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後,丁伊伊自然對凡逸冷淡了很多,加之已經搬回丁宅的關係,也就因此兩人見面的機會少之又少,而丁伊伊會給他打電話,也多半是追問簡季珞的下落,這令凡逸心情很是鬱悶。
這天,實在憋屈得難受,凡逸索性去到“航盛”找她。公司的人都認識凡逸,也就沒有阻攔。門外,秘書小姐敲門的時候丁伊伊正打着國際長途到駐當地的中國政府追問簡季珞的消息,只可惜仍然是一無所獲。
很擔心,放下電話,丁伊伊看着走進來的男人,表情說不上冷淡,但絕對不如以前熱情。
徑自走了進來,來到桌邊,默不作聲的看她半晌,旋轉坐椅,凡逸坐了下去。
由於心裡擱着事,丁伊伊的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放下電話,她看着坐在對面的人,一時間覺得和他無話可說。
“是不是我不來你就打算永遠不去找我呢?”
還是凡逸首先開口,儘管已經五月的天,但丁伊伊還是自他清澈如泉的嗓音中聽到絲絲寒意。
抿了抿脣,丁伊伊遙遙看他一眼,也沒太多情緒的說,“是你當初叫我走的,我不過順你的意而已,如今你又怎麼能怪到我頭上來?”
將桌上本就擺放整齊的文件再次清整一遍,丁伊伊撇開視線,拒絕看他清冷的目光。
“這麼說還是我不對囉!”
看着她四下游移閃躲的眼神,凡逸微微眯起眸子,說出的話涼意更甚之前。
其實,他又何嘗不生自己的氣呢?都是當初自己的意氣用事才導致她與那男人同赴國外遊玩,更留下如今這麼一個令她牽腸掛肚的局面,自己真是蠢死了,親手把她推到那個男人的身邊。
想到這裡,凡逸面色更是陰翳,而丁伊伊聽他那麼一問,停下手裡的動作,擡眸看他片刻,後又說着,“我沒那意思,只不過那天早上你說的那句話真是傷到我了,而且……”
咬着嘴角,小心的看了看他,瞧出他並無慍色,丁伊伊才又接口道,“鐵鷹的事你明明就有騙我,還有那個……”
說到這裡,丁伊伊頓時斂聲,話音再度停了下來。而凡逸也不知道她其實最在意的是那個叫“羽桐”的女人,也就單純的以爲她就是因爲自己所說的那些話而負氣離開,他眉頭皺了皺,站起,走去她的方向,大手輕輕擎住她肩頭,“鐵鷹的事我沒告訴你確實是我不對,不過這是會裡定下的規矩,他護主不力就該受到懲罰,如果我因爲一個女人壞了原則,那下面那些人又該如何看我呢?而且他們又將如何看你?”
“就算是那樣,但錯誤的起因畢竟是我,想到鐵鷹是因爲我而廢了一生,我,我……”
聲音有些悽哽,丁伊伊自責的垂下頭顱,咬緊紅豔如花的脣瓣,覺得心口像有一把愧疚的彎刀,正尖利無比的刨她心窩。
見她這般,凡逸自然也不好受,轉身,他走去落地窗前,看着擁護的城市,悵然的輕嘆口氣。
這個時候,桌上的內線響了起來,丁伊伊接起,是秘書小姐說有人送來封快遞。輕輕揉着額頭,丁伊伊要她送進來。
“總經理,給。”
將信封放在丁伊伊桌上,
秘書小姐恭敬的退了出去。
這時凡逸也走近了些,丁伊伊與他疑惑的對視片刻,拿起來,沿着虛線的邊緣,小心的拆開。
信封很輕,似乎只有紙皮的重量,會是什麼呢?丁伊伊奇怪的蹙起眉頭,翹着指尖向內覷了覷,是張相片,她掏出來,拿在手裡一看,頓時,丁伊伊興奮得笑出聲來。
在她身側,凡逸當然也看到那張相片,相片上,她和那男人偎在一起,身後有座刺眼的銅塑親吻戀人。
該死!
大掌牢牢彎曲成拳,這一刻,凡逸覺得排山倒海般的妒意在胸口翻騰,那磅礴的怒氣快要撐裂他的身體,那個男人想做什麼?想就這樣把伊伊給騙回去嗎?做夢!
可丁伊伊完全沒有心思揣摩身旁人的反應,太開心,拿起手機,她再度按下他的號碼。
這次,電話終於有了訊號,再也不是令她顫慄的機械女聲,可是……
“少奶奶”
電話那頭卻是盧西的聲音。
“怎麼是你接電話?季珞呢?”
他是從來不會把電話給別人的,可這次又是怎麼回事,怎麼接電話的人是盧西?
電話那頭,盧西說話有些吞吐,支吾半後天,他終於說道,“相片想必少奶奶已經收到了,少爺今天剛回國,回來後親自去沖洗了相片,之後再寄去你那裡。”
“我是問你現在他在哪?”
