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雪姨,進來。”
拉着雪姨的手,丁伊伊將扭捏的她往客廳帶。
桂嬸和陳伯聽到丁伊伊嘴裡的“雪姨”,兩位老人驚愕的瞠大了眼,眼神直溜溜盯着伊伊身後低下頭的女人。
丁伊伊衝他們笑笑,牽出身後的雪姨,“桂嬸,陳伯,瞧瞧我把誰帶回來了。”
說着,丁伊伊調皮的眨眨眼睛,滿心的歡喜令她臉色不再那麼慘白。
“太……太太……”
與陳伯交換個眼色,桂嬸先開口。
陳伯也在之後跟着低抵喚了一聲。
雪姨紅着臉擡起頭來,抿緊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丁伊伊也知道幾人多時未見,況且當初雪姨的做法確實很過分,以後的日子裡兩位長者雖然嘴上不說,但心中都頗有埋怨。但想想事情都已過去,以後大家朝夕相處總不能如此的侷促,當下丁伊伊便開了口,柔柔一笑說,“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今後大家住在一起,我們還像曾經那麼和睦,還讓丁宅笑起來,好不好?”
手臂順勢抱住雪姨,丁伊伊溫婉甜美的衝她笑笑,而桂嬸和陳伯聽小姐這麼一說,加之雪姨畢竟跟着老爺好幾年,無兒無女的侍奉着老爺,當下也就化開心結,桂嬸走過去,看了看雪姨髒污的衣衫,“太太累了吧,我先替你把房間收拾一下,待會就能休息了。”
“謝……謝謝……”
紅着眼眶,雪姨啞着聲音道謝。
稍晚的時候,丁伊伊敲開雪姨的門,這才知道這幾年她的生活狀況。當年雪姨拿走了那些錢,但由於跟着丁老爺過了幾年奢華日子,所以那些錢不久便揮霍一光。後來,雪姨試着找工作養活自己,可她肩不能挑手不能擡,且無一技之長,年齡也不小,沒有公司願意錄用。一些促銷或是洗碗打雜之事她也是做不來,因此最近一年她的生活很是窘迫。逼到絕境,她也只能想着剛纔遇着丁伊伊那活兒。
聽後,丁伊伊感慨不止,當年的事她不怪雪姨,雪姨本是中途加入丁家,況且父親對她也不大方,走投無路之下做出那事丁伊伊也能理解,只是想到當年自己所受的苦,丁伊伊的心裡也是苦澀不堪。
“伊伊……”
拉過丁伊伊放在膝上的手,此時的雪姨已經換上乾淨睡裙,當年的美人如今早已顴骨微凸,皮膚暗沉,一雙嫵媚風情的丹鳳眼也被生活折磨得不再有神。
“當初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丟下你們不管,你罵我吧,這樣我的心裡會好受些。”
“快別這麼說”,丁伊伊抽出手來拍拍雪姨的肩,“我說過,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最重要的是今後我們一家人開開心心,讓這家裡重新熱鬧起來,我想我爸看到我們又在一起,他也會開心的。明天我們一起去墓地看看爸爸,我要告訴她,雪姨回來了,丁家的女主人回來了,這個家終於團圓了。”
眼淚滾了出來,“伊伊……”雪姨呢喃着丁伊伊的名字,垂下頭
,抽泣起來。
“好了雪姨,別想太多,你先睡,今晚好好休息一下,什麼都沒想,明天有得我們忙的。”
丁伊伊偎着雪姨肩頭,要她放寬心,可雪姨淚光閃閃的看着她,嘴脣蠕動幾翻,想開口,卻在丁伊伊那又瑩瑩秋水的眸子下強嚥了回去,唉,伊伊,今晚讓我遇見你恐怕你又要受難了。
第二日,丁伊伊請了假,一行人去到墓園。
“老爺,對不起……對不起……”
看着碑上的相片,雪姨流下淚來,掩面哭得嚶嚶出聲。
丁伊伊擁着她顫抖的身子,視線看着父親,嬌美的笑容綻在臉上,“爸,我帶雪姨來看你了。你放心,我會照顧好雪姨的。”
有風輕輕吹着,有些像心裡的憂傷,淡淡的,卻欣慰。
下山後,丁伊伊要陳伯開車先回去,說是自己要和雪姨去逛逛,買些新的衣裳和日用品,幾人在山路口作別。想着雪姨最近幾年過得挺苦,丁伊伊爲雪姨買來許多之前雪姨喜愛的東西。兩人在外逛了一天,日落時分這才拎着大包小包往家趕。
走過斑馬線,就在丁伊伊正要招喚出租車時, 雪姨突然間丟下袋子,拽過丁伊伊就往相反的方向跑,“快跑,伊伊”。
還沒明白怎麼回事,丁伊伊趄趔的險些摔在地上,”怎麼了雪姨?我們爲什麼要跑?”
“別問那麼多,快跑就對了。”
丁伊伊完全不知狀況,跟着她磕磕絆絆的往前衝。
“站住,臭娘們,別跑!”
