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秋原也是個暴脾氣,手裡的東西一放,揪了春芽往外走:“我就愛住這!來啊,打一架啊!”
挽珠朝蘇鳳錦笑盈盈的道:“讓那春芽囂張,如今見了個比她更厲害了的,原也是該她的。”
蘇鳳錦揉着糕點,沒理會外頭那已經掐起來的兩個人,反正她們掐架的次數已經很多了,也不在乎這一次。
天色略略陰沉的時候春芽鼻青臉腫的來報:“門外頭有個小白臉自稱是你家弟弟,見是不見?”
蘇鳳錦微微擰眉:“我哪裡來的弟弟?”
“我怎麼知道。”春芽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連自家弟弟都不認得,倒也是個人才。
蘇鳳錦正狐疑着,一個人自遠處跑了來,聲音遠遠的直擊震她的耳膜:“姐姐!!是我啊,我是富貴,你可還記得?那次你出嫁的時候我在外地辦事呢,這不才回來沒多久,一聽說你嫁了,我就立馬求着姐夫來看你了。”
蘇鳳錦面色微僵,瞧着這身高已經超過了她的肖富貴面色沉冷:“你害了人家母子,倒還能逍遙法外。”
肖富貴笑盈盈的:“那可得多謝姐夫纔是啊,要是沒有姐夫,我這會兒還蹲大牢裡呢,姐姐,你這次嫁的倒真的是不錯,可比那姓趙的強多了。”
肖富貴去追宋仁義的時候見宋仁義與那賭坊的在談事,已經談完了,所以他找着機會與那賭場管事的商談着,添了一筆進去,如此一來,到時候銀子還不得流水一樣的。
蘇鳳錦氣得不輕,一拂衣袍,沉聲道:“浣紗,把他趕出去!”
“唉,姐姐,咱們可是打小一塊兒長大的,你這是做什麼?小時候確是我的錯, 我過份了,可眼下大家都長大了,誰還會去計較先前那些無知之事不是。”肖富貴躲着蘇鳳錦的手,連着退了好幾步,一時有些摸不清楚狀況。
挽珠從外頭竄了出來,手裡拿着個笤帚,指着肖富貴氣道:“什麼叫過了就過了,你當初把小姐堆火堆裡的時候,當初用開水燙小姐的時候,還領了一羣人往小姐的洗澡水裡撒尿的時候,你怎麼不說,要不是小姐體質特殊恢復得快,那些疤現在還在呢!你滾!在這裡裝的什麼大尾巴狼!”
那笤帚一掃過來嚇得肖富貴忙竄到了槐樹後頭,急道:“姐,我那不是年紀小不懂事嗎?您大人有大量啊,我知錯了,你要打你就親自動手,犯不着找個小丫頭片子來打我啊,我可是你弟弟。”
挽珠抄了笤帚追着他打,跑過浣紗身旁時,這丫頭伸了一腳,絆了肖富貴一腳,頓時跌在了地面上,擦破了皮,疼得他嗷嗷直叫喚:“姐!我都出血了,你要打你就打死我吧,我也不躲了。”
挽珠氣的不輕:“你還有理了,不過就是個後孃家的,稱什麼姐弟,誰是你姐姐,你也忒不要臉了!”
蘇鳳錦瞧着肖富貴擦了一手的血,微微皺眉:“挽珠,替他上點藥,送他出府。”
“不是,姐,你看你在這將軍府裡總是要個後盾吧?咱們肖府也算是你的孃家不是,我好了,將來一罩着你,那你這日子不得順風順水的啊,你看,你要不然心情好了,替我在姐夫那兒吹吹枕邊風唄,到時候 我得了好處,受益的不都是你嗎。你孃家強起來了,你不也得跟着強大啊,姐……”
肖富貴心裡一把算盤打得噼裡啪啦響,就指望着蘇鳳錦能夠使點兒什麼美人計,再吹點兒枕邊風的,這樣他肖富貴在這長安城裡頭就是橫着走也沒人趕惹。
憶秋不知道從哪兒摸了一把鋤頭,朝着肖富貴一鋤頭就砸了下去,嚇得肖富貴躲到了蘇鳳錦的身後,指着憶秋哆嗦道:“你個賤丫頭,你敢打我!我姐夫可是戰將軍!別以爲有,幾分姿色惹了爺爺就會憐香惜玉。”
憶秋呸了一聲:“姑奶奶用得着你憐香惜玉?滾!趕緊滾,別在這裡髒了姐姐的地!再不走,姑奶奶一鋤頭鋤死你!”
