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衡出發去和父親匯合之前,聶三虎到了聊州,他替父親迎接了聶三虎。秦衡還是很喜歡聶三虎的,聶三虎文武雙全,是戰場上的常勝將軍,作爲一個熱血男孩子,他很難不喜歡聶三虎。
“聶叔叔,好久不見了!”秦衡在城門口迎接到了聶三虎,笑眯眯的說道。
聶三虎只帶了三個隨從,輕騎簡裝,用了不到五天的功夫,就從遼東趕回到了聊州,此刻看到秦衡,先是愣了一下,才認出來。
小孩子長的快,這還不到兩年功夫,當年初上戰場的小毛孩子就長成了一個風姿俊秀的翩翩少年,模樣好似秦雋的翻版。
“你長大了啊!”聶三虎笑道,拍了拍秦衡的肩膀。
將聶三虎帶到之前的住所後,看到聶三虎獨臂拎着那柄重劍,秦衡試探的問道:“聶叔叔,不如你和我一起去父親那裡吧?”
“我就不去了。”聶三虎笑了笑,“你父親讓我鎮守聊州。”
秦衡垂眸,又擡眼笑道:“可惜了聶叔一身好武藝!自當年打退周昱後,我就再沒在戰場上見識過聶叔叔的英姿了!”
聶三虎放下了重劍,大馬金刀的坐在牀上,微笑着看着秦衡,看的秦衡有些不自在了,他才說道:“阿衡,你是不是想知道當年爲何你父親把我派到遼東挖礦?”
秦衡被噎住了,他再穩妥,也不過是個十二歲的男孩,在這些成精的大人面前,心事難以藏住。
“確實如此。”秦衡乾脆的承認了,“我是很好奇,當年好端端的,爲何你就突然去遼東了。”
說的好聽,是聶三虎能力出衆,被委以造銀錢的重任,說的實在點,就是一個聲名鵲起的聶帥被奪了兵權放逐了,還一句怨言都沒有,麻溜的打包走人。
秦衡很好奇,這件事太詭異,趕走聶三虎不符合父親愛才的習慣,聶三虎乖乖走人也不符合聶三虎的性格。但他知道,秦雋是不會告訴他的。秦雋是把他當接班人培養的,基本什麼事都不會避諱他,如果秦雋想讓他知道,一開始就會跟他解釋,到現在還不說,那他就別想從秦雋嘴裡聽到真相。
他很聰明,秦雋既然不告訴他,那他就想辦法通過別的方法知道。
聶三虎摸了摸秦衡的腦袋,笑道:“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看秦衡一臉的鬱悶,聶三虎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完之後,沉沉的嘆了口氣,說道:“並非是我有意隱瞞你,只是這關係到你父親的聲譽,我自然不能多說。”
秦衡一雙酷似秦雋的銳利眼睛就直直的看向了聶三虎,聶三虎坦然迴應着秦衡的注視。
“瞧聶叔這話說的!好像是我父親對不住你似的!”秦衡笑了起來,“雖然我不清楚當年到底是什麼原因才讓父親送你回了遼東,但我知道,一定不會是父親的錯。”
聶三虎無奈的嘆了口氣,“他到底是你的父親。”
秦衡微笑着搖頭,“聶叔,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哄騙不到我了。我父親爲人我再清楚不過,絕不是犯了錯就拒絕承認,甚至借發配下屬來遮掩過錯的人,便是達不到光明磊落的地步,也差之不遠。他不願意說這其中的原因,必然有他的苦衷,也許是爲了保護你,不管是什麼原因,都不會是他有過錯。”
他雖然年紀尚輕,但心智遠比同齡人成熟,聶三虎表演的再像,他都不會被表面現象迷惑。不過,他也看得出來,聶三虎沒有惡意,只是想逗逗他罷了。
“秦大人生了個好兒子啊!”聶三虎揉了揉秦衡的頭頂,滿臉都是羨慕嫉妒恨。
“聶叔要是想生兒子,多的是名門淑女自薦枕蓆。”秦衡躲開了聶三虎大手的“蹂躪”,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十分詭異的看了眼聶三虎。
“瞎想什麼!”聶三虎沒好氣的叫道,“收起你那噁心的眼神,我不喜歡男人!”
秦衡呵呵一笑,辯解道:“這怪不得別人,誰讓你一把年紀了連個女人都沒有!”
他險些以爲聶三虎喜歡他爹,表白失敗後,他爹一怒之下,把聶三虎這個追求者給踢到看不到的地方,哪涼快哪呆着去了..
天啊,敢跟他娘搶男人,聶三虎膽子夠大!
一把年紀?聶三虎險些眼一黑,背過氣去,他三十出頭,風華正茂,英俊多才,怎麼就成一把年紀了?果然是秦雋的小崽子,替他爹好好的補了一刀啊!
“小屁孩管的寬!”聶三虎笑罵道,“趕快回家去吧,我這用不着你了!”
