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紹昕和夏知趕到醫院時,趙嵐因爲傷心過度而昏厥了過去,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在傅家辛辛苦苦那麼多年。
原來老頭子最最在意的居然是傅紹昀和他的媽媽。
這讓一個驕傲的女人如何能夠承受的了這樣的打擊。
一個年輕的醫生拿着一份委託書走了出來,因爲傅紹昕經常跟顧又銘在一起,這個年輕的醫生也多少跟他有點熟悉,他的神情凝重,看了一眼傅紹昕,似乎是不忍開口:“傅總,你爸現在情況十分危急,而他的所有事情已經全權交給了傅二少來決定,現在要給你爸做手術,傅二少如果不過來簽字,院方也不能擅自決定動手術,你看這邊該怎麼處理一下。”
傅紹昕知道傅正華一直都覺得自己虧欠了傅紹昀的,卻沒有想到在這個關頭會做出這樣的選擇,會把自己的生命都交給傅紹昀。
“我爸是誰送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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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傅二少的助理,他的人沒有出現過,只是打了電話來交代我們要保守治療,不同意手術。”
傅紹昕緊緊的握住拳頭,眼底血絲家中,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我媽沒事吧?”
“你媽沒有什麼大礙,只是,傷心過度。你爸自己消極面對搶救,這一點是我們最無奈的,而且他叫來律師已經立下遺囑,所有傅氏集團旗下的公司都全權交給傅紹昀打理,包括你現在所擁有的力天國際。還有,你媽已經倒下了,我希望你聽到接下來的話,不要太激動。”
夏知握着傅紹昕冰冷的手:“你說吧,知道了問題,我們才能面對。”
“患者說等他過世了,要把自己的骨灰和傅紹昀母親的合葬在一起,傅總的母親就是聽到這個消息才導致情緒失控的。”
傅紹昕站在原地,彷彿是被人施了魔咒一樣不能動彈,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感覺到這麼無力,這麼沮喪,像是有人在他心口上一刀刀的凌遲,疼的他根本喘不過氣。
他都如此,那麼陪伴了父親這麼多年的母親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該有多麼的傷心,難過,該有多麼的絕望,痛苦。他原本以爲他的父親只是不喜歡他而已,可是他做出這樣的決定,等於是將他們一家人統統趕出傅家,讓傅紹昀那個白眼狼成爲真正的家主。
多麼狠心的男人。
一時間所有的情緒混合在一起,衝擊着他的理智,在他的身體裡不停的撞擊,生生的要將他撕裂開一般。
他可以扛得住這樣突如其來的打擊,可是他的母親,他的妹妹,怎麼能夠接受這樣的現實嗎?
傅紹昕擡起頭,一雙眸子裡血色盡顯,他像是極力的隱忍着某種情緒,淡淡道:“不管如何,先手術。”
這時,旁邊的一個醫生走過來,面目冷靜:“傅先生,手術有危險,現在傅紹昀先生贊成保守治療,所以他不同意過來簽字,我們也無法進行手術。請您諒解。”
“手術會對患者造成極大的身體損耗,我們不敢保證手術的過程中,患者是否堅持的住,如果真的出現什麼意外的話,我們院方負不了這個責任。”
“我說,無論如何先手術,保住性命懂嗎?”
這時,顧又銘才急匆匆的走了過來,他剛剛下手術檯,不知道這邊出了什麼事情。
“不是說老爺子要手術的嗎?小韓,這什麼情況,怎麼還沒簽字呢。”
他突然停下腳步,看着傅紹昕的表情,便知道是大事不好了。
“夏知,這什麼情況?”
夏知不願多說,她握着傅紹昕的手微微一鬆,拿出手機:“我給傅紹昀打個電話讓他過來簽字。”
旁邊的韓醫生跟顧又銘解釋了一下事情的經過,顧又銘看着傅紹昕站在那裡,像是一座孤島,渾身瀰漫着他人勿近的危險氣息。
“喂,傅紹昀,是我,夏知。”
“哦,我記得,四年不見,還好吧。”傅紹昀的聲音聽起來並沒有任何的着急,甚至是帶着一絲輕笑:“你怎麼想起我來了?”
