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緊閉的牢房門,被人由外向內的用力撞擊開,渾渾噩噩的蘇瑾只感覺自己的兩隻耳朵塞滿了凌亂的步伐,伴隨着不斷順着大門吹進來的涼風,讓她那早已渾濁的思緒慢慢的清晰了一些。
落在身上的那些鞭子,盡數的停了下來,蘇瑾慢慢擡起眸子,恍惚之中,她似乎看見了一張掛滿憤怒的臉,還有一直想要明哲保身的柳暗花明。
“王……”瑞王后看着走進來的身影,收起了剛剛的滿目猙獰,只剩下了喏喏的小鳥依人。
“你在做什麼?”扎滿銀荊掃了一眼臺階邢架上的蘇瑾,面無表情。
“我……我……”瑞王后想了半天,最終猛然伸手指向了蘇瑾,“王,這個雲國的俘虜竟然咒罵我,不但如此,她更是揚言想要謀害王,我當時正巧路過營帳外,聽聞到這話,很是擔心王的安危,便,便派人將她帶來了牢房。”
連腳趾頭都疼的蘇瑾看着,瞬間便哭的暴雨梨花的瑞王后,佩服的直想鼓掌,好演技,好能掰,好能扯!
扎滿銀荊挑了挑長眉,譏諷的勾了勾脣:“照王后的意思,我應該謝謝王后了?”
瑞王后一抖,垂低了幾分眸子:“王,當時柳暗花明都在營帳外面,他們都聽見了那個雲國俘虜的咒罵。”
“柳暗花明麼?”扎滿銀荊哼笑了一聲,“荀柳,把桃花給我扔出來。”
荀柳點了點頭,將一直被夾在中間的桃花拉出了人羣,隨着荀柳的後退,桃花忽然倒在了地上,擡眼朝着瑞王后看了去,張了張嘴巴,還沒等發出聲音,便是一口鮮血先行噴了出來。
“噗……”的一聲,醒目的紅噴灑在了四周,嚇得瑞王后腳下一軟。
“這,這是……”瑞王后驚恐的擡眸朝着身邊的扎滿銀荊的望了去,一張精緻的臉蛋,早已嚇得花容失色。
“是什麼?需要我來告訴王后麼?”扎滿銀荊上前一把拉住了瑞王后,盤在腦後的髮鬢,表情平靜,眼中卻迸濺出了森然的殺意,“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和桃花的那點勾當,我不說,並不是我不知道,而是我懶得搭理罷了,用女人和金銀來買我的消息和喜好是麼?王后還真是對我體貼備至啊!”
“王,王您聽我解釋……”瑞王后面如死灰,顫抖着紅脣極力想要解釋,可是她呆愣愣的看着,面前扎滿銀荊那狂野的五官,過了許久,仍舊是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臺階上的蘇瑾,看着這個剛纔還對自己喊打喊殺,現在卻像是一隻待宰羔羊一樣的女人,說實話,她的心裡是舒暢的,舒爽的,畢竟罪魁禍首現在正在被自己的男人,毫不留情的質問着,沒準一會比她還慘也說不定。
“咳咳……咳咳咳……”喉嚨一陣的幹癢,蘇瑾輕輕的咳嗽了起來,要是平時,她這咳嗽的聲音,可能還不如一隻蒼蠅煽動翅膀的聲音大,但是現在,在這種鴉雀無聲的牢房之中,她的咳嗽聲,可以說堪比震天響了。
扎滿銀荊順着聲音看了去,這才注意到了已滿是傷痕,衣衫凌亂的蘇瑾,猛地勒緊瑞王后的衣領,扎滿銀荊面帶寒霜,字字擠出牙縫:“你就是這樣對待我的客人的麼?”
“客,客人?”瑞王后驚恐的看了看臺階上被架着四肢的
蘇瑾,不敢相信的搖頭,“她,她不是雲國的俘虜麼?”
“俘虜?”扎滿銀荊微微一笑,揮手一巴掌打在了瑞王后的面頰上,“今晚的宴席上,我還承諾過,讓她成爲我的王后,而你現在卻說她是俘虜,你這是在假裝無辜?還是在往我臉上打巴掌?”
“如果她是王后,那我是什麼?”瑞王后面如死灰,“王,您前幾日還說待陝門關之後,便要盛禮迎娶我啊!”
“呵……那是在我得到她之前。”扎滿銀荊說着,鬆開了自己的手臂,擡步朝着臺階上走了去,對着那些已經呆傻的士兵厲呵一聲,“還不趕緊把她鬆開?”
“是……”
“嘩啦嘩啦……”隨着鐵鏈一圈圈的從蘇瑾的腰身解開,蘇瑾像是一張白紙一樣,毫無支撐力氣的朝着地面栽了下去。
扎滿銀荊先她倒在地上的前一刻,伸出結實的手臂,將她攬在了自己的懷中,直接打橫將她抱了起來,再是不看衆人的轉身朝着牢房外面走了去。
被扎滿銀荊抱着的蘇瑾,疼的擰眉,她現在渾身上下沒有一處的好地方,就是被人輕輕碰一下,都疼的她牙根直抽,就更不要說現在這般,被扎滿銀荊那有力的手臂抱着了。
牢房外,狂風持續着,大雪愈演愈烈,蘇瑾連冷帶疼的抖了一下,感覺到扎滿銀荊抱着自己再次朝着主營張的方向走了去,不禁心裡一沉。
費力的擡眼朝着身後的扎滿銀荊看了去,蘇瑾的聲音雖然因爲疼痛而斷斷續續,但是她的口氣,卻是堅定到不容許別人質疑的:“喂!我現在這個德行,你別說你還想碰我。”
扎滿銀荊順着她的話語垂下雙眸,看着她那巴掌大小的臉蛋上,抹不掉的狡黠和沾沾自喜,臉上陰沉了幾分:“放心,我對骯髒的女人沒興趣。”說着,忽然又想起了什麼,連聲音都跟着沉了下去,“蘇瑾,你是故意的?”