聽了半天也沒聽出自己想聽的,丁伊伊乾脆打斷了他,直截了當的問。
“少爺在醫院。”
“醫院?”丁伊伊倏地從位上站起來,緊緊抓着電話,她緊張的問,“他爲什麼會在醫院?受傷了嗎?哪家醫院,我現在就過去。”
問清楚地址,丁伊伊轉身匆匆就想趕去醫院,卻在倉促之間撞在凡逸結實的胸膛。
“呃……”她看了看凡逸,小臉不自然的染上紅暈,“凡逸,我現在得去醫院,我知道你可能會不開心,但我必須要去。”
其實,丁伊伊知道他不是“可能會不開心”,從他陰鷙冷峻的容顏看來,他明明就是“很不開心”,可,她是必須要去的。當天她丟下了他,這就已經令她內疚不已,好在他能平安回來,但現在卻躺在醫院裡,那麼說什麼她也不能棄之不理了。
在國外,兩次生死攸關的時候他們說好的,誰也不能丟下誰,可如今,是她悔約。
也說不清心跳爲什麼突然就快得令她窒息,丁伊伊捂住胸口,撇開臉,對凡逸,內心也滋生一股濃濃的愧疚感。
“凡逸,我一定要去,如果你真是如你所說的尊重我,那麼你就不要攔我。”說這話時,丁伊伊擡眸與他對視,清眸裡的堅決容不得半絲拒絕。
“伊伊,你不覺得如今的你對他太在意了嗎?自從回來後,我敢說你每時每刻都在想他,難道出國遊玩一趟他就可以令你對他舊情復燃?”
“不,我從來沒有想過和他舊情復燃,不管你信不信,我從來沒有想過。” ☢ttκΛ n☢¢ ○
搖頭,丁伊伊鏗鏘的回答,她的髮絲,搭在單薄的肩頭,整個人透着種執拗卻也羸弱的美。
凡逸斜眉微微擰緊,緊繃的嘴角頓住
往日溫柔的笑靨,黑眸深幽,凝結化不開的苦澀,“沒有?哼!”
過了半晌,他緩緩出聲,聲音卻伴着諷刺的冷笑,“如果沒有那麼你告訴我,爲什麼你會這麼在意他?爲什麼我覺得你關心他比關心我還多!”
“因爲我和他有過生死之約!”
有些激動,丁伊伊也顫着聲音,卻是聲音激越,宛如尖刀劃在玻璃上般刺耳。
凡逸微愣,眸子微光閃爍,又在瞬間熄滅下來。
瞧出他的不以爲意,丁伊伊深吸口氣,薄薄的氣息吹拂在他頸上,“在國外,我和他被當地一羣壞蛋追打,是他一個人對抗十幾個手拿鐵棍的壞人,是他把命搭上我才能夠跑出去,還有那次暴亂,有暴徒朝我開槍的時候也是他用身體擋住我,如果不是他今天我根本不可能站在你面前。”
“這些難道只有他才能做到?伊伊,你知道的,如果是我我一樣可以。”
“對,我知道,可是凡逸,在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裡?你是關心我,這點我從不懷疑,不然你也不會第一時間接我回來。但是……”
說到這裡,丁伊伊有些惆悵的凝眸看他,她紅豔的薄脣輕輕翕動,咬了咬嘴皮,她又說道,“畢竟當時你不在,這個事實無法改變。”
“所以呢?”
凡逸冷冷問了一句,他偉岸的身軀如山一般矗立在丁伊伊麪前,令她險些喘不過氣。看着她越來越慘白的小臉,他繼續問道,“所以你是想說因爲你和他一起經歷了生死,所以在你心中現在的他比我重要,是這個意思麼?”
“凡逸,你怎麼還是聽不明白?”越來越覺得力不從心,丁伊伊長長嘆口氣,“現在不是誰重要或不重要的問題,我只是想說做爲一同經歷生死的人,我必須要去看他,我必須要知道他平安才能放心,僅此而已,完全沒有你所認爲的想要和他重修舊好的意思,而且你應該明白,在我心裡你的位置沒人可以取代,就算是他也不行。”
“真是這樣?”聽她這麼一說,凡逸稍稍眯起妖冶水潤的狹眸,不是他不信,而是對她,他有太多不確定性,其中最大的不安緣於那個男人執意挽回的決心。
靠近一步,將雙手圈在他腰上,臉頰貼在他跳動的胸膛,丁伊伊點頭,細柔婉轉的音調格外動聽,“當然,你一定要相信我。”
不可能,我和他真的已經不再可能,凡逸,請你一定要相信我,也,一定要幫我,戒不掉的毒,你會有辦法幫我戒掉的,對麼?
擡起手,大掌輕輕捧起她的臉,雖然已經有了她的保證,但凡逸總還是覺得心口沉甸甸的難受,也就因此,他的聲音聽來令人心疼,“伊伊,我可以相信你,但那個男人太危險,所以你要答應我,千萬別和他走得太近。”
“嗯,我答應你。”爲了讓他放心,丁伊伊彎起紅脣,臉頰溜出一個笑意,是承諾,令他安心的承諾,也是約束自己的承諾。
得到保證,心情這才稍稍舒緩開,凝視她琉璃般清瑩剔透的眸子,凡逸柔柔開口道,“我送你過去。”
“好”,兩粒淺淺梨窩頓時映上嘴角,丁伊伊清眸灩光一閃,挽起凡逸的手,笑盈盈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