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情況?
王綺芳不露聲色的進了屋子,按規矩坐在下首東側的椅子上,靜靜的候着,並沒有好奇的詢問那粒肉糉是誰,爲何會在自己被召見的時候跪在這裡。
大管家見王綺芳如此沉着,不禁有些詫異,噫,王夫人難道沒有看到地上跪着的人嗎?還是故意假裝鎮定?
不過,這些不是他應該關心的事,作爲一個合格的下人,他只要老老實實的完成主子的命令就可以。
笑着跟王綺芳寒暄了兩句,客氣的請她少坐片刻,見王綺芳點頭後,大管家便轉身出去了。
一聲不吭的坐在大堂裡,王綺芳垂下眼眸,開始猜測眼前這粒肉糉的身份。
只可惜,那人一直低着頭,且以王綺芳就座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拱起的背部,連個側面都看不着。
用眼角瞥了半天,王綺芳也沒有認出肉糉是誰。
過了好一會兒,令王綺芳納悶的是,這粒肉糉也彷彿被定住一般,跪了這麼長時間,蜷縮的身子一動不動,而且也沒有發出丁點兒聲音。他到底是誰?應該不是她認識的人,雖然只看到了肉糉的背部,但、但憑直覺,王綺芳覺得這個影子很陌生,可偏偏又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呵呵,七娘來了,”正在王綺芳皺着眉頭思索的當兒,三公主穿着一身火紅的胡服,大步流星的從外面走了進來,一邊說着話,一邊拿手裡的棉布巾子擦汗。
王綺芳慌忙站起來,屈膝給三公主見禮。
“起來起來,又不是外人,這麼客氣做什麼?”三公主好像剛剛做了什麼劇烈運動,氣息也有些紊亂,她一屁股坐在主位上,接過侍女奉上的熱茶,輕啜了兩口,見王綺芳行禮,忙用拿着茶杯蓋兒的手擡了擡,道:“坐坐,哎呀,幾年不見,七娘一點都沒有變呀。還是這麼懂規矩。”
不知爲何,王綺芳聽了三公主貌似誇獎的話,心裡竟有些不安,她偏着身子坐在椅子邊兒,小心的揣度着三公主說這話的意思,拘謹的笑道:“公主擡舉七娘,不拿我當外人,是我的福氣。但七娘卻不能不懂事,辜負了公主的器重。”
三公主聞言,笑了笑,三兩口喝完茶水,將杯子放在桌子上,接過帕子按了按嘴角,道:“說得好,本宮就喜歡懂規矩的人。你呢,一直也做得很好,對本宮也算盡心。這樣,本宮從來不虧待自己人,喏,還認得這個奴才嗎。”
王綺芳順着三公主的視線看過去,彷彿才發現地上跪着個人,她茫然的搖搖頭,不解的問道:“公主,這是?”
“大膽的奴才,還不給王夫人賠罪?”
三公主沒有回答王綺芳的話,而是冷着面孔厲聲呵斥着那粒肉糉。
“奴婢該死,竟敢對王夫人無理,怠慢了王夫人,求夫人贖罪!”
那粒肉糉終於有了反應,他忽的擡起頭,跪行幾步爬到王綺芳腳邊,一邊尖聲嚎着,一邊叩頭不止。
王綺芳嚇了一跳,慌不得的從椅子上站起來,退開兩步,無措的看了看腳邊的人,然後擡起頭,求助的問道:“公主……”
“呵呵,怎麼,真不記得了?”三公主見王綺芳驚慌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她指着地上的肉糉,道:“上個月,就是這個狗奴才,擅自揣摩聖意,也不知仗着哪個主子的勢,竟膽敢強佔一品夫人的私產,還對夫人不敬,不但口出狂言,還企圖對夫人無禮……七娘呀,你是本宮的人,如今被人欺負了,本宮不知道還則罷了,既然知道了,那就一定給你一個公道。說吧,你想怎麼處置這個奴才?”
平安?
王綺芳楞了下,隨即想到陵縣溫泉莊子上遇到的那個太監。她低頭打量了一番,發現這粒額頭紅腫的肉糉,確實跟印象中那個囂張的影子有些像。
不過,三公主這會兒把人弄來是什麼意思?
幫她出氣?開玩笑,事情都過去了一個多月,莊子裡又有劉英娘等娘子軍守着,想必她踏入莊子的當天,三公主便知道了,若真心想幫她做主、出氣,豈會等到現在?
藉機敲打?有可能,王綺芳在三公主的話裡,多少聽出了些警告的意味。
噝~~對了,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
想到這裡,王綺芳扯出一抹笑,屈膝行了個福禮,感激的說:“七娘謝公主恩典,不過,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也沒有什麼損失,七娘懇請公主饒了平公公這一回吧。再說了,那個莊子我早就想進獻給陛下,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如今既然平總管接管了莊子,又把莊子管理得妥妥當當,七娘索性藉機將莊子獻給陛下,希望公主能成全七娘的一片心意。”
“好,既然七娘不計較,那本宮就放過這個狗奴才,”三公主對王綺芳的反應並沒有太大的表示,微微一笑,然後板下面孔,對平安斥責道:“平安,還不去謝謝王夫人。”
“奴才謝王夫人大恩,多謝王夫人,多謝王夫人!”
