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陽光順着窗櫺投射進屋子,將沉浸在黑暗之中一夜的屋子鍍上了一層暖氣。
昏睡了一夜的八寶慢悠悠的睜開雙眼,嗓子一陣的瘙癢,但卻是乾燥的連咳都咳不出來。
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摸了摸自己昏昏沉沉的腦袋,將事情的大概想了一遍,雖然是沒弄清楚那個挾持自己的男人是什麼身份,但她卻是很清楚的想起來,是蘇瑾在最後關頭救下了她的命。
夫人……想起那個永遠讓人覺得可以依賴的面龐,八寶輕輕的笑了,心中驀地溫暖了幾分,擡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見已不早,不禁強撐着酸楚的四肢坐起了身子。
已經這個時候了麼?八寶懊惱的撇了撇嘴,她要趕緊起牀纔是,不然便沒人伺候夫人洗漱更衣了。
忽然,並沒有關嚴的房門被人從外向內的打開,八寶驚愣的朝着門外望了去,只見一名高大威武的男子,提着一堆的東西邁步走了進來。
八寶一愣,看了看那個男子剛毅的面龐,又垂眸掃了掃他雙手拎着的一堆東西,一時間呆滯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對於進來的這個男人,她只知道他的名字叫成墨,是夫人從蘇家帶來的暗衛,雖然她時常都能在夫人的院子與這個男人碰面,但她和這個男人似乎還從來沒有說過話,所以她對他的印象算不上深刻,如果非要說他有什麼是值得她注意的,可能就是他那一張長得還算不賴的面龐了。
已經進門的成墨沒想到八寶已經醒了過來,本打算放下東西就走的他,忽然想起了蘇瑾昨夜的交代,雖然特別不想與不相干的人打交道,卻還是冷清清的道了一句:“主子說這幾日你無需去主院伺候,安心養傷便好。”
“啊,好。”八寶呆愣愣,還沒回過神。
“恩。”成墨點了點頭,轉身便要離開,卻在剛轉身的時候,再次停頓住了腳步,“我現在就住在你旁邊的院子裡,如果你有什麼不方便去做的事情,可以隨時來找我。”他想,既然是自己主子的交代,他便要用心去做。
“啊,恩。”八寶仍舊呆楞,一雙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成墨的面頰,甚至是連眨眼都忘記了。
說實話,她一直覺得這個男人太過於冰冷,尤其是他身上那散着的氣息,似乎就算她站在一米開外的地方都能感覺到自己的汗毛豎起。
當然,這也是爲何夜府裡有許多丫鬟愛慕着成墨,卻無人敢與他親近的原因。
“我臉上有東西?”成墨見八寶一直兩眼發直得看着自己,不禁擰起了眉。
“啊……沒有。”八寶舒了口氣,算是徹底回神了。
“主子讓我說的我已經說了,你休息吧。”成墨轉身,不打算再繼續逗留,女人都是麻煩的,除了她的主子和……
八寶剛剛光顧着發呆,哪裡記得成墨說了什麼,如今見這個人說走就走,不禁無暇考慮的問,“你剛剛說了什麼?”
“……”成墨聽聞,頓時氣結,感情他剛剛說的那些話都白說了,“我說,我現在就住在……”
沒等成墨把話說完,門外忽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一個小廝站在了八寶的
門外,“八寶,你要是沒事就趕緊起來去府門口陪着夫人。”
“夫人怎麼了?”雖然這話是八寶問的,但成墨的神經也是跟着繃緊了起來。
那小廝似乎很是着急,倒也不賣官司,“剛剛門口的侍衛來報,說是孫家的大小姐來了,司馬管家說此時家主不在府中,夫人身邊再沒個貼身的侍女伺候着,難免會讓外人看了笑話,所以我這纔來找你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八寶點了點頭,“行了,我這就起來。”她對那位孫家小姐的印象可以說是極爲深刻,因爲那個女人不但尖酸而且刻薄,最重要的是她總是喜歡裝作無辜的和夫人過不去。
尤其一想到上次孫曉曉不斷找蘇瑾麻煩,八寶哪裡還能躺得住?當即翻身下了牀榻,邁步就朝着門外走了去,雖然身子還是痠疼的難受,但是她根本無暇顧及,夫人昨夜捨命相救的恩情讓她銘記於心,如今有人來找夫人的麻煩,她怎能坐視不管?
成墨見八寶一瘸一拐的邁出了門檻,雖然心裡惦記着蘇瑾昨夜的交代,但想了半晌,終是不做聲響的陪着八寶一同出了院子。
對於那個孫家小姐他也是早有耳聞,如今她二次來夜府,一定又是來和自己的主子過不去,如果要是男人的話,他還能陪在主子的身邊,但對方是個女人,他一直跟着也不方便,所以他覺得自己應該讓八寶去,就算是幫不上什麼忙,能陪着自己家主子也是好的。
晌午的陽光灼熱而刺目,本打算一覺睡到天黑的蘇瑾,在一羣侍女的梳洗打扮下,黑着一張臉,朝着夜府的前廳走了去。
說實話,她實在是想不明白這位孫大小姐怎麼又來了,難道是上次的教訓還不夠麼?還是她本身就是一個被虐體質,幾天不被人抽一抽,就渾身瘙癢的坐立不安?
