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三章 一半謊言

紫風搖搖頭,將自己要留在這裡的話告訴了紫玉。

紫玉驚訝的問紫風道,“姐姐,你爲什麼要留在這裡?在這裡,我們就是奴婢,回北疆,我們就可以做回小姐了。”

紫風點頭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紫玉,在北疆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紫玉想了想說道,“姐姐,北疆生活哪裡不好呀?我覺得很好呀。”

紫風哭道,“妹妹,我們的孃親怎麼死的?不就是因爲家主的一個小小的猜疑嗎?先不說我們世家貴女的婚姻自己做不得主,即使做的主又如何?妹妹來到京城跟着主子也一段時間了,妹妹不明白嗎?只有女人自己獨立了、自主了,才能挺直腰桿做人呀。”

紫玉想了想說道,“姐姐,人都說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這都是女戒上說的,我們的父親回來了,我們自然要回家的。”

紫風搖搖頭道,“那既然這樣,妹妹你就回去吧。”

紫玉見紫風真的下定決心不走,就問道,“那我怎麼跟爹爹說呀?爹爹要是問我姐姐我怎麼說呀?”

初七笑道,“你就說一半謊言就好了。”

紫玉忙問,“什麼是一半的謊言?”

初七笑道,“你就說當時中毒的是你的姐姐,沒有就過來,只有你活了下來不就好了?”

紫玉忙問道,“那這樣行嗎?”

初七笑道,“這樣,你父親會將對你姐姐的虧欠都轉移到你身上,而且你就是北冥二爺的唯一骨血了,你回去以後地位又尊貴了許多。”

紫玉想了想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就替姐姐保守這個秘密。”

初七叫小百靈給紫玉吃了毀顏丹的解藥,然後將北冥二爺找來,將事情按照預先約定的說好了,北冥二爺自然是非常感激初七,然後抱着紫玉一陣哭泣。

紫風站在初七身後看着自己的妹妹和自己的父親相認,心裡有說不出的酸澀,初七哪裡能不知道?初七從紫風眼裡的失落就看出來,其實紫風非常想跟父親相認。

於是初七問道,“二爺,恕初七無狀,您是怎麼活下來的?”

是的,初七替紫風問了,問了紫風最關心的問題。

北冥二爺將斗笠取下,初七看到了一張被各種刀劃破的臉,然後說道,“當日我掉下懸崖,被一枯枝掛住,沒有摔死,後來我被獵人搭救活了下來,我養傷三個月後召集人將大爺一脈剷除,做了北冥家的家主,現在想來接你們姐妹二人回去,沒想到只剩下你自己。”

紫玉聽了北冥二爺的描述,心裡只是高興,自己終於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自己終於不用在做丫鬟了,自己終於可以做回小姐了。

紫風現在聽了北冥二爺的話,眼淚都下來了,父親短短的幾句話,但是父親吃的苦,可不是那麼幾句話就解決的,父親肯定吃了很多苦,眼見父親瘦了那麼多,還被毀了容,紫風心裡真是難過極了。

初七見紫風流淚了就笑道,“好在二爺保住了自己的骨血。”

北冥二爺看着初七說道,“多謝九王妃的活命之恩,如果將來有用的着我們北冥家的地方,我一定萬死不辭。”

初七點頭道,“救人不圖報,二爺嚴重了。”

北冥二爺擦乾了眼淚從懷裡掏出一沓銀票說道,“這些是我的一點心意,請九王妃收下,算是我北冥家對九王妃的一點心意。”

初七笑道,“這些銀票就算了,因爲情勢所迫,剛纔沒有直接言明,令愛在我這裡也只能化身爲奴婢,所以,只要二爺不怪罪就好了。”

北冥二爺見初七執意不收銀票就將自己隨身的玉佩拿出來遞給初七道,“九王妃,我也不是會說話之人,這是北冥家家主玉佩,我送給九王妃,只要九王妃召喚,北冥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初七見北冥二爺也是仁義之人就笑道,“那初七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北冥二爺對紫玉說道,“兒呀,你去將你的東西收拾一下,我們準備回北疆。”

紫玉聽了歡歡喜喜的回了郡主府,初七囑咐紫芝道,“送北冥小姐回去,讓珍珠姐姐給北冥小姐帶點咱們的特產回去。”

紫芝忙答應跟着紫玉一起回了郡主府。

北冥二爺正要告辭,初七笑道,“二爺,還有一事,當時您大女兒死時,我偷偷找人安葬了她,您要不要去看看?”