平安聞言,連忙用力磕了幾個頭,機械的重複着致謝的話,只是話語裡並沒有多少誠意。
“來人呀,把他帶下去吧!”
三公主對平安並不在意,她隨意的擺擺手,像打發只小貓小狗一樣,吩咐護衛將人拖了出去,然後轉過頭,親切的跟王綺芳繼續聊天,“近來可好?算着日子,你快要除服了吧。”
王綺芳坐回椅子上,她眼角的餘光掃到了被拖出門的平安,不意外的,在平安那張發福的圓臉上,她捕捉到了一抹濃濃的恨意。
王綺芳心說話,呵,三公主哪裡是要給咱出氣呀,分明就是幫我作禍呢。平安是誰?他可是鄭貴妃的心腹。俗話說什麼來着,打狗還要看主人,這回拜三公主所賜,她又得罪了鄭貴妃一次。
當然,這話絕不能說出來,即使心裡再怎麼埋怨,表面上,王綺芳還是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聽了三公主的話,她連忙站起來,恭敬的答道:“回公主的話,還有兩個月就除服了。”
“嗯,除服後,你也該跟李靖天完婚了,屆時,本宮可能無法親自去觀禮,這樣吧,本宮提前送你一件大禮。”
三公主笑得很是溫柔,只是過了幾天,王綺芳看到那份大禮的時候,心裡的小人忍不住捶胸頓足,仰天長嘯。
“王夫人,接旨吧。奴婢還要回宮覆命呢。”
傳旨小太監雙手捧着聖旨,見王綺芳跪着地上不見迴應,忙尖着嗓子提醒道。
“……臣妾接旨,謝主隆恩!”
王綺芳顧不得扶額長嘆,忙磕了個頭,上前幾步接了聖旨。
送走小太監,王綺芳無語的看了眼立在院子裡的四個美豔如花的小娘子,再次無聲的嘆氣,唉,這、這就是三公主所謂的大禮,由今上御賜四名妙齡宮女給她做陪嫁丫鬟?!
“夫人,她們怎麼安置呀?”
趙二郎家的也有些詫異,她看夫人又是搖頭又是苦笑,將四個御賜丫鬟留在院子裡,徑自回了屋子,忙追上去,小心的問道。
“她們?”王綺芳艱難的嚥了咽口水,吩咐道:“先把她們安排在後院的廂房吧,吃穿用度和份例比照一等丫鬟,其他的,其他的以後再說吧。”
不行,這些人分明就是朝廷借她的手,安插進李家的釘子,她要趕緊和李靖天商量商量,如何處置她們。
“是,夫人!”
趙二郎家的答應一聲,但並沒有退下,而是欠身等着夫人的其他吩咐。
“還有,派人去國公府送信,請李盟主過來一趟。”王綺芳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再派個人去俠客盟的分舵問問,看看清風她們回來了沒有。先這些吧,你儘快去辦。”
“是,夫人!”
趙二郎家的這才領了差事,出了院子。
王綺芳坐在屋裡等了半天,沒有等來李靖天,卻等來了滿臉焦慮與羞愧的趙二郎。
趙二郎一進門,便噗通跪倒在地,嘶啞的嗓音中帶着幾分哭腔,“夫人,出大事了,小的、小的對不起您呀。”
“什麼事?”王綺芳被趙二郎的失態嚇了一跳,忙坐直身子,急切的問道。
“小的被人騙了,囤積了一大堆藥材,還有兩船的鮮果爛在了倉庫裡,嗚嗚,鋪子、鋪子要被銀行收走了。”
自出事後,趙二郎不眠不休的忙了好幾天,身心俱疲,如今好容易見到了東家,他一時情急,說話竟有些顛三倒四。
王綺芳皺着眉頭聽完他的話,不滿的呵斥道,“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兒,一件一件的仔細給我說。還有,別哭了,能有多大的事兒,你好歹也是七尺的漢子,怎麼遇到事就哭得跟個娘們兒似的。”
“是,夫人。”趙二郎忙用袖子擦了擦眼淚,擡起頭哽咽的回道:“是這樣,前些日子鋪子生意不好……”
聽了趙二郎的敘述,王綺芳沒有說話,靜靜的想了好一會兒,問道:“那個劉老闆呢?還能找得到人嗎。”
“能,不過,他現在並不見小的,昨兒被我堵住後,還口口聲聲讓我賠錢。”趙二郎提起這個人,就恨得不行,咬牙切齒的說到:“這個無恥小人,明明是他做局騙我,卻、卻又倒打一耙,說都是我連累了他賠錢,還要跟我打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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