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興站在靜溪院外面的小徑上,靜靜地凝視着。
雪音是個溫婉又剛烈之人,若不觸及她的致命傷痛,她不會顯露出自己剛烈的一面。但這次柴興所舉,真的觸到她的硬傷。
要怎樣纔可以令她原諒?
只怕現在就算他進去賠禮道歉,她必也是聽不進去的。
柴興想起來就懊惱,他不願意再看到她近乎瘋狂的樣子,聽到她的大喊怒罵。
那麼,就讓他去把自己的事處理掉吧?
想到此處,柴興令人備了家轎,乘轎往郊外的王府別苑移去。
賢王府別苑,座落在京城郊外十里外的小山溝裡,依山傍水,院落不算太大,約莫有賢王府十之一二那般大,分前後兩院,已是深冬季節,院子裡顯得有些冷清,院門兩邊種植着兩叢翠竹,竹的周圍是剛剛凋敗的秋菊,還有幾絲依舊青翠的蘭草。
近了大門,柴興下了轎子,看着大門前的牌匾,上書“憶苑”,當年他給這裡取了這樣的名字。腦海中掠過一個清純而美麗的少女,她依着淺黃se的衣袍,站在船尾,手裡握着一支長笛,笑意盈盈,深情而羞澀的凝視,目似秋波,面似桃花……
以前憶到她時,他會覺得心痛,再後來他想到凌雪音會覺得痛,而時間終是沖淡了他對初戀女子的一切記憶與情感。手輕柔地撫mo着身邊的石獅,石獅上有些青笞,卻依舊威嚴。
“王爺到——”
一聲高呼,人未至,別苑大門啓開,左右站了十餘人。走在最前面是四個孩子(一男三女),他們都是他的兒女。
“父王!”
“父王——”
像小鳥兒一般向他簇擁而來,很快孩子們拉手的、抱腿的便將他圍繞。
最長的侍qie喚萍兒,十一年前就跟着柴興,育有長子次女,別苑中人喚萍夫人;二夫人乃是一村姑,山野人家並沒有正經名字,跟了柴興後,賜名玉娘,育有長女;三夫人喚紅線,育有you女。
三侍qie夫人同時跪拜,溫柔有禮的道:“拜見王爺!”
告訴他們:他已經找到最愛的女人,讓她們搬出王府?
不,他說不出來。
自從失去了他年少時最愛的女子,她們甘願成爲別人的替身、影子,從不提任何的要求,靜靜地伴在他的身邊,陪他度過了無數孤寂而又無助的日子。
他怎麼能做出這件事,因爲有了新愛,就將她們母子趕出別苑。
他沒有給她任何的名份,她們就像他藏匿的美人,靜靜地住在王府別苑,甚至連王府是什麼樣子都不曾見過。嫁他之後,除了趕集、廟會去去附近的集鎮、寺廟,甚至連京城都沒去過。她們守着各自的本份,靜靜地住在這裡,一次次期盼着他的到來。
試了好幾次,柴興還是不能說出趕走她們的話!那話實在太絕情了,她們待他很好,唯一的要求,就是每月之中能抽出三兩日過來瞧瞧、看看。她們替他生兒育女,甚至在她們臨盆的時候,他依舊在京城花天酒地,玩他的,快活他的,不曾在意過她們的痛苦與寂寥。
說不出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