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的房子都是磚木結構的,很容易引發大火。
未秋心裡一緊,剛要喊許嫂子問怎麼回事,就聽到後窗戶嗶哩嗶哩一陣響,燃起了火苗,很快的窗戶紙就被燒成了灰,木質的窗櫺也燒了起來,火星不斷的掉落到屋裡,火苗還有向屋裡蔓延的趨勢。
未秋趕忙抱起秦衡,抓起條帕子搭在秦衡口鼻上就往外跑,然而剛跑到門口就聽到許嫂子嚇的變調的聲音喊道:“夫人,別出來!”
院子裡除了伺候的下人組成人牆守在堂屋門口,還多了兩個手持鋼刀的虯髯大漢,而前院通往後院的木門前堆起了柴禾,燒成了一片火海。
除了剛滿月的秦衡,後院裡只有兩個男人,一個是十歲的柱子,一個是六十多歲的王老漢,一個倒在地上人事不省,一個被闖入的漢子反剪住了手,踹倒在了地上爬不起來。剩下戰戰兢兢,嚇的眼淚鼻涕都流出來的許嫂子和王婆子對抗這兩個凶神惡煞的壯漢,有點困難。
“她就是太守夫人?”其中一個漢子拿着鋼刀指着未秋,大聲喝道。
白亮的鋼刀刀背上鑲着幾個鐵環,隨着他的晃動,發出一陣陣刺耳的摩擦聲。
“別耽誤時間,趕快帶走!”另一個漢子拿着一杆長槍大聲叫道。
未秋抱着秦衡,腦子裡有一瞬間的空白,她知道遼東不是個安生地方,但她一直在秦雋的保護下,安安生生的過日子,怎麼都沒想到,她在家裡不動,危險都會找上門來。
她第一反應就是痛恨秦雋的土匪來找她報復了。
開春後,秦雋把太守府後院的院牆加高到一丈了,這兩個人是怎麼進來的?!
看那兩個土匪踢開了王婆子,未秋轉身就往屋裡跑,要是窗戶燒完了,她就帶着秦衡跳窗戶跑出去。
其中一個土匪剛要拔腿追進去,突然停住了腳步,猛然往地上一縮,一柄匕首擦着他的頭頂飛了過去,斜斜的釘入了地上,沒入地中,只剩下匕首的柄在外面晃動,發出嗡嗡聲。
“誰?”這個土匪嚇的大叫了一聲,若不是他反應快,早被匕首刺了個透氣。
一丈高的院牆上,秦雋滿臉殺氣的站在牆頭,拔出腰間的劍從牆頭一躍而下,殺氣騰騰的撲向了門口的土匪,刀劍相迎後,土匪手中的大砍刀就被秦雋挑飛了,他也被秦雋一腳踹到了地上。
“是秦雋!”另一個土匪大聲叫道,“老二別怕,那個姓盧的不在這兒!”
秦雋雙眼噴着火,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話,“你們應該慶幸來的人是我,因爲我喜歡給人留個全屍。”
先前說話的土匪飛快的跑過去擋在了秦雋面前,衝身後失去兵刃的土匪喊道:“快去把那女人帶走,我擋着!”
那人聞言,立刻爬了起來往屋裡衝,秦雋情急之下,將手中的長劍用力的擲了過去,刺穿了那人的琵琶骨,把他釘到了牆上,鮮血順着粉牆淌了一大片。
許嫂子和王婆子再也承受不住了,尖叫了一聲後雙雙昏了過去。
拿長槍的土匪看到兄弟的慘狀,雙目爆紅,大喝道:“秦雋,老子跟你拼了!”就衝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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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雋閃身躲開了那人的長槍,就地一滾撿起了那把九環大砍刀,衝屋裡喊道:“秋兒,你怎麼樣了?”
未秋已經進到裡間,關上了門,插上了門閂,外頭的土匪一時半會進不來,從窗臺看到那個土匪的長槍不要命似的往秦雋身上刺去,嚇的她心臟都快要停止跳動了。
好一會兒,未秋才抱緊了秦衡,迴應道:“我沒事,你當心!”
然而儘管兇險異常,那人的長槍幾次都擦着秦雋而過,卻連秦雋的衣衫都沒有捱到過。
電光火石間,秦雋伸手合掌,夾住了那人的長槍,面無表情的盯着他,淡淡的譏諷道:“遼東三虎的身手不過如此,傳言果然不可信。”
被秦雋禁錮住兵器的土匪怒不可遏,大喝了一聲,從秦雋手中奪回了長槍,用力向前刺去,卻被秦雋側身避過,一刀砍斷了長槍木柄,接着秦雋手中的大刀就架到了那人的脖子上。
這會兒上,院門處的熊熊大火終於被衙門裡的官差們撲滅了,吳忠領着一羣官差一擁而上,拿下了秦雋刀下的土匪。
秦雋看都沒看那人一眼,立刻大踏步的往屋裡走,進屋後順手砍暈了被釘在牆上的“老二”,朝屋裡喊道:“沒事了,秋兒,開門吧。”
未秋開門後,臉色發白的看着秦雋,秦雋立刻抱住了她,在她耳邊柔聲說道:“沒事了,就兩個賊子,都逮住了!”