身後傳來男人發狠的叫聲。
丁伊伊這才感覺事情嚴重,奔跑間她回頭看看身後,三個男青年嘴裡叫囂,神態兇惡,追着她們不放。
行走路人紛紛側身閃避,好奇看着這街頭的追跑。
“都叫你別跑了,還跑……”
最終還是被追上,身後的男子重重推了兩人一把,“啊!”
丁伊伊和雪姨便就狼狽的趴在地上。
看到這一幕,周圍的人紛紛讓開,遠遠看着他們。
“你們要做什麼!”
怒氣衝衝,丁伊伊回頭望着他們。
膝蓋摩擦到地面,絲襪被磨穿,一大片觸目的血跡下隱約可見細白的嫩肉。鮮血與絲襪沾在一起,丁伊伊嘴裡“噝~噝”吃苦,但她眸光也惡狠狠掃他們一眼,雙手扶過身旁的雪姨站起來。
“做什麼?這臭娘們我們找了好幾天了,以爲躲起來就沒事了?告訴你,除非你死,不然的話沒有我們找不出來的,說吧,什麼時候還錢!”
三名青年中看似是帶頭大哥那個站出來,他舉起手指狠狠朝雪姨的方向戳,臉上表情凶神惡煞。
“還錢?雪姨,你欠他們的錢?”
丁伊伊不可置信的轉頭看向身側的雪姨。
雪姨害怕的撇開臉,不想看見丁伊伊眸裡盛滿的失望,她瞅瞅跟前目光發狠的幾個男人,
再瞟了瞟身側的丁伊伊,這才細着聲說,“其實昨晚我就想告訴你的,可我沒敢說出口。”
聽到這話,丁伊伊震驚地瞳仁一縮,但想着當下不好多說什麼,於是也就憋着氣,轉而向幾名男人說,“不就是幾個錢嗎,至於這樣當街追着討債麼?說吧,多少錢,我替她還。”
“喲嗬”,幾個青年從鼻腔裡發了絲冷笑,“你幫她還?好,那麼給錢吧,一千萬。”
丁伊伊瞪大眼睛,一千萬?怎麼這麼多!可話還沒來得及問,一側的雪姨便扯着聲音說,“你胡說,明明只有一百萬的,怎麼現在成了一千萬?你搶錢啊?”
“算你說對了!咱哥幾個就是搶錢的!難不成你以爲地下錢莊是慈善機構搞救濟?當初借你的時候咱們可是白紙黑字畫了押,這一天六分利滾到今天你自己算算有沒有那麼多!”
帶頭男青年不耐煩的掃她一眼,視線落在失神的丁伊伊臉上,“怎麼樣?還得出麼?”
丁伊伊攥緊拳頭,身體內怒氣騰騰,她深鎖眉頭衝幾人吼,“你們這是違法的,我去報案,讓公安機關拆了你們的黑窩。”
“伊伊……”一聽這話,雪姨揪心的喚了她一聲,心裡惶惶跳得厲害,“伊伊,別得罪他們,他們什麼事都幹得出來,沒人能夠奈何的。”
“聽到沒?”
男青年擡起下巴,表情極度不屑,“報案?哼,小心還沒走進去就被人打殘。識趣點就別磨蹭,你不是說幫她還嗎,拿出來吧。”
丁伊伊漲紅着臉,雙脣倔強的緊抿着,她是要幫雪姨還錢的,但怎麼也沒料到會是那麼龐大一筆數字。她根本就沒那麼多錢,這要怎麼辦?賣股票?
“伊伊,別管我,他們要我命拿去好了,反正我也是廢人一個,活在這世上也沒意思,一千萬一條命,至少我覺得自己也挺值錢的。”
“死?醒醒吧,不把錢掙回來你想都別想死。雖然年齡大了些,不過關上燈也能湊合,一晚上也還可以接幾單。”
越聽越氣,怎麼可以讓雪姨跟他們走呢?丁伊伊清眸躥起簇簇火花,“還,我幫她還!不過那麼大筆錢我一時也籌不到,明天吧,明天我再聯繫你們。”
幾名男青年相互對視一眼,看了看丁伊伊的穿着,再瞅瞅一側身子發抖的雪姨,指尖點着她道,“算你走運,今晚暫時放過你,不過你們想清楚,千萬別玩花樣哦,不然的話,哼哼……”
握起拳頭,男青年將手指捏得“咯咯”作響。他警告的看着丁伊伊,“收起你那些花花腸子,聰明的話明明乖乖交錢,電話那女人有,就這樣,明天等你電話。”
說完,男子最後兇惡的瞪他們一眼,幾人這才轉身離去。
待他們走遠,丁伊伊這才轉向雪姨,“雪姨,這究竟怎麼回事,你怎麼會欠那麼多錢呢?”
“我,我……”雪姨吞吐很久,最後才低下頭,幾不可聞的說,“我賭錢輸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