北冥二爺一愣,剛纔鳳初七可沒這麼說,這一會子又說安葬了自己的女兒?

北冥二爺忙說道,“那我是最願意的,我願意帶着牡丹的骨灰回北疆跟她娘葬在一起。”

初七點頭道,“紫風,帶着二爺去看看牡丹姑娘的墳。”

紫風一愣,然後看着初七,初七這是唱的哪一齣呀?

初七看着紫風眨巴眨巴眼睛,然後輕輕的說道,“去給你爹轉轉吧,要不你爹就回北疆了。”

紫風明白了初七的心意,先給初七行禮謝恩,忙帶着北冥二爺走了出去。

小百靈見紫風、紫玉都出去了,就問道,“姐姐,你真的就讓紫玉這麼走了?”

初七看了看紫蘇笑道,“你去找歐陽無敵就說我的話,要點好茶來喝喝。”

紫蘇聽了忙笑着出去了,初七問小百靈道,“那你想怎麼樣呢?既然北冥二爺還活着,她回北疆也算是回家了。”

小百靈又問道,“那姐姐,紫風呢?你真的要留下嗎?”

初七想了想說道,“百靈,其實你覺得是回北疆好?還是留着這裡好呢?如果你是紫風或者紫玉,你會怎麼選呢?”

小百靈想了想說道,“如果我是她們,我可能會跟紫風一樣。”

初七點頭道,“所以,這個就看個人的選擇了,至於適不適合就看她們自己的決定了。”

小百靈點點頭,然後抱着初七的胳膊說道,“別人我不管,反正我是不會離開姐姐的。”

初七抱着小百靈問道,“百靈,你想不想去東海濱鳳家看看?”

小百靈看着初七問道,“姐姐去,我就去。”

初七問小百靈道,“百靈,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的父母是誰?我們的家人在哪裡?”

小百靈想了想說道,“想過,但是想又怎麼樣呢?”

初七問道,“百靈這話什麼意思?”

小百靈道,“要麼他們真的跟師父說的一樣了已經全部被滅門了,要麼就是他們還都或活着,但是這麼多年都沒有人來找過我們。”

初七點點頭然後沒有說話,小百靈接着說道,“如果他們不知道姐姐的存在也就罷了,但是我跟着師傅,他們也從來沒有找過我,”

初七看了看小百靈然後問道,“你不好奇嗎?你不好奇我們的爹孃什麼樣子嗎?”

小百靈想了想說道,“不好奇,我只想好好珍惜擁有我現在有的,就是姐姐你。”

初七想了想,小百靈說的也對,既然這樣,自己想去東海濱鳳家的計劃就暫時等等吧,畢竟現在沒有什麼比蕭睿的身中劇毒更重要的。

不一會兒紫蘇拿着茶進來笑道,“主子說的真準,原來歐陽老闆真的有私藏。”

初七笑道,“我在雨兒店裡看到過這種茶葉,一看就知道不是咱們家的,那肯定就是歐陽無敵的了。”

紫蘇忙給初七和小百靈倒了茶,然後就見紫風領着北冥二爺走了進來。

初七笑道,“回來了,來人給二爺倒茶。”

紫風忙親自給捧給了北冥二爺,北冥二爺就一直看着紫風沒有說話。

初七看到了北冥二爺眼裡的不捨就說道,“二爺喝點茶。”

北冥二爺喝了一杯茶說道,“好喝。”

初七點頭道,“二爺,聽說北疆有一種花叫隨我心意。”

北冥二爺一愣,然後沒有說話,然後初七接着笑道,“初七聽說這個花最美麗的地方就在於隨着花的心意長大,無論外形、無論顏色,一切都隨着花的心意。”

北冥二爺點頭道,“是,這纔是隨我心意的意思。”

初七點頭道,“其實子女的成長就是這樣,關鍵是隨我的心意。”

