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打定主意要讓自己的寶貝女兒揚眉吐氣一回,請帖發了半個京都城。衆人也都樂意給未來的蒼夫人面子,能來的都來赴會了。
公儀可姝今日穿了一套嶄新的裙子,是二夫人重金請了繡工最好的繡娘,用宮裡賞賜的綢緞加急趕製的,不管是布料、花色還是款式,都是京都裡還沒流行起來的,來的夫人小姐們不免都多看了幾眼,直誇好看,還有小姐羨慕的問是哪兒買的料子。
二夫人表面矜持,實則炫耀的說是宮裡賞的,換來衆人一陣恭維後,笑的眼尾紋都出來了。
當然也有不合時宜的聲音,有位小姐陰陽怪氣的道:“三小姐今日的風光,還不都是搶了自家姐妹的!蒼副將以前可是公儀可姃的未婚夫,卻硬是被三小姐搶了去,若不然如今被賞賜的,就是公儀可姃了。三小姐卻不覺得羞愧,反而大張旗鼓的炫耀,當真是沒臉沒皮!”
“就是!”有人諷笑着應和道,“在庵堂裡思過一年,也沒半點悔愧之心,一回府就迫不及待的張揚炫耀,真是夠厚顏無恥的!”
“搶自己妹妹未婚夫的事都能幹的出來,還能指望她有什麼羞恥之心呢,”另一人道,“公儀家的小姐都是一個德性,公儀可姝勾引蒼副將,公儀可姃就勾引三皇子和九皇子,呵呵,遲早公儀可姝會像她妹妹一樣,遭到報應!”
二夫人的臉色立刻就難看起來,她朝那幾人看去,見是殷家的小姐,到嘴巴的呵斥頓時就卡住了。她就知道請殷家的人來肯定沒好事,可是全城的人都請了,若是獨獨漏了殷家,豈不就把人得罪了。早知道殷家的小姐嘴巴這麼毒,她寧可得罪人也不請她們過來!
見二夫人敢怒不敢言的樣子,殷家那三位小姐都囂張的笑起來,臉上俱是嘲笑不屑之色。
公儀可姝目光幽冷,她從來沒得罪過殷家的人,她們之所以如此嘲笑她,全都是因爲公儀可姃。公儀可姃將她陷害至此,還得罪別人,連累她被恥笑,她們之間的仇怨,又加了一筆!
映初一臉驚訝,道:“原來是三位殷小姐,沒想到你們會來參加宴會,我還以爲三位在選秀驗身時沒有過關,會躲在屋裡不好意思見人呢,這才幾天,三位就出來拋頭露面了,臉皮的堅韌程度,我們姐妹可相差的遠了。”
三人皆面色一變,最先開口的那人怒道:“你亂說什麼!我們沒過關是因爲小時候受過傷,留下了疤痕,你可別敗壞我們的名聲!”
“沒錯!就是這個原因!”另外兩人也道,“你休要胡亂揣測,故意詆譭我們!”
映初一笑:“三位何必這麼大的反應,我幾時說過是別的什麼原因了?三位這麼急急忙忙的解釋,倒顯得有些心虛了。”
“就是啊,姃妹妹可沒說你們被淘汰是那個原因,你們急什麼?”公儀可雪故意咬重“那個原因”這幾個字,笑嘻嘻的道,“看你們一副被說中秘密的樣子,莫非真的另有隱情?仔細想一想是有些蹊蹺,咱們這些世家小姐多麼金貴,受傷了肯定要仔細養着,怎麼可能你們三個人都受傷留疤呢?殷家不至於連祛疤藥膏都買不起吧。”
“你們!”三人怒急,“你們血口噴人!我們能有什麼隱情,若真像你們揣測的那樣,還不早被驗身姑姑打死了!你們故意毀壞我們名聲,真是心腸歹毒!”
她們被淘汰還真的是有隱情,一人腋下有狐臭,雖然不算嚴重,平日用香粉蓋蓋也能遮掩過去,但驗身的時候肯定瞞不過去,自然就被淘汰了。另一人是腰上有大塊胎記,形狀也不好看,所以過不了關。第三人則真像映初她們猜測一樣,不是完璧之身,因爲提前打點過,所以纔沒被處死。
被說中的那個人反應最是激烈,生怕別人相信了映初她們的話,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又氣又急的臉都憋青了。
公儀可雪呵呵笑:“你們說沒有就沒有好了,就當我胡說八道好了。”
她這麼看似妥協的一說,比揪着她們不放還惹人遐想的多。周圍的夫人小姐們看着那三位殷小姐的眼神,都帶着各種揣測。
宮裡驗身的規矩雖嚴,但是大家心知肚明,以殷家的權勢,想保幾個人還是不難的。就算這三位小姐不是因爲那種見不得人的原因才被淘汰,也定是身上有什麼隱疾,至於是什麼隱疾,大家能揣測的就多了。
三位殷小姐被衆人神色各異的眼神盯着,只覺如芒在背,又羞又怒,恨不能找個地方躲起來。公儀可姃真是可惡,竟在大庭廣衆之下揭她們的短,讓她們以後嫁人都難了!
