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興一早離府議政。
待清晨的寒意盡消,雪音在懷雪、懷音的攙扶來到院子裡,曬着暖融融的太陽。突然感覺生命是如此的短暫,又是如此的脆弱。無論她能裝出怎樣的堅強,到舊病復發時,她也無能爲力。她花了五年的時候去研究醫術,也曾救過很多人,而她卻救不了自己。
真的很不甘心,雪音總覺得自己該再做些什麼?眼睛落在樹下石池的水中,她的生命就如這冰,正一點點的消融,是那樣的無奈與無助。
“娘娘——”懷雪見她發呆,輕柔地喚了道:“起風了,娘娘回屋歇息吧?”
雪音搖頭,自己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要去了。本想在臨死之前爲丈夫安排一段良緣,可柴興對此事很反對。他是那些固執的人,如果可以輕易的移情別戀,就不會看着凌雪音的畫影默默地癡愛數年。
“今兒天氣不錯,本宮……想去別苑走走!”
柴興在她之前所納的三位侍qie夫人,還有柴興的四個孩子,雪音都想見見。她曾無數次地幻想過,那是怎樣的三個女人?放棄人的yu念,也放開了情癡,只是默默地堅守在別苑,不爭名份、不求幸福,只求一份安定的生活,攜着兒女本本份份、冷靜寂寥地生活在郊外。
懷雪、懷音四目相對,立馬反對道:“娘娘身子未安,改日再去也不遲。”
安?只怕已經沒有大安的那天。她jing通醫術,對自己的身ti最是瞭解。因爲了解,纔有了太多的冷靜與理智,而這些讓她的心日趨沉重,直至心口壓上重重的大山。
有多留戀塵世,便有多恨天瑞府。他們給了她生命,卻又用最殘忍的方式奪去她的生命,毀掉她曾經健壯的身子。
“令管家備轎吧——”雖是輕輕柔柔的話,但二女聽來卻有無盡的威嚴。
懷音應道:“奴婢遵命!”
女主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沉,昔日的飛揚盡消,二女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上了鸞轎,賢王府一行十餘人簇擁着轎子往郊外移去。
賢王府別苑,座落在京郊幽靜的山腳下,依山傍水、山清水秀,與不遠處的村落相映一體。羣山隱隱,鬱鬱蔥蔥,因爲正值盛夏,別有一番風景,彷彿大家筆下最華麗的畫卷。
二管家高呼道:“容蕊王后駕到——”
門丁打開別苑大門,裡面腳步飛奔,像是一首忙亂的廚刀曲。片刻工夫,大門兩側就站滿了家奴侍婢,其間有三位衣着華麗的婦人,攜着四個從六七歲到十歲不等的孩子。
懷雪撩開轎簾:“娘娘,請下轎——”
衆人皆低埋着頭,不敢細想:容蕊王后突然駕臨別苑不知所爲何事?天下都傳遍了,賢王爺所娶的妻子乃是南越朝最美的女人,風華絕代,連皇上對她都敬重有加。
“拜見容蕊王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幾位侍qie緩緩擡眸,兩名美婢擁着一位華衣婦人進入院門:她的一張俏臉蒼白得如同一張白紙,眉睛如畫,一雙黑亮又大的眸子像月亮般生輝,舉手投足間柔弱得令人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