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到家了嗎?”
夏知走進屋子,空蕩蕩的客廳,空無一人,因爲沒有傅紹昕和二個孩子在而顯得有些冷清,因爲她懷孕了,傅子婧主動要求接二個孩子過去她那邊住去了,而夏知則執意留在傅紹昕的家中,這樣她纔有安全感和歸屬感。
她隨手打開了客廳裡懸掛的偌大的電視屏幕,裡面播放着財經新聞,主持人和嘉賓正口若懸河的對傅氏集團這次的人事大變動作出分析和點評,她看了一眼就直接將電視調成了靜音。
這樣,清冷的家裡似乎纔有了一絲人氣。
“我到了。”
客廳裡的燈光是暖暖的黃色調,沙發前的茶几上還擺着幾本書,一本育兒心經擺在最上面,攤開的書本上有傅紹昕的字跡。
自從傅紹昕去美國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動過房間裡的任何東西,就好像他還一直都在。
“紹昕,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你有沒有什麼影響深刻的事情或者讓你特別後悔的事情?”
夏知躺在沙發上,輕輕握着電話,就像他還在身邊一樣。
傅紹昕的聲音十分的輕:“當然有。”
“能說給我聽聽嗎?”
傅紹昕輕聲一笑:“我最後悔的是,跟你睡在一個房間的那一次就應該睡了你。”
夏知想到那一天的窘狀,臉上微微有些發燙,這個世界上應該只有傅紹昕這樣的男人才能把這麼無恥下流的話也說的跟情話一樣好聽吧。
“我跟你說真的呢。”
“難道你以爲我說的是假話啊。”
“流氓。”
夏知側臥在沙發上,小聲的嘟嚷了一句,握着電話的手已經微微的鬆開,呼吸變得緩慢而均勻,她實在是太累了,疲憊的身體已經抵擋不住綿綿的睡意,眼睛輕輕的閉上,嘴裡無意識的吐出一句模糊的話。
“紹昕,我愛你呀!”
客廳裡燈光溫暖,夏知的電話枕在耳朵邊,不知不覺間已經睡着了。
隔着12個時差的地球另一端。
傅紹昕坐在茫茫花海中,握着電話,目光繾綣,表情溫柔。
似乎是在自演自由。
“其實,我最後悔的是沒有更早一些遇到你。”
更早一些遇到你,讓你成爲我生命中的唯一。
......
翼北城南。
一輛不起眼的車在夜色裡前行,若是仔細看就會發現這輛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特色的房車實際上價值不菲,一路燈光在車子上劃過一條璀璨的光帶,然後迅速的消失在夜色中。
喬治坐在車內,他的龍頭柺杖永不離身,身形筆直的坐在後排的座位上,眼睛輕輕的閉着,雙手交叉的握在龍頭柺杖的上方,臉上沒有一丁點的表情。
這個男人的五官深邃,下巴上永遠留着鬍子,看上去並不覺得礙眼,反而有一種深深的吸引力。
他這種類型的男人就是時下小姑娘最愛的款。
大叔款。
路邊的昏暗燈光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閃過,光線和光線之間交割出一塊塊斑駁的陰影,只有他自己才直到,此刻他交握在柺杖上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開車的保鏢似乎並不感到驚訝。
因爲在別人面前永遠淡定從容的喬治先生,唯一的死穴,是那個女人。
房車停在了遠郊處的一棟房子面前,車門打開,保鏢恭恭謹謹的低頭:“先生,到了。”
喬治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裝,外面披着一款齊膝的風衣,握着龍頭柺杖的手上帶着黑色的手套,他將手套取下遞給一旁靜靜等候的保鏢,然後擡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口和衣襬,確定自己衣服的每一次都是乾淨整潔的之後,才擡腳走向屋子裡面走去。
這棟樓的風格和中式建築有一點的不同,厚重的大門彷彿是經歷過無數的風雨巍然不動的屹立在高高的臺階之上,當人們踏上第一個臺階時,就注意了只能仰望高處的那一個入口。
當喬治的皮鞋落上了最後一個臺階時,房子沉重的大門緩緩的打開,帶着一種凜然之氣。
門裡走出來幾個傭人,畢恭畢敬的彎腰:“先生,請進。”
喬治面無表情的從傭人的身邊走過進入了燈火通明的房間內。
他平日裡篤定的腳步此刻顯得有些慌張和急促。
客廳的裝修奢華而濃重,不像是居住的地方,反而像是一處小型的展館,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個高二米的石像雕塑,雕塑旁邊是四周環繞的噴泉,在有人進入時,它會噴灑出自由靈動的水霧。
經過這處雕塑之後是一個更加空曠的空間,偌大價值不菲的水晶燈層層疊疊的低垂着,質地精良的淺灰色真皮沙發雍容華貴,像極了它的主人,中央有一個造型規規矩矩的大理石茶几,上面擺放着一套精緻名貴的茶具。
只是,這華麗的客廳裡,並沒有一個人。喬治走到沙發前坐下。
這時,樓梯處傳來了一陣細碎清脆的腳步聲,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雖輕卻十分的有力,就像一出無比美妙的交響樂,傳入了喬治的耳朵裡。
喬治立刻起身,將身上的衣服整理得體,目光朝樓梯處望過去。
一個雍容華貴,風韻猶存的婦人穿着一身職業套裝款款的走下來。
“你來了。”女人臉上妝容精緻卻得體,身上的每一個細節都顯示出她對自己的高標準和高要求,哪怕只是口紅的顏色和睫毛的長度她都會做細心的調整,哪怕是夜晚在家裡,她依舊美麗優雅,不容許自己有一點兒的狼狽。
這個女人眉宇之間都透露出一股久在高位的大氣和從容。
她就是夏知的母親,夏璇。
夏璇的語氣中淡淡的疏離,並沒有多餘的感情。
喬治臉上恭敬,頭顱微低,一個淡淡的是字從嘴巴里吐出來。
夏璇坐下之後,喬治這才重新落座,身體筆直而端正。
“讓你辦的事情如何了?”