一人惡狠狠的道:“公儀可姃,真不知該說你是大方還是賤骨頭,被公儀可姝搶了未婚夫,還站出來幫她說話!也對,說不定沒了未婚夫,反而稱你的意了,正好方便你勾引三皇子和九皇子!幸好老天有眼,讓你遭到報應!我要是你,乾脆找棵樹吊死算了,省的丟人現眼!”
“呸!就你也想和可姃比,也不掂掂自己的斤兩!”公儀可雪怒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裡想什麼,嘴上說的越厲害,其實就是越羨慕可姃被兩位皇子青睞!像你這種人,就算跪在兩位殿下面前乞憐,他們都懶得看你一眼!可姃就是有才有貌聰明睿智,就是魅力無雙,你不服?忍着!”
她的話還真說中了大部分人的心理,她們表面上說的鄙夷,心裡別提有多羨慕嫉妒,多希望自己能取而代之。
不少被說中心思的人,都有些惱羞成怒,有位小姐忍不住道:“可雪小姐說的有些過分了吧,她們話雖然說的不好聽,但卻也是事實,公儀可姃的行爲的確讓人不齒,被人指責也是她咎由自取。”
公儀可雪嗤笑道:“若是哪位皇子邀請你明日共遊,你去還是不去?若是送你禮物,你收還是不收?你若是說不,那行,就當我前面說的話都是廢話!”
那位小姐頓時說不出話了,她很想撐着面子說不去,可是萬一這話傳到皇子們耳裡,那豈不就得罪了皇子們!倘若有哪位皇子真的看上她,也肯定會因爲今日的話而放棄她,那也太得不償失了!
見她眼神閃躲着不敢應聲,公儀可雪故意發出更大的嘲笑,眼神往四周一瞥,大有你們誰敢說不,那就站出來的意思。
映初抿脣一笑,有雪姐姐這麼一番維護,以後大概沒多少人敢當面諷刺她了,畢竟誰也不敢說拒絕皇子們,平白得罪皇室。
二夫人黑着臉,這是她花費大量銀子專門給女兒辦的宴會,倒讓公儀可姃和公儀可雪先出了迴風頭!
她忙把衆人的注意力都拉回來:“大家別隻顧着說話啊,嚐嚐杯子裡的葡萄酒,這是蒼副將俘獲的戰利品,派人快馬加鞭送回來獻給皇上,皇上賞了幾瓶給可姝,正好大家一起嚐嚐鮮。”
“原來是蒼副將獻的貢品,味道真是不錯,”有夫人幫着打圓場道,“大家都嚐嚐,我們今天可是沾了可姝小姐的光了,尋常有錢都買不到呢!”
另一位夫人也笑着說道:“上一次喝到這麼正宗的葡萄酒,還是好些年前,我家將軍從前線捎回來的。後來從海商那裡買過幾回,喝着都不對味,今天可算又嚐到極品葡萄酒了。”
一些跟二夫人交好的貴夫人幫着活躍氣氛,大家嘗着葡萄美酒,說着溢美之詞,很快就將剛纔不愉快的事揭過去了。
公儀可姝端起酒杯,走到映初面前,道:“四妹妹,做姐姐的敬你一杯,我能有今日,全都拜四妹妹所賜,我對你可是感激的很呢!”
她臉上掛着淺笑,話也說的溫和,可是坐在旁邊的公儀可雪和公儀可玫都感覺怪怪的,聽着有些莫名的不舒服感。
映初沒有舉杯,道:“三姐姐言重了,我可沒做什麼,一切都是三姐姐自己爭取來的。”
公儀可姝牽了下嘴角:“我們乾杯,四妹妹不會不願意和我喝這杯酒吧?”
大廳內衆人看似聊的熱鬧,其實注意力都放在她們這邊呢。公儀可姝就是故意這麼說,逼着映初必須喝這杯酒。
映初與她對視片刻,忽而一笑,端起酒杯道:“我敬三姐姐。”
她與公儀可姝碰杯,公儀可姝哎呀一聲,酒杯一歪,酒水灑了一半出來,看起來似乎是映初故意撞歪她的酒杯似的。
二夫人冷冷道:“可姃,你這是什麼意思!可姝好意敬你酒,你若不願喝,不喝就是,何必故意碰翻杯子!”
“娘,不怪四妹妹,是我自己沒端穩。”公儀可姝一副好脾氣的樣子。
“哼!”二夫人冷哼。
公儀可姝端起映初桌案上的酒壺,給自己的杯子添滿,道:“四妹妹,我先乾爲敬。”
她說完就將葡萄酒一仰而盡,對着映初勾脣笑了笑。
映初明顯感覺到她笑容中帶着幾分得逞的意味,眼睛微微眯了眯,沒待她做出反應,公儀可姝就突然噴出一口血來,身子軟軟的摔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