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甩之力雖不算太重,卻讓顧九結結實實的摔了個大跟頭,一癱坐在地上,火辣辣的疼。
她手忙腳亂的把頭上的窗紗扯掉,睜大眼,去看窗邊的雲千澈。
不,這應該不是雲千澈了。
雪白的袍子,冰雕似的臉,眸光如雪,脣色如櫻,這是冥王,雲北溟!
此時他正皺着眉裳,很快便將身上那白袍褪了去,裡面的衣裳仍是純正的白,那白色如雪光隱隱,泛着晶瑩的亮光。
顧九看呆了。
她不知道他爲什麼要裳。
但他的動作優雅,白色的剪影,浮在的底色裡,像皮影戲一樣吸引人。
顧九傻傻的坐在那裡,等着他繼續脫。
等了一陣,才後知後覺的明白,他不會再脫了。
他之所以那件外袍,應該是,嫌她的手,弄髒了他的衣裳。
這是嚴重的強迫性潔癖……
這個……蛇精病!
但蛇精病是冥王。
顧九嘆口氣,揉揉,乖乖爬起來,向白色的冰雕王爺問安。
“小的,參見王!”
王哼了一聲,沒睬她,擰頭看向窗外。
窗外,冥星把馬牽到馬廄,正闊步而來。
進了屋,見了他,先是一怔,隨後,猛地一顫。
“王?”他發出歡快卻又不確定的叫聲,音色顫抖,神情激動。
王“嗯”了一聲。
“王!”冥星熱淚盈眶,激動異常,大聲叫:“屬下,參見王!”
顧九看得瞠目結舌。
這又是一個蛇精病啊!
不過兩三天沒見,至於這麼激動嗎?搞得跟失散二十年的父子似的!
這個蛇精王脾氣壞,人又怪,到底哪裡招人稀罕啊?
但稀罕他的人貌似還不少。
聽到冥星說話,朱寶兒冥羽冥風等人不知從哪裡鑽出來,大家互看一眼,都是激動異常熱淚盈眶的樣兒,看得顧九目瞪口呆。
“這麼短的時間,怎麼會……”冥星看向朱寶兒,又看看顧九,欲言又止。
但即便如此,朱寶兒還是讀懂他沒有說出的話,她揉揉溼潤微紅的眼睛,看了雲北溟一眼,低笑回:“我也沒有想到,真的好意外呢!”
顧九瞪大眼讀取她的微表情,再一次驚呆了!
這個在雲千澈面前咧咧的女漢子,此時嘴角微抿,脣角上揚,雖然在跟冥星說話,那潮溼的眉眼卻一直粘膩的落在雲北溟身上,兩腮緋紅,表表羞澀,動作扭捏,兩手下意識的把自己衣服上的褶皺撫了又撫,十足一個含春少女的模樣!
她喜歡,或者說,迷戀雲北溟!
不過,這也很正常,畢竟,雲北溟這種男人雖然古怪,但硬件條件好,是冷峻帥男的同時,還是叱吒風雲的戰神王爺。
但顧九從沒想到女漢子朱寶兒也會喜歡男人,回憶起她跟雲千澈相處時的日常,還是小小的驚詫了一下。
同樣一張臉,同樣的身材,冥王在朱寶兒眼裡,比雲大夫可要尊貴迷人多了。
但遺憾的是,雖然她這廂含情脈脈,一腔,但云北溟那邊卻還是北國風光,那張冰雕臉在朱寶兒兩泓的注視下,不但沒有融化的痕跡,反而越來越冷硬。
“大寶,你該去陪你家公子了!”雲北溟淡漠開口。
“王,就讓我多待一會兒吧!”朱寶兒軟聲相求,“就一會兒,我跟冥星說說話!”
“這些天,你在這梅花塢裡,有的是機會跟他說話,這會兒就不用說了!”雲北溟卻很固執的要讓她走,“有些話,冥羽可以告訴他!”
在他一再相驅下,朱寶兒本來就潮溼的眼,這會兒更是紅通通的,那眼淚在眼眶裡打着轉兒,她咬緊顫抖的雙脣,捂住發紅的臉,沉默的僵持了片刻,一扭身,竄了出去。
“王,你這……有點過了!”冥星嘆口氣,還想再說什麼,卻被雲北溟的聲音打斷。
“去看看老肖!”
“老肖?”冥星一怔,“他在這兒?”
“在裡屋!”冥風帶他走過去。
顧九聽說肖猛來了,也要跟過去,卻被雲北溟叫住:“你……坐下!”
“啊?”顧九不解,欲待發問,見他面色凝重,莫名有些害怕,沒敢主動開口,只“哦”了一聲,便乖順的在他目光看向的上坐下來。
子太矮,顧九本身又矮,這麼坐下來,再去看高椅子上的高人云北溟,就有種仰望的感覺。
這感覺很不好。
讓顧九瞬間想起上小學時作業沒完成,被老師猛K又或者,惹了禍事,被家長教訓,總之,各種弱勢苦逼加無助茫然。
雲北溟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一直看,越看,那眉頭皺得越緊,到最後,那眼裡的嫌棄簡直滿得要溢出來!
顧九的心陡然懸得老高,她坐在小上凌亂的想,她是不是做錯什麼事,惹到這位王了?
正誠惶誠恐間,雲北溟突然開口:“去沐浴,換衣裳!”
“啊?”顧九一時沒反應過來。
“本王……讓你……把自己弄乾淨點!”雲北溟一臉的忍無可忍。
顧九的心頭有無數個草泥馬狂奔而過。
找她問話,還嫌她髒,嫌她髒別跟她說話啊!聽他說句話,還得洗白白搓香香,也是醉得不要不要的!
然而內心再腹誹,卻也不得不乖乖照辦。
誰讓人家是能飛的大白鷹,而她,是連跑都跑不快的小弱雞!
洗漱完畢,換好衣裳,顧九再次惶恐萬分的坐在小上,仰望冰雕王。
“總算像個人了……”雲北溟輕哼一聲,“剛纔那面具,好醜!”
顧九扯着嘴角訕笑:“小的貌醜,小的惶恐!王想問小的什麼話?小的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在本王面前,不要裝阿諛奉承!”雲北溟掠了她一眼,“本王不喜歡!”
顧九嘆口氣,這位王真是不好應付,正話兒一直沒問,一直說這些做什麼啊?她裝恭順都不行,那麼,就現原形給他看吧!
她盤着腿,以最舒適最隨意的姿勢坐在上,問出自己一進門就想問的話:“王,雲大夫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