“阿衡呢?”秦雋又問道,“孩子怎麼樣了?”
未秋摟着秦雋的腰,半天才回過神來,心臟還在一個勁的狂跳,說道:“睡着了,我把他放炕上了。”
這麼緊張的氣氛下,阿衡居然睡着了,不知道這孩子是天生大膽還是天生神經粗。
“你在屋裡別出來。”秦雋吻了吻她的耳垂,“我去把那兩個人處理了。”
未秋點點頭,看他殺氣騰騰的走到外間,伸手準備拔下釘住土匪的長劍時,未秋叫住了他。
“你就這麼拔劍?”未秋喊道。
秦雋回頭,擺擺手,“你關上門,別看!”血肉橫飛的,他怕嚇到未秋。
“不行,你這麼拔會出人命的!”未秋趕忙說道。
掛在牆上,血流滿地的虯髯大漢已經醒了,正衝他們橫眉瞪眼,未秋指揮道:“塞一塊木頭在他嘴裡,我來!”
院子裡的軍士們都愣住了,還是吳忠最先反應過來,十分狗腿的跑上前去塞了一根柴火棍到大漢嘴裡,然而立刻低頭跑了出去,他膽小……
未秋戴上了皮手套,笑着看着那個衝她瞪眼的大漢,突然指着外面那個被衆人壓在地上的大漢,說道:“相公,砍死他!”
秦雋立刻提起了刀。
被釘在牆上的大漢恨的目眥盡裂,衝未秋大罵道:“你個黑心……”還沒等他罵完,未秋就眼疾手快的按住了他的傷口,快如閃電之勢拔出了長劍。
衆人想象中鮮血噴涌而出的場景並沒有出現,滲出的鮮血僅僅是染紅了部分未秋手中的帕子。
“你……”那個大漢表情十分的詭異,突然轉了下眼珠,這會兒上秦雋離他們有一步之遙,他要想制住太守夫人這個弱質女流易如反掌。
在他剛想伸出手扼住未秋喉嚨的時候,未秋放下帕子,用手指撥開了那人的傷口,認真的說道:“口子有點大,我看還是得縫合。”
小樣,傷成這樣還敢挾持大夫?嫌她拔刀太溫柔了嗎?
那人痛苦的坐到了地上,表情猙獰,手腳顫抖,娘啊,真的好疼……
門外的衆人在心中默默的爲他點了一根蠟,吳忠決定等會他有多遠就跑多遠。
秦雋愣了一下,老婆一聲令下,他是真的準備去砍人的。
只有秦雋和被壓制在地上的土匪看出了他剛纔想幹什麼,不等秦雋拔刀,被壓制在地上的土匪大聲喝道:“老二,你想幹什麼?還不快跪下謝夫人!”
他又面向秦雋和未秋,大聲喊道:“太守大人,夫人,我彭大虎求你們一件事,要殺要剮我彭大虎絕無二話!”
秦雋一揮手,讓軍士們綁起了癱坐在地上的“老二”,站在未秋前面,冷冷的看着地上的彭大虎,“階下之囚,還敢提條件?”
彭大虎在地上掙扎着喊道:“秦大人,小人也是不得已而爲之!”
吳忠踹了他一腳,啐道:“彭大虎,以前我以爲你雖是草寇,可也算是一條漢子,沒想到你鬥不過太守,居然打起了婦孺的主意,你也算個男人?呸!”
“不,不是這樣的!”地上的“老二”喊道,“我們不是想害了太守夫人,我們聽說太守夫人是個大夫,還把一個受傷快死的兵丁給救回來了,想請她去看病的!”
“哄誰呢?”吳忠罵道,“有你們這樣殺人放火綁架大夫的嗎?”
“我們沒殺人!”老二嗷嗷叫道,“拿刀就是嚇唬嚇唬女人的!”再說了,他們是土匪,哪有拿錢恭敬的去請大夫的道理?壞了規矩會被同行鄙視的!
未秋皺了皺眉頭,“你們想要我給誰看病?”
彭大虎臉上一喜,連忙說道:“是我們家老三,他,他被那個姓盧的大人砍斷了半截胳膊……”
立刻有軍士嗤笑出聲,“砍掉胳膊還能活?等死就行了!”
“就是,誰叫你們不走正道?死了活該!”
未秋有點頭皮發麻,她想起那天在荒山,飛到半空中的兩截胳膊,盧炳這孩子的習慣真是……得空了就跟秦雋說一說,盧炳嚇到她不要緊,把未來的媳婦嚇跑了有他哭的。
“一派胡言!”秦雋輕飄飄的說道,居高臨下的看着彭大虎,“你們算什麼東西,草寇而已!還想讓本太守的夫人給你們治傷?”
匆忙趕來的杜信立刻高聲附和,諂媚的看着秦雋和未秋,“就是,你們這羣該死的土匪,想什麼呢?大白天做夢!我看就該推到城門口砍了,叫百姓們都看看當土匪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