北冥二爺想了想說道,“九王妃說的是這樣,隨着心意纔是最幸福的。”

說完,北冥二爺還看了紫風一眼,確實是這樣的,還是隨着她的心意吧,雖然紫風沒有明說自己就是北冥牡丹,但是北冥二爺還是感覺到這個面上有胎記的醜女孩應該就是自己的大女兒。

剛纔紫風帶着北冥二爺去了一座孤墳說這就是北冥牡丹的墳,在北冥二爺給自己的女兒跪下的那一瞬間,紫風竟然流下了眼淚,北冥二爺從紫風的眼睛裡看到了疼惜、思念還有深深的不捨。

再者在來回的路上,北冥二爺跟紫風聊了幾句就知道這個人就是自己的女兒,那麼既然紫風沒有表明身份,那麼就是說紫風並不想跟自己回北疆。

其實不難看出,九王妃是故意的,而且連北冥荷花也刻意隱藏了自己的大女兒還健在的事實,再加上剛纔九王妃說的,要成全,隨她的心意,就是說自己的女兒並不想回北疆了。

紫風又出去給北冥二爺拿了一些浪漫滿屋的點心說道,“二爺,嚐嚐這是主子的恩典。”

北冥二爺看着紫風,紫風眼裡一直有淚,但是就不讓眼淚流下來,北冥二爺明白,紫風是在跟自己做最後的告別。

北冥二爺吃了一塊說道,“好吃,很難吃到。”

紫風看着北冥二爺將自己的一個頭釵摘下來說道,“二爺,我與紫玉是被一起買進郡主府的,我們是好姐妹,如今紫玉要回家了,奴婢也很高興,今日將奴婢的這根玉釵摘下來送給紫玉妹妹留給念想吧。”

北冥二爺拿起玉釵放到自己的懷裡說道,“好,我會交給荷花的。”

紫風深深的看了北冥二爺一眼,然後就轉身站到了初七的身後。

這時候,紫玉收拾好了東西回到了食爲天,初七笑道,“北冥姑娘,今日裡也該你走運,要回家了。”

紫玉笑道,“多謝九王妃的收留,北冥荷花感激不盡。”

初七點頭道,“一路順風,有時間可以回來找我。”

紫玉只是點點頭,沒有說話,自己恨不得馬上回到北疆,不要再看到這個自己受到屈辱的地方了。

北冥二爺看了看紫風說道,“荷花,我們走吧。”

北冥荷花連自己的姐姐都沒有再看一眼,只是催促着自己的父親離開。

北冥二爺想了想就帶着北冥荷花走了,初七等人送出門去,然後看着衆人上了馬車。

北冥二爺看着初七說道,“我北冥家對九王妃的幫助感激不盡,以後有事儘管去找我。”

說完,北冥二爺還看了看紫風然後說道,“保重。”

接着北冥二爺就騎着馬,北冥荷花坐着馬車就離開了京城。

紫風看着北冥家的車隊一直離開,還不捨得回來,就站在食爲天的門口就那麼看着。

小百靈上前將紫風拉到自己身邊說道,“紫風,既然捨不得爲什麼不回去呢?那是你的家呀。”

紫風只是哭着搖頭但是沒有說話,北冥家也罷,皇家也罷,即使回去又能怎麼樣呢?作爲一個世家女子又有多少是可以自己做主的事情呢?甚至是生死,也不過是家族利益鬥爭的犧牲品罷了。

這一次,紫風看到了自己的父親還活着,自己就沒有什麼心願了,只要家人都能活着,即使天各一方,也有相聚的一天,而且現在父親掌管了北冥家,自己如果真的想回家看看,也是可以的,但是自己卻不想再讓世家的利益、家人的背叛、猜忌成爲自己生命的全部。

在這裡雖然不到一年的時間,但是紫風看到了女人的另一種活法,紫風明白了女人也可以自己做主,女人也可以自己生存,不依靠父親、不依靠丈夫、不依靠世家,女人可以有尊嚴的活着。

所以,在這次選擇中,紫風做出了自己有生以來最大的一個選擇,留下跟着九王妃,做一個可以自己做主的女人,做一個可以靠自己生存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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