“我現在在醫院跟你哥在一起,爸的情況很危急,現在檢查的結果已經出來了,你哥想讓哥先動手術,最起碼還能有一絲希望。”
“哦,我不知道傅傢什麼時候已經承認你這個兒媳了,對了,現在傅紹昕已經不是傅家的人了,我爸的事情不需要你們來操心。”
夏知儘管很憤怒,但是她也儘量的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些:“我第一次求你,你過來籤個字吧。”
“傅紹昕呢,讓他接電話吧。”傅紹昀輕聲一笑,似乎很享受這種感覺。
一隻冰涼的手握住了夏知的手腕,然後從她手中拿走了電話,夏知看着傅紹昕一雙狹長的眸子已經失去了光彩,不由得有些擔心。
他的嗓音沙啞,似乎每一個字都顯得更外的艱難。
“麻煩你過來籤個字。”
傅紹昀不太喜歡聽到他用這樣的語氣跟自己說話,他站起身子,似乎是憐憫一般的道:“傅紹昕,你求我,我可以考慮一下。”
傅紹昕的手指緊緊的握住電話:“你不要太過分,爸現在情況緊急,不能拖。”
“過分?”傅紹昀冷笑一聲:“我過分嗎?當初我媽十月懷胎將我生下來,傅正華連看都沒看一眼就轉身和你們一家人離開,難道不過分嗎?”
“我媽病得不行的時候,你媽從病房裡帶走爸的時候,不過分嗎?”
“我在傅家這麼多年,卻頂着一個私生子的名聲,你媽表面上對我很少,私下不知道多恨我,難道不過分嗎?”
“現在,你來問我過不過分?我告訴你,我等這一天很久了。”
傅紹昀點燃一根菸,站在醫院大門口,緩緩的走進去,高大的身影在淺色的地板上投下模糊的陰影,他扯開自己的領結,笑道:“他因爲覺得虧欠我,把他所擁有的一切都給我,以爲這樣我就會原諒他,但是抱歉,我媽死的時候我就發誓,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所有的人都後悔,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傅紹昀,不管怎麼說,他還是你的父親。”
“父親?對,他是我父親。”傅紹昀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意:“你不就是想要我過來簽字嗎?行,跪下來求我。”
傅紹昕目光陰沉,一字一頓:“你在哪。”
“我就在你身後,只要你跪下來向我磕三個響頭,我保證簽字。”
傅紹昀根本就不相信傅紹昕會這麼做,這些年,他們父子之間根本就沒有多少的感情和溝通,他不會放下自己的尊嚴和麪子,來求他。
傅紹昕面色沉的可怕,他緩緩轉身。
陽光透過醫院的屋頂灑落進來,有些刺眼,傅紹昕的身體晃了晃,才勉強的支撐住,讓自己沒有一頭栽下去。
醫院裡人來人往,所有的人都忙碌着自己的事情,沒有人因爲一個人的悲傷而有絲毫的駐足。
這裡有太多人的歡喜和悲傷,重逢和離別。
夏知死死的咬住自己的脣角,一直到口腔裡瀰漫着鮮血的味道還絲毫的沒有察覺,她知道失去至親的痛苦,可是她現在卻沒有辦法給他任何的力量。
她害怕他因爲難過而有絲毫的閃失,可是她卻那麼那麼的無能爲力。
“咚!”
一瞬間,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這個一米八的男人身上,所有人的步伐都變得緩慢,夏知擡起的手久久的沒有落下,她雙眼迷濛。
看着傅紹昕的膝蓋,重重的撞擊在地面上。
人們迅速的分開,讓出一條道路,那是傅紹昕身體跪向的方向,傅紹昀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他沒有想到傅紹昕居然真的能夠在大庭廣總之下,跪的如此乾脆。
“求你,救救爸。”
傅紹昀剛要說話,忽然聽到醫生的一聲嘆氣。
“紹昕,傅老爺子他……已經……我們盡力了。”
傅紹昕整個人一怔,隨後沉重的起身,一步步的走向傅紹昀,如同從地獄浴血重生的修羅。
“這下,你滿意了?”
傅紹昀聽到這個消息的一瞬間也沒有消化過來,他張了張嘴,沒有說出半個字,他原本以爲自己會開心,會有報復之後的***。
可是這一瞬間,酸澀的心情充盈着整個心臟。
“砰!”的一拳砸在傅紹昀的臉上,傅紹昀的身體被打得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他還沒有還手。
“砰!”
又是一拳,傅紹昕整個人撲到傅紹昀的身上,掐住他的脖子,每一拳都恨不得將他送入萬劫不復的地獄,心中的那一口鬱氣無論如何都無法揮灑,無法宣泄。
他這個時候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
“紹昕,別打了,紹昕。”
夏知衝過去抱住傅紹昕的身體,感受到他的身體緊繃,就像是一塊堅硬的鋼板,在這樣下去,他一定承受不住的。
“紹昕,我求求你,別再打了。”
再這樣下去,會出人命的。
突然,傅紹昕的身體一僵,整個人朝夏知的身體上撲倒,胸腔裡的一口壓抑的血噴了出來。
“快,送急救室,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