“恩,故意的,你纔看出來麼?”蘇瑾倒也不打馬虎眼,“扎滿銀荊,你知道麼?我寧願被你的女人打死,也不願意讓你碰我,因爲我討厭帶毛的東西。”
“你……”扎滿銀荊一雙狂野的眸子猛地深了幾分,胸口劇烈的起伏了起來,“蘇瑾,你膽子還真是大。”
“一般般,我的膽子一向不小。”蘇瑾幽幽一笑,眼前的黑暗越來越凝重。
然,就在她想要閉上眼睛的時候,忽的感覺到了溫暖,強撐着睜開眼睛,發現扎滿銀荊已經抱着她進了主營帳。
“砰!”後背猛地一疼,蘇瑾憤恨的擡起雙眸,這個殺千刀的男人,竟然公報私仇的將自己砸到了軟榻上。
不過,就在她的眼睛,對上扎滿銀荊一雙凝聚着滔天駭浪的棕色眸子時,她的心,突然一凜,因爲她在那雙眸子裡,看見了慾望,看見了佔有。
難道……
“扎滿銀荊,你……”這還真是沒有最變態,只有更變態,她現在渾身沒有一處好地方,面對這樣的自己,連她都嫌棄,她實在想象不到,扎滿銀荊怎麼會對自己產生興趣的。
“蘇瑾,你還真是一隻野貓。”扎滿銀荊說着話得功夫,已經脫掉了自己罩在肩膀上的狐裘大氅,露出了他結實的上半身,與那累累健碩的腹肌。
他一步步朝
着蘇瑾靠了過來,慢慢前傾下了身子,伸手,猛然抓住了蘇瑾的長髮,拉着她的身子壓在了自己的身下:“不過,我就喜歡野貓。”
“撕拉……”一聲,蘇瑾身上的長裙,被扎滿銀荊撕扯下了肩膀,細膩的肩膀在長滿厚重繭子大手的摩擦下,生起陣陣戰慄。
他的吻,帶着佔有的炙熱,密密麻麻的印在了她的肩膀和脖頸上。
身上本就不曾癒合的傷口,再次撕裂一般的叫囂起了疼痛,這種疼痛帶着萬般的屈辱,涌上了蘇瑾的心頭,讓蘇瑾恨不能將,壓在自己身上的扎滿銀荊挫骨揚灰,她很不能,親手將這個南潘殺得天翻地覆。
忽然之間,蘇瑾想起了自己曾經藏在袖子裡的那把精短匕首,她再是不遲疑的要緊牙關,卯足力氣的猛地將匕首抽出。
一道寒光閃過扎滿銀荊的眼前,使得他的動作呆滯了下來,他快速的支撐起了身子,看着雙目猩紅的蘇瑾,與她手中緊緊握着的那把匕首。
“你想刺殺我?”扎滿已經輕輕一笑,滿眼的譏諷,如果蘇瑾要是沒被灌下千日醉,他可能還要緊張一下,畢竟蘇瑾的武功,並不在柳暗花明幾個人之下。
但是現在,她早已被瑞王后折騰的體無完膚,可以說,她連捏死一隻螞蟻的力氣都沒有,面對這樣如爛泥一樣的她,他又有什麼可畏懼的?
“既然你是這麼認爲的,那麼就如你所想好了。”蘇瑾說着,揚手揮起了自己手中的匕首。
扎滿銀荊下意識的直起了身子,後退幾步的擡起了手臂,正待想要嘲諷一下蘇瑾,根本傷害不到他的一分一毫,卻不想就在這時,蘇瑾那手中的匕首忽然翻轉了一下,隨後改變了力道,朝着她自己的胸口刺了下去。
“你……”扎滿銀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噗……”的一聲,隨着他的雙眼愈發的睜大,蘇瑾手中的那把匕首,已經準確無誤的刺在了蘇瑾自己的心坎上。
“你瘋了?”扎滿銀荊擰了擰眉,看着面前的血流成河,第一次呆怔的,不知道該如何去處理接下來的事情。
冰涼刺骨的疼痛,讓蘇瑾在一瞬間,清朗起了自己所有的理智,她笑看着杵在自己面前的扎滿銀荊,一點點的又將那插在自己胸口上的匕首拔了出來。
“別動……”扎滿銀荊想要阻止蘇瑾的動作,可奈何他的話語還是晚了一步,因爲還沒等他的話音落下,便被蘇瑾那拔出匕首而翻涌出來的鮮血,噴了一身一臉。
在強烈的疼痛下,蘇瑾輕輕哼笑了起來,看着憤怒到快要跳腳的扎滿銀荊,慢慢的道了一句:“我確實現在沒有那個本事殺了你,但我卻有能力殺了我自己,扎滿銀荊,我奉勸你還是早一點滾出我的視線,不然我就是做鬼,都不會讓你碰我一下!”
“你……你……”扎滿銀荊氣得渾身都跟着顫抖了起來,他看着眼前渾身是傷,卻仍舊保持着微笑的蘇瑾,怒氣灌涌卻又無可奈何。
蘇瑾瞬間清朗的意識,慢慢的模糊了起來,她再次掃了掃面前雙目猩紅的扎滿銀荊,疲憊的閉上了自己的雙眸。
見着蘇瑾昏死了過去,扎滿銀荊再是顧不得許多,轉身對着營帳外大喊:“隨行來的大夫呢?都給我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