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王綺芳所說的那般,坊間關於鄭氏的流言並不僅僅這一些。在有心人的運作下,很快的,清苑縣又出現了許多新的話題。
比如說,鄭氏偷換王家庫房的寶貝,險些將堂堂王家蛀空了。
再比如說,鄭氏經營了一間專門製作假瓷器、假飾的作坊,不但換了王家的寶貝,還曾經偷換過繼女七娘子生母留下來的嫁妝。
還有的說,鄭氏心思歹毒,爲了壓制王名川前妻留下來的嫡子嫡女,先是賣了先太太留給子女的得力下人,接着污衊繼女是掃把星,若不是顧及王家的名聲,她早就把繼女隨便丟到哪個荒蕪的院子裡。
然後,她又在分給繼子的衣料上灑上天花膿水,讓繼子出天花兒險些喪命。
更有人有鼻子有眼兒的說,鄭氏在先太太未過世的時候就結識了王名川,並且對他一見鍾情,但爲了做正室,她特意收買了給先太太李氏接生的婆子做手腳,害得李氏難產而死。
緊接着,有人找到了那個接生婆的後人,那位後人言之鑿鑿的說,她的母親給王大太太接生後,得了一大筆銀子,但沒多久就出意外被馬車撞死了,接生婆的女兒說,她懷疑母親是被鄭氏滅口殺死的。
還有人說……
一時間,整個清苑沒有了其他的話題,全都是鄭氏如何惡毒的害死嫡妻,如何狠毒的虐待繼子繼女,如何奸詐的偷走婆家的財產貼補孃家,如何……總之,若問清苑的百姓,哪個女子最壞,衆人便會脫口而出‘鄭氏’呀
可以說,鄭氏苦心演繹了二十多年的賢惠形象,在短短的幾天時間裡轟然倒塌。就連住在隔壁縣城的鄭家也放出風聲,鄭家沒有鄭氏這樣的女兒,以後鄭氏的事也與她無關。
很顯然,鄭氏被孃家拋棄了
但事情還沒有完結,外界的風言風語第一時間就傳入了王家的內院,老太太聽到後,分外氣憤,只是顧忌鄭氏還有李靖天這個女婿,暫時還不好把鄭氏送出王家。
“呵呵,看來,我要再去王家送聘禮了”
李靖天接到清雨送出來的消息後,淡淡的笑道。
“是呀,不過,我有個建議,這次你要直接求見老太太,省得有些人藉故混淆,若弄到最後,婚訊傳開了,對你和七娘都不好”
王錦瑜端着杯茶,一邊細細的品着,一邊涼涼的說道。
“恩?怎麼,如今鄭氏的名聲都臭大街了,你父親還有袒護她?”
李靖天聞言楞了下,有些不置信的問道。
“倒不是袒護她,而是安插在鄭氏身上的很多罪名,我的父親大人也有份。”
王錦瑜放下茶杯,臉上閃過一抹寒光,冷冷笑道。
或許七娘不知道,但他可不會忘了,孃親究竟是怎麼死的。
收買穩婆的事確實有,但幕後的黑手並不是還沒有入門的鄭氏,而是他那位道貌岸然的父親大人。畢竟鄭氏再怎麼無恥,她也不會以未嫁之身跑到陌生的王家來,她人都不在,如何收買穩婆?
還有,鄭氏虐待自己和妹妹的事,若沒有父親大人的暗許,鄭氏也不敢如此肆無忌憚呀。
父親跟鄭氏,纔是最相配的兩口子,一樣的自私,一樣的冷血,一樣的卑劣
“那好吧,明兒我就去求見老太太,把這件事儘快定下來。”李靖天聳聳肩,無所謂的說道,“對了,你什麼時候回府?要不要明天跟我一起去?”
“我今天就回去,”王錦瑜想到妹妹這些日子的作爲,無聲的嘆了口氣,道:“唉,這些天也難爲七娘了,她向來都是心軟的,想當初鄭氏強行賣掉娘留給她的丫頭時,她傷心得不得了,足足一個月都沒有跟人說話。如今爲了給我和娘出氣,她做了這麼多陰狠的事,我真擔心……”
報仇的事,他也有份,可、可他偏偏在七娘隻身努力的時候,不在她身邊幫忙。
如今他終於趕到了,親耳聽到自己的妹妹做了這麼多,他真是有些心疼。
“是呀,起初我不知道鄭氏跟你父親的本性,還曾經埋怨過七娘太過狠心,現在親眼看到這麼多證據,我、我真是錯怪她了。對了,既然你來了,那剩下的事你就趕緊接過來吧,別讓七娘介入的太深,畢竟有些事的確不怎麼光彩”
李靖天這段日子裡,白天忙着幫七娘整治金光,晚上則跑去夕園跟她聊天,隨着證據一天天的豐富起來,他對王綺芳的瞭解也多了起來。
每當他找到鄭氏新的罪證,他就會在心裡爲七娘心疼一次。
唉,想想吧,一個出生即喪母的小丫頭,又被繼母污爲掃把星,害得她不被所有的親人親近接納,連最心疼她的哥哥,也只能偷偷的躲在一邊關心她。
被繼母虐待,被弟妹們欺侮,被下人婆子們嘲諷,甚至連出嫁後,也被繼母塞滿了心腹親信,以至於她到了婆家還擺脫不了繼母的控制……
天呀,這一切她都是怎麼熬過來的?
