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姌月心不在焉,根本沒聽清映初唸了什麼,直到身邊丫鬟拉了一下她的袖子,才連忙擡手接過懿旨。
“喬小姐,記得明日就把瑩光盆景送去我家裡。”映初笑眯眯的道。
“什麼?”喬姌月驚道。
映初重複了一遍:“太皇太后需要瑩光盆景用藥,所以只能請喬小姐割愛了。”
喬姌月握着懿旨的手猛的一緊,心疼的要死,那株瑩光盆景夜間會發光,稀罕的很,她非常喜歡,平日照料都是親自動手,現在居然要被拿走。
喬姌月恨恨的看着映初,那株盆景是皇上賞賜的,現在太皇太后突然要回去,肯定是花映初搞的鬼!
映初笑眯眯的回視着她,因爲不得不參加這個賞花宴,她就去向太皇太后討了一張護身符。
太皇太后待她確實不錯,但還沒到隨便賜她懿旨,任她狐假虎威的程度,不過她自有辦法。
太皇太后年紀大了,眼睛不好使,她說在古籍上看到一個藥方,可以用瑩光樹做藥引配製明目的藥,太皇太后很高興,二話不說就賜她懿旨,讓她上門找喬姌月討要。
這個懿旨只是她爲了以防萬一,如果喬姌月老老實實的,她也不會在大門口上演這麼一出,更不會把整株盆景取走,只會取一點枝葉意思一下。但是她還沒進大門,喬姌月就給她使絆子,她自然也不會與她客氣。
映初道:“喬小姐這樣看着我,可是準備向我賠禮道歉了?”
喬姌月黑着臉,小聲道:“花映初,你被得寸進尺!”
映初輕笑:“喬小姐這是準備不認賬了?”她的聲音可沒壓低,周圍的人都聽見了。
喬姌月臉色越加難看,向這個落她臉面、搶走她心愛之物的人道歉,她不甘心,也拉不下這個臉,不道歉,又會被人說閒話。
就在她氣的眼眶發紅時,噠噠的馬蹄聲傳來,一身白衣,風流倜儻的喬殊彥勒馬停在門口,瀟灑的躍下馬背。
“哥!”喬姌月像見到救星一樣,委屈的叫了一聲。
喬殊彥揚起笑臉,正打算和映初打招呼呢,見妹妹一副憋屈的樣子,奇怪道:“姌月,你這是怎麼了?”
喬姌月瞪了眼映初。
喬殊彥心裡立刻就有數了,表情很是無奈,他不過是把父母送出城門的這短短時間,妹妹就和花映初鬧出矛盾了。
“這麼多客人都在門外站着,你怎麼待客的?”喬殊彥虎着臉對喬姌月道,“還不快請大家都進去!”
“哥!”喬姌月不滿,哥哥平時不是這樣的,怎麼問也不問她受了什麼委屈,就趕她走。
“快去。”喬殊彥聲音嚴厲了一點。
喬姌月又瞪了映初一眼,纔去招呼客人了。
“喬公子對姌月小姐真是袒護的很。”映初似笑非笑道。
喬殊彥輕咳了一聲,嬉皮笑臉道:“瞧她的樣子,顯然是吃虧了,就算是她先惹你的,也受到教訓了。我要真是袒護她,應該是找你麻煩纔是。”
“歪理。”映初瞪他道。
喬殊彥眨眨那雙風流的桃花眼:“我可從來不說歪理,我是很正直的人。”
映初不想跟他貧嘴,轉身往大門裡走。
喬殊彥一起往裡走,他朋友多、人脈廣,走幾步就有人攔着他說話,尤其是女子特別多,等他應付完第三波人的時候,一擡頭,就看不到映初的影子了。
他心裡有些不爽快,這時又有兩個少女紅着臉攔住了他的去路。喬殊彥第一次對女子的糾纏覺得不耐煩,假裝沒看到她們,腳步一轉就繞過她們匆匆走了。
兩名少女嚥下沒能說出口的話,失望的看着一陣風似的刮遠的白衣身影。
賞花宴設在太師府的後花園的雲留軒。
雲留軒只有一間非常寬敞的軒廳,南北兩面都是摺疊雕花門,門全部打開後,就變成兩面通風的穿堂。暖洋洋的陽光照進去,怡人的春風拂面而過,舉目望去,視野裡全是爭相競放的名貴花卉,鼻尖充盈着百花香,真是極度的享受。
邀請的公子小姐們,除了個別因故無法來的,差不多都落座了。
喬姌月坐在主人座上,焦急的望着門外,祁安茹答應她會把祁哥哥帶來,可是到現在還沒看到祁哥哥的影子。
“來了,哥哥來了!”坐在她旁邊的祁安茹高興的說道。
喬姌月也看見了出現在小路盡頭的祁長錦,下意識的就想站起來去迎接,起身了一半又矜持的坐回原位,含情脈脈的望着外面。
喬殊彥朗聲笑着迎了出去,拍了下祁長錦的肩:“聽我妹妹說你會來,我本來還不信,沒想到你真來了,怎麼不在家繼續裝和尚了?”
大燕國的守孝制度上百年流傳下來,已經沒有最初的嚴格了。雖然是守孝三年,但除了前面百日必須關在家裡居喪,後面的兩年多基本算是自由的,除了不能參加紅喜事、不得談婚論嫁,普通的交友、宴會並不禁止。
但是祁長錦以前對所有的邀請一概拒絕,沒有必要絕不出門,連喬殊彥這個至交好友約他,他都不肯答應。所以今天他突然來參加賞花宴,讓喬殊彥分外驚奇。
“難不成你真的被我妹妹的真心打動了?”喬殊彥笑道,“若是如此,我立刻稟明爹孃,雖然你守孝期還沒結束,但是可以先訂婚嘛。”
祁長錦面色清冷,聲音冷淡:“你自己聲名狼藉就罷了,不要毀壞你妹妹的名聲。”
喬殊彥朝天翻了個白眼,勾着他脖子道:“那你今天爲什麼過來?”
祁長錦無論是站是坐,都是身形挺拔、脊背筆直的,就算被喬殊彥毫無形象的勾肩搭背,他仍然如同一根標槍一般。
“安茹纏着非讓我來的。”祁長錦說着撥開他的胳膊,邁步走進雲留軒。
喬殊彥看着他的背影勾脣一笑,祁長錦是什麼人,真不願意來,任何人纏着他他都不會改變主意。顯然在座的,有吸引他過來的某個人,而這某個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