自從聶三虎回來後,魏廷在衙門和聶三虎的住所都安插了探子,每天勤勤懇懇的按照秦雋的要求給秦雋發信,報告聶三虎的動向,去了哪裡,見了什麼人都要記的一清二楚。
魏廷不明白秦雋爲何如此提防聶三虎,照他來看,聶三虎不可能背叛他們的。但秦雋吩咐了,他只能照做。
秦雋看魏廷的報告,聶三虎自回來後,從來沒有找任何理由接近過太守府後院,也沒有在和未秋造成“偶遇”,心裡微微安定,覺得聶三虎這次應該是吃足了教訓,收了不該有的心思。
倘若聶三虎願意爲他效力,他可以不計前嫌。
安心的同時還有些苦逼,他在前方打仗,還得提防着有人在後方挖牆腳。走了一個姜澤,原以爲可以高枕無憂了,沒想到又來了一個聶三虎。
在盧氏五七的那天,秦雋帶着秦衡先行一步,回到了聊州,留下盧炳在巴陵三府收拾秋糧。
未秋早已經接到了信,準備好了上墳用的鐵鍬和紙錢,帶着兒女們在盧氏的墓地等着秦雋和秦衡。
因爲秦雋回來了,盧氏的五七辦的比葬禮還隆重,聊州所有的官員和世家都來了,不少人還帶着女眷,想和未秋打好關係。
一天下來,未秋累的躺牀上不想動彈。
給秦太守的母親過五七不過是個藉口,那些人只是想和秦雋拉關係罷了,想到這裡,未秋就忍不住嘆氣,人一旦走的高了,不管幹什麼,都不是那麼單純了。
當年給秦築辦葬禮時,隆重程度恐怕不及今天的百分之一。
夜幕降臨後,秦雋和秦衡還在前院恭送客人,送走完所有人後,秦雋匆匆回了後院,洗過澡後,鑽到了被窩裡,從背後摟住了已經睡迷糊了的未秋。
還是摟着媳婦睡覺舒坦啊!秦雋心中滿足的感慨,未秋生完孩子才兩個月,他只能摸摸親親解解饞。
未秋“嗯”了一聲,醒轉過來,看桌上的蠟燭都燒了大半了,嘟囔道:“那些人都走了?”
“都走了。”秦雋低聲說道,“腳怎麼這麼涼?把腳擱我腿上,我給你暖暖。”
未秋翻了個身,頭枕在秦雋胳膊上,把腳貼到了秦雋腿上,又笑眯眯的把手也放到了秦雋後背上,秦雋剛泡過澡,身上熱,而且他火力大,有他在,被窩一夜都是暖烘烘的。
“阿敬乖不乖啊?”秦雋問道。
未秋笑道:“比阿衡乖,比阿毅皮。夜裡餓了哭鬧起來,一嗓子嚎的一院子不得安生。”
以前秦雋還未發跡時,都是未秋夜裡帶孩子,後來條件好了,請了不少乳母和僕婦,變成未秋白天帶孩子,乳母夜裡帶孩子。
“我不在家,辛苦你了。”秦雋說道。
未秋笑道:“有什麼辛苦不辛苦的,再多的事還不是我一句話吩咐下去,下面的人照做麼!沒有你辛苦纔是真的。”
秦雋摟緊了未秋,說道:“夫妻之間,說這個就見外了。如今荊州和巴陵三府是我們的地盤了,那邊湖多,風景也好,聽說夏天的時候,湖裡開滿了荷花,很是漂亮,到時候我們帶着孩子去看看。”
未秋手抵在秦雋的胸口,猶豫了一會兒,低聲問道:“是不是打完這一仗後,還要繼續打?”
秦雋說道:“巴陵三府挨着馬俊的地盤,他不會坐視我佔了這個好地方的。先前他按兵不動,沒有佔了這個地方,不過是忌憚着周隆,怕動作太大引來周隆的不滿。現在我把這個地方佔了,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替周隆討伐我,和我搶巴陵三府。”
“那你接下來想怎麼做?”未秋問道。
秦雋鏗鏘有力的說道:“倘若他不出兵,我當然和他相安無事,倘若他想來搶,那就打一場,分了勝負再說!”
他不是懦夫,當然不懼有人來挑戰他。他所佔有的東西,全都是他的妻兒的,誰想來搶,先問問他答應不答應。
經歷了這麼多事,他早明白了一個道理,想要保護妻兒,就必須先強大自己。
“我只是擔心你..”未秋喃喃道。
秦雋握緊了未秋的手,說道:“周隆除了是耍陰謀上還有點能耐,其餘一無是處,他鎮不住這些地方豪強。馬俊盤踞江南多年,和我們南北相望,你當他就安心當一個江南王?他若想擴展地盤,肯定是要北上攻打山東,我們和馬俊早晚有一戰,必不可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