她昨天折騰到了後半夜才爬上了牀榻,今兒早上還被一隻狐狸擾了清淨,本打算睡個回籠覺,不想現在又被人攪了局子,這到底是老天爺和她過不去?還是現在國泰民安的讓這羣人太閒了?
邁步上了臺階,蘇瑾還沒等進門,便聽見了由裡面傳來的,那特屬於某人的做作之聲。
“哈哈,司馬管家說笑了,如果曉曉要是有那個眼力,斷不會被人矇騙了。”
“是孫小姐說笑了。”
“哎,本來是好意送給蘇將軍的,不想現在竟然弄成了這樣,您說這東西曉曉是送還是不送了?”
看着前廳裡孫曉曉那特意笑不露齒的淑女的樣子,蘇瑾就一陣的頭疼,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回去繼續睡覺,而不是留在這裡和一個兩面三刀的女人嚼舌根子。
忍下怒氣,蘇瑾換上一副輕鬆的樣子邁步走了進去,就算她心裡有一萬個不樂意,終歸也還是要來面對的,誰叫那隻花狐狸生了一副媚人的樣子,誰叫她現在是夜夫人!
蘇瑾進門的腳步聲,引來了前廳裡衆人的側目,隨着伺候在周圍的下人連忙給蘇瑾福身,“夫人早。”
司馬管家見了蘇瑾,自然是直接轉身走到了蘇瑾的身後,主人和客人的差別,頃刻之間劃分了出來。
不似以往對蘇瑾的假模假樣,孫曉曉委婉一笑的站起了身子,“蘇
將軍。”
蘇瑾心裡一笑,她剛剛見了孫曉曉那掛在面頰上的笑容,以爲這個女人是開竅了,不過現在看來,似乎還那個味兒,不過不叫她夜夫人其實也無所謂,她也懶得較這個真。
“今兒什麼風將孫家小姐吹來了?”蘇瑾噙着笑意,垂眸朝着孫曉曉看了去,並不是她想要居高臨下,而是孫曉曉的身高在那裡擺着,就算是蘇瑾光着腳站在地上,也要高出她小半個頭。
孫曉曉轉身拿起身後椅子上的一塊布料,眼中帶着幾分懊惱,“都是曉曉粗心,本想買來送蘇將軍的,不想竟是沒發現這料子的花紋繡歪了。”
“是麼?”蘇瑾也是朝着那塊布料看了去,不過是一眼,便是笑了,“這是孫小姐打算送給我的?”
“是。”孫曉曉很是誠意的點了點頭,她本來還打算靠着這塊布料來討好蘇瑾,沒想到到了夜府才發現這上面的花紋繡歪了,白瞎了她那麼多的銀子不說,讓她所有的計劃也全都亂掉了。
“恩。”蘇瑾點了點頭,將那布料放在手中摸了摸,入手冰涼,細膩光滑,確實是不錯的好料子,雖然她不清楚孫曉曉又在玩什麼花樣,但既然有人送禮,她又爲何不要?轉手將那料子仍在了司馬管家的手上,又道,“既然如此的話,我就收下了。”
孫曉曉沒料到蘇瑾竟然連殘次的布料,也當個寶貝似的收下了,一時間竟然是忍不住心中嘲諷的笑了出來,“蘇將軍難道在夜府很拘謹麼?這料子雖然價格不菲,但也算不得昂貴,若是蘇將軍當真喜歡,曉曉再送一塊便是。”說着,揚起了一抹得意的笑,“蒼邢是當朝的一品,月俸高的可以買下一整間布莊,如今竟然對蘇將軍這般的苛刻,當真是他的不應該,不過以前他對我並不是這樣的啊,不管我喜歡什麼,無論多少銀子,他都會親自送到我手上的。”
前廳的下人聽見這話,均是對孫曉曉擰起眉,雖然他們表面上不敢說什麼,但心裡都開始厭惡起了這個只懂得穿衣打扮的花瓶美人。
不得不說,蘇瑾昨日救八寶的行爲徹底打動了他們,讓他們看在眼裡佩服在心上,況且蘇瑾纔是真正名義上的夜夫人,他們雖是下人,卻個個都是夜府的人,就算他們再傻,也知道這個胳膊肘應該往哪裡拐。
蘇瑾剛見那布料不錯,以爲這個孫曉曉學聰明瞭,知道硬的不行改軟的了,不過現在看來,倒是自己高估了這個她。
噙着一絲微笑,蘇瑾長眉輕揚,轉身直接甩出了袖子裡的匕首,不過是對着那布料輕輕揮動了幾下手臂,但聞“嘎吱!”幾聲,原本一整塊的布料,瞬間變成了幾塊。
孫曉曉沒想到蘇瑾竟然會用匕首將布料劃開,雖是身子被嚇的一個哆嗦,不過心裡卻是開心的。
她還以爲這個賤人有多深的城府,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麼,她不過剛說了一句話,這個賤人便把持不住的怒火叢生了。
餘光掃過孫曉曉眼中的得意,蘇瑾冷笑出脣:“司馬管家,將這些尿布送到廟街去,那裡一定有許多的孩子需要。”和她玩泥巴?呵呵……這孫家小姐還嫩了些。
司馬管家一愣,心裡忍着笑意,“是,老夫這就差人去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