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衆人的矚目下,夜蒼邢慢慢走近了院子,已經從成墨那裡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都知道個清楚的他直接越過了衆人,站定在了蘇瑾的身邊,“夫人辛苦了。”
不過是一聲極淺的話語,卻是讓折騰了一天的蘇瑾倍感舒心,不知道爲什麼,只要夜蒼邢站在她的身邊,她便會覺得莫名心安。
孫太祖倒是沒料到夜蒼邢會半途趕回來,不過想着自己現在手中持着證據,也不是那麼畏懼夜蒼邢,“夜督主。”他笑着與夜蒼邢作揖,雖然他不畏懼,但尊敬起碼還是要有的。
夜蒼邢並沒有示意孫太祖起身,“不知夜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孫縣令如此的興師動衆。”
孫太祖也不客氣,低着頭直接如實道來,“夜督主有所不知,晌午的時候下官接到匿名書信,聲稱藥鋪發生命案,下官帶着衙役趕到時,正巧碰上了已經在藥鋪的蘇將軍,當時下官不敢妄自揣摩,只當是有人陷害栽贓,可緊接着得又一封信指認夜府裡藏有殺人兇器,下官秉公執法的帶着衙役前來搜尋,便搜尋到了這個。”他說着,伸手指了指地面上那滿是倒刺的木棍。
蘇瑾越聽越冷,這個孫太祖還真是好樣的,竟然將他自己說的如此高端大氣上檔次,好像他就是活着的包青天一樣!呸!真是讓人噁心到了家。
夜蒼邢感覺到了蘇瑾身上的殺氣,笑着將手臂擡起,將蘇瑾攬在了自己的懷中,“如此說來的話,孫縣令是在懷疑本督的夫人有殺人嫌疑?”
孫太祖心裡早已肯定蘇瑾,但嘴上卻不敢這麼說,“下官不敢,下官只是讓蘇將軍先與下官回衙門查明此事,若當真蘇將軍是被人冤枉的,下官一定親自八擡大轎的再將蘇將軍送回來。”
“呵……”夜蒼邢笑了,喉結輕動,“孫縣令說得如此信誓旦旦,還真是讓本督聽不出來只是懷疑。”
“夜督主這話當真是嚴重了。”孫太祖當然不會承認自己對蘇瑾的懷疑和爲難?他現在想方設法的想讓蘇瑾跟着自己回府衙,因爲只要是到了他的地盤上,他就不信無法從蘇瑾的身上刮蹭油水。
“既然是本督想多了,那就讓本督隨着孫縣令走一趟好了。”夜蒼邢仍舊微笑。
“什麼?”司馬管家驚訝的擡起了雙眸,他們家住可是當朝的正一品大臣,是西宮的督主,如今怎麼能被關在縣衙的牢房裡?這事要是傳出去,他家住的威嚴何在?
什麼!站在一邊幸災樂禍的蘇蓮也是如遭雷擊,當然她考慮的並不是夜蒼邢的身份不適合,而是她沒想到竟然有如此優秀的男子肯爲了蘇瑾做到如此,甚至是連坐牢都要替代。
轉眼朝着蘇瑾看了去,蘇蓮一顆心嫉妒的擰成了一團,蘇瑾你這個野種究竟哪裡好?竟然可以讓西宮的督主都甘願做你的冤大頭!
蘇瑾聽聞,自然也是疑惑,夜蒼邢是什麼人?雖然早年家道中落,但在事後的這麼多年當中,一直是養尊處優的人物,吃的用的穿的戴的永遠都是最好的,府裡那些珍藏着得寶貝若是全都抖出來的話,就連那些含着金湯匙出聲的王爺們都羨慕的眼直。
如此財大氣粗,有權有勢的人竟然要主動代替自己去蹲縣衙的大牢,她想不驚訝都難。
“
這,這不好吧……”孫太祖糾結了,他抓蘇瑾並不是想治罪於蘇瑾,他不過是想從蘇瑾身上刮出點銀子來彌補自己那些古董的損失,可如今這位西宮的大爺竟然要主動跟着他回府衙,他哪裡敢擔待?他那可是座小廟啊,怎麼能裝得下這座大佛?
“不……”蘇瑾自然也是不同意的,夜蒼邢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跟着孫太祖回府衙,此事若是鬧到了朝堂上,那陝門關主帥的位置將會變成夏侯永長的囊中之物。
不過沒等蘇瑾把話說完,忽然感覺自己的手臂一緊,接着一陣淡淡的江南香氣撲鼻而來,然後一個帶着溫度的脣便印在了她的面頰上。
僵硬的身體如同被人點了穴道,蘇瑾心如鼓敲,呆若木雞,有沒有搞錯,夜蒼邢竟然當着這麼多人面吻她的面頰?這,這究竟是在鬧哪樣啊!
“夫人與其擔心爲夫,不如就抓緊時間找到殺人兇手,爲夫會在縣衙安心等着夫人的。”夜蒼邢說着,再次親吻了一下蘇瑾的耳垂,伴隨着他的呼吸又是一句話輕輕佛進了她的耳中,但這一次只有她知道他究竟又說了什麼。
沒人想到夜蒼邢竟然在大庭廣衆之下與蘇瑾這般的恩愛悱惻,小廝看傻了眼睛,丫鬟羞紅了面頰,蘇蓮嫉妒的咬碎了滿口的銀牙,這樣的野種怎麼配得到如此讓人羨慕的幸福?簡直是老天爺瞎了眼!