難怪她的性子會生這麼大的變化,從小時候的沉默無語,懦弱膽小,到現在的堅強隱忍——一個人只有遭受了太多的苦難,她纔會被迫改變,要麼變強,要麼喪命。
“恩,我明白。”
王錦瑜點點頭,他當然明白,鄭氏和金光確實做過許多錯事,但隔得時間太久,有些事早就完完全全消失在時光的消磨中。如今想光明正大的徹底的扳倒這些人,只能是自己製造證據。
而這個過程,正如李靖天所說的,並不是一件很光彩的過程。說句難聽的,還有可能損陰德。
比如金輪寺的那副骸骨,再比如那個穩婆的‘後人’。
這些便都是王綺芳或者李靖天親手炮製出來的證據,事件都是真的,但物證或者人證便都是假的了。
……
第二天一大早,李靖天又穿着一新的帶着下人跟聘禮來到王家求見老太太。
“什麼?大老爺和大太太故意混淆人選?你想求娶的是我的七娘,並不是九娘?”
聽完李靖天的話,老太太又被那對極品夫妻氣得夠嗆,心裡更是把鄭氏這個敗家兒媳罵了一萬遍呀一萬遍。
“沒錯。前幾天靖天特意來澄清了一下這個誤會,但是大太太似乎不太喜歡七娘,而是極力勸在下娶九娘,”李靖天說道這裡,臉上禁不住露出爲難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老太太,您有所不知,其實,在下跟七娘早就換了庚帖,是七娘的舅父李大老爺保得媒,我家伯父親自寫信提親,這件事默言兄也曾經給王大老爺寫信稟明過,只是不知……”
李靖天幽幽的嘆了口氣,滿臉的無奈與不解,隨後道,“靖天表示尊敬王家,重視七娘,所以又遣了官媒來王家提親,但據官媒講,當時大老爺跟大太太根本就不聽她把話說完,也沒有確定靖天想向誰求親,就將九孃的庚帖給了官媒。弄得現在靖天也有些爲難,擔心九娘子被這件事連累了。”
老太太越聽越生氣,最後用力拍了拍椅背,阻止道:“李盟主,你不用說了,這件事老身明白了。老身只問你一句話,你是真心想娶我們家七娘?即使她剛剛和離,身邊還帶着三個孩子?”
“回老太太的話,”李靖天站了起來,鄭重的對老太太揖了揖手,承諾道,“我確實是真心想娶七娘子,今天,我當着您老人家的面,用我的先祖李爵爺的清名誓,今生定不負七娘,也一定會好好待她的三個孩子,有違此誓,天誅地滅”
“好好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老太太聽了李靖天的話,陰沉的臉上終於綻出一絲笑容,她滿意的笑道,“好吧,這件親事我答應了,其他的事,你也不必擔心,只管回去跟李爵爺商量一下婚期,我親自給你和七娘操辦婚事”
既然鄭氏跟兒子都不靠譜,而七娘現在也今非昔比的成了一品夫人,那麼她的親事,自然要有夠身份的人主持,而她,作爲七娘的祖母,王家的老太太,便是不二人選。
“靖天謝過老太太”
李靖天趕忙又行了一禮,高興的答謝道。
王綺芳跟李靖天的婚事終於敲定了,老太太也開始忙碌起來。
先,她派人將兀自哭鬧的九娘送到了王家的一個莊子上,雖然九娘跟李靖天的親事並沒有傳開,但是爲了九孃的名聲着想,老太太還是決定先讓九娘在清苑消失一段日子,待王綺芳的婚事辦完了,鄭氏的流言散去後,再把她接回來另行安排。
其次,老太太吩咐小鄭氏,大張旗鼓的給王綺芳操辦婚事,力求讓清苑的每個人都知道,王家的七娘子許配給了平州李家的李靖天。一來是沖沖王家的晦氣,二來是轉移一下衆人的注意力,爭取把鄭氏給王家帶來的消極影響降到最低。
最後,老太太單獨把王名川叫道屋裡訓斥了好半天,等王名川出來的時候,他幾乎是一瘸一拐的回到自己的院子裡,而鄭氏呢,也在幾天後,被一輛破舊的馬車運出清苑,目的地則是城郊一個荒蕪的尼姑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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