喬治給夏璇泡好一杯茶,遞到她的跟前,夏璇伸出保養的十分好的雙手接過來。
溫熱的杯子是她習慣的溫度,六十度不會多也不會少。
她的指尖輕輕捏着茶盞揭開來一看,裡面的紅色花瓣漂浮在水面,一絲熱氣氤氳出來。
桌面上的十幾種花茶中,喬治十分準確的選擇了她愛的玫瑰花,不多不好,正好六片,是她喜歡的數字。
夏璇不經意的拂去花瓣,像是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一般,緊緻的眼角低垂看着杯子中水波粼粼,等待着他的答案。
“她還不知道這件事。”
夏璇手中的動作一頓,眼神中隱隱有些不悅和失望:“爲什麼還不告訴她,我等了這一天這麼久,就是爲了找到我的孩子,既然找到了你卻遲遲不行動,還是說你根本就不想娶她?你要知道老爺子最倚重的人是你,他身邊沒有一個孩子,如果夏知不回來,老爺子會糊塗的將所有畢生的家產捐出去,到那個時候我們將一無所有。”
“砰”!的一聲,杯子在大理石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夏璇的聲音也拔高了幾分:“你到底還在等什麼,我不得不懷疑你之前的幾年將她藏起來是否是有私心,還是說你老早就知道她是我女兒?好以後來威脅我?”
喬治將夏知藏起來確實有私心,因爲他不想讓夏璇發現他救了一個跟她長的如此相像的女人,他不想讓夏璇知道自己對她的感情,他每次看到夏知就像是看到了夏璇,那種被夏知依賴的感覺就像是被她依賴,他不想有人來打破這個他心裡最隱秘的幻想。
喬治保持着沉默,低頭看着自己膝蓋上的手背,指節清晰,指尖微微有些顫抖。
“太太,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將她帶回到你的身邊,只不過她現在有了孩子和丈夫我怕她不會想要輕易的放棄這一切。”
夏璇的眼睛裡含着怒意,手掌重重的拍打在桌面上,語氣冷凝:“他那個在她懷胎十月拋下她的丈夫?呵,我的女兒豈能只有這麼點出息,她若是捨不得我來幫她捨得,那個男人的資料今天全部傳給我。夏知沒有理由會拒絕我將留給她的一筆豐厚的禮物,這個事情必須儘早解決。”
“那個男人現在在國外,等待手術。”喬治的掌心覆在自己的膝蓋上·感覺到自己的手心冰冷一片。
“那就讓他永遠回不來,一個小小的傅氏集團你也搞不定,我要要你何用。”
“請再給我一段時間。”
“我給你的時間已經夠多了,如果十天之內,你還沒有把人帶回來,你的那個實驗基地也別想保住了。”
說完,夏璇站起來,寬大的褲腳掃過地面,柔軟的布料落在喬治的眼裡,令他的心狠狠的一緊。
“太太。”
“還有事嗎?”
“我會盡力。”喬治的目光隨着她的背影一直追隨到消失在樓梯轉角,才緩緩的收回。
傅紹昕!
夏知!
第二天清晨,夏知睜開眼睛,手機落在她沙發旁邊的地毯上,她揉了揉自己有些悶悶的腦袋,將電話撿起來屏幕亮起,那邊傳來傅紹昕溫柔的聲音。
“寶貝,你醒了。”
夏知看着電話上八個消失的通話記錄,她的眸光頓時溼潤。
“你怎麼這麼傻。”
“我在陪你睡覺啊,昨天晚上睡得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