輕輕鬆開仍舊全身繃緊的蘇瑾,夜蒼邢攏了攏自己的闊袖,邁步朝着院外走去,在路過瞪圓眼睛的孫太祖時,輕飄飄的到了一句,“怎麼,難道孫縣令不走麼?”
孫太祖冷不丁一個回神,趕緊彎腰,“下官不敢。”說着,朝着蘇瑾掃視了一眼之後,這纔跟着夜蒼邢出了院子。
蘇瑾愣愣的看着那抹總是乾淨到讓她羨慕的白袍慢慢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之中,一顆心忽然像是被鈍器擊打過了似的疼了起來。
伸手慢慢撫摸上自己胸口的那塊玉佩,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因爲她忘不掉臨走前夜蒼邢那句直達進她腦海之中的那句話。
他說,“蘇瑾,如今你去府衙就是自投羅網,好好的呆在府裡查清楚真相,別讓本督失望……”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原來,他什麼都清楚。
這個男人不過是從成墨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便已經算出來了這次的陷害是針對她,爲了她的安危,他寧願屈尊降貴的自己去縣衙坐牢,也不願自己揹負着風險,如此的相信如此的情分,她又怎能讓他對自己失望?
“既然妹妹還有事要辦,姐姐便先走了。”蘇蓮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不過現在這事已經成了定局,她在留在夜府也無意,她還是趕緊回蘇府先行告知克修來的要緊。
“等等。”蘇瑾轉身朝着蘇蓮看了去,上前一步擋住了蘇蓮的去路,“姐姐難得來一次夜府,怎麼能說走就走?”
“可是如今天色也不早了……”蘇瑾雖然是笑着,但是蘇蓮卻驀然感覺到了一股子的寒意。
“既然天色不早了,姐姐便住下吧,正好與妹妹好好的敘敘舊。”蘇瑾說着,不容蘇蓮反抗,直接吩咐墨修道,“先將大小姐送到西廂的院子去。”
蘇蓮看着成墨一步步朝着自己走來,一張畫着精緻的妝容臉
瞬間花容失色,她沒料到蘇瑾的態度這般的強硬,說得好聽點是留她在府中做客,說得難聽點這就是變相囚禁她。
不過蘇瑾並不打算給蘇蓮反抗的機會,直接示意成墨將蘇蓮強制帶出了院子,既然蘇蓮主動送上了門來,她又怎麼好讓蘇蓮就這麼回去了?況且她總覺得這件事與蘇蓮有脫不開的關係。
“夫人……”司馬管家看着被強行帶走的蘇蓮,難免有所擔憂,“如此將蘇大小姐強制留在府上真的可以麼?”
蘇瑾點了點頭,“她敢來,我爲何不敢留?”想了想又道,“不過勞煩司馬管家一會親自去一趟蘇家,就說我甚是想念蘇蓮,想讓她來夜府陪着我暫住幾日,然後司馬管家再……”
聽完了蘇瑾的一番話,司馬管家不由得一愣,蘇瑾如今這般強行將蘇蓮留在夜府,本是息事寧人還來不及,爲何非要主動讓他前去通知蘇家的人?而且還……
見着司馬管家滿眼的疑惑,蘇瑾又道,“難道司馬管家不覺得今日蘇蓮來的十分湊巧麼?”
司馬管家想了想,不禁點頭,“夫人說的是,確實湊巧。”
“是啊,就是這種湊巧,讓我懷疑這根本不是巧合,所以爲了驗證我心裡的那個懷疑,我決定用詐的。”
“詐的?”
“對。”蘇瑾點頭,“所以還望司馬管家能夠按照我所說的去辦。”
司馬管家笑了,“連家主都相信夫人,願意爲了夫人前往縣衙,老夫又爲何不相信夫人呢?夫人且放心,待一會天色再沉下來一些之後,老夫會親自帶人前往蘇府。”
“那就有勞司馬管家了。”
“夫人客氣了。”
待司馬管家帶着小廝和丫鬟都離開了院子之後,哄哄吵吵的院子終於算是安靜了下來,蘇瑾呼出一口氣的緩身坐在石凳上,想着蘇蓮剛剛那些奇怪的舉動,難免長眉再次擰緊在一處。
如果說當真是蘇蓮與克修殺害了青城,按照蘇蓮瞻前顧後的性格一定會這個時候躲在蘇府之中不敢出來纔是,斷然不會主動跑到她的面前來露出尾巴。
可如果她是無辜,剛剛的舉動又太過故意做作,她故意讓大家誤會自己是殺人兇手,故意大喊大叫的引回已經離開的孫太祖,讓孫太祖找到那滿是鮮血的木棍,可蘇蓮當真是無辜的話,剛剛她那些詭異奇怪的舉動又說明了什麼?
難道蘇蓮的出現真的是巧合麼?畢竟青城身上的傷口她仔細的觀察過,刀法和手段並不出自於克修。
殺害青城之仇,栽贓嫁禍之恨,究竟是誰在背後一步步的算計着自己?
小腹忽然生生作痛,蘇瑾擰眉伸手捂在了自己的小腹上,一滴接着一滴滾圓的汗珠滑落面龐。
“夫人。”剛剛進到院子的八寶將手中的托盤放在了石桌上,見着蘇瑾再次沒有了血色的臉,眼中生疼,“該喝藥了。”
雖然她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她相信蘇瑾是無辜的,因爲通過這麼多日的瞭解,她很肯定蘇瑾是個光明磊落的人,從來不會做背地裡下刀的事情,況且青城是蘇瑾從小看到大的婢女,如果蘇瑾當真可以對青城狠下心的話,又何必要多此一舉的讓成墨帶着青城離開夜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