了,所以一時間流言滿天飛。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就算映初沒有“打到殷家討說法”,聖旨賜婚的事一傳開,一樣會有各種各樣的謠言傳播,杜撰出各種博人眼球的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