蘇鳳錦被他們鬧得頭疼,她按着憶秋,朝身後的肖富貴道:“我不過是個棄婦,如今自身難保,又以有什麼能耐去吹枕邊風,到時候萬一一個不慎說錯了事,你若與我關係親密,到時候難保不會拖你下水,你回去吧,將軍府……少來。”
“姐,咱們都是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啊,若是姐夫不看重你,怎麼會差人去牢裡將我放出來嘛,再說了,明哥被放出來雖然是姓趙的放的,可是,那不也是姓趙的將人坑進去的嗎。兩兩相抵啊,還是將軍待你好。”肖富貴一個勁的說着蘇鳳錦,就指望着從蘇鳳錦這裡再得些好處去了。
外頭的天越發的陰沉,天空忽的下起了瓢潑的大雨,一羣人忙躲進了屋子裡發,肖富貴摸着這些椅子直嘆:“楠木金絲的,還有這個花瓶,還是三百年前那時候的東西,姐姐,你看看你這屋子裡面的佈置,當真是件件低調又精品!還說什麼胡話呢。”
蘇鳳錦站在門口,瞧着這東摸摸西瞧瞧的肖富貴,有些懷疑,這些瞧着不過是普通的物件,怎的到了這愛寶如命的肖富貴眼裡,就都成了寶貝了。
“姓肖的,你趕緊滾,別在這裡裝大尾巴狼,小姐信你,我可不信你!滾。”挽珠拽着肖富貴走,肖富貴反手就是一巴掌,冷着一張臉陰沉沉的瞪着她:“小賤貨,老子讓着你你還來了脾氣了!別不知好歹,要不然指不定哪天夜黑風高的,老子就把你辦了,讓你求老子!”
挽珠瞪着肖富貴,咬牙切齒:“小姐,你看看他,狐狸尾巴總算是露出來了,你可千萬不要信他的混帳話。”
蘇鳳錦將挽珠拉到身後,朝着肖富貴就是一巴掌,那一巴掌扇得快冷狠,凌厲萬分,站在門外的戰青城也是一愣,想不到蘇鳳錦也有這般脾氣暴躁的時候。
肖富貴只覺委屈,捂着臉望向戰青城:“姐夫……姐姐她居然 因爲一個小賤人就打我!”
戰青城眯了眯眸子,溫聲道:“疼嗎?”
肖富貴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忙點頭:“疼。”
戰青城越過肖富貴,執了蘇鳳錦的手吹了吹,笑盈盈的道:“夫人既想打他,何苦弄傷自己的手,安吉,將人拖下去,打一頓再扔出將軍府。”
“姐……姐夫,不是,我跟姐姐原是鬧着玩的,姐夫可千萬別生意,是我不好,盡說混帳話……”肖富貴瞧着戰青城,心裡慌得厲害,他連着扇了自己了幾巴掌,討好的瞧着蘇鳳錦。
“姐姐,好姐姐,小時候你被關那次,我還偷了東西去給你吃呢,你可千萬別生我的氣,是我活該,我認了,你不解氣,我就多打幾巴掌,打到姐姐解氣爲止。”肖富貴啪啪的扇着自己的臉,力道也是下了狠手的,沒一會兒一張臉就紅腫了起來。
蘇鳳錦抽回自個的手,朝肖富貴道:“那母子如何?”
“娶娶娶,肯定娶,姐姐,你要信我,當時確是那賤人勾的我,我也是一時失算才中了她的圈套,你也知道,這男人有時候總是控制不住自己不是,後來有了三個月身孕之後她纔來找我,要我娶了她,我那時候不是心煩嗎,就順手一推,誰知道她不會游泳淹死在河裡,姐姐,我是無辜的,那賤人的養父說了,這件事情私了,要給他五百兩銀子,可是肖家如今就是個空殼,我哪裡尋五百兩給他……”
肖富貴緊緊的拽着蘇鳳錦的衣袍,忐忑不安的跪在地上,哭得一把眼淚直流,一點男兒氣也沒有,戰青城瞧着只覺厭惡,這要是擱軍營裡,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戰青城光是訓練都能練死他!
“混帳東西,滾出去!”戰青城提了肖富貴的衣領子將人順手一扔,結果腦袋砸在了柱子上,一下子就昏了過去。
安吉走過去探了探鼻息:“爺,就是嗑暈了,不妨事。”
蘇鳳錦瞧着戰青城,咬着牙道:“將軍還是走吧,若是呆得久了,指不定再出些什麼幺蛾子,我還想多活兩年。”
戰青城苦笑:“我就讓你這麼厭惡?”
蘇鳳錦默了一會兒才道:“非是厭惡,只是你我本不同路,也無須有太多交集。”
“你倒是個狠心的。”戰青城嘆了嘆氣,轉身走了出去,安吉提着肖富的衣領子將人拖着走了。
戰青城只站在屋檐下,凝着這場大雨若有所思,院中的槐樹已經枝葉繁茂了,滂沱的雨聲在耳朵裡織出一副浩大的畫,芳姨推了推蘇鳳錦,低聲道:“你還愣着做什麼?這兩個月爺總算是來了,趕緊去,別再跟先前似的,若是再惹了爺,將來就是個茅房都沒有你睡的地。”
蘇鳳錦緊了緊拳頭,春芽塞了一把傘給她,將人一把推了出去,蘇鳳錦差點跌進雨幕裡,戰青城撈了她一把,這般嬌小玲瓏的身子緊靠着戰青城,那手掌上的溫熱感透過蘇鳳錦薄薄的衣料子刺激着感官。
戰青城垂眸瞧着她,忽的將她抱了起來,放在長廊的廊板上,與她平視着,語意幽長:“快些長大。”
“這是傘,將軍拿着回去吧。”蘇鳳錦將傘橫在兩人中間,不知不覺,這些日時戰青城的身影就像無處不在的風,無孔不入的鑽進了她的心裡,每每午夜夢迴,都帶着一股子怪異的感覺撩撥着她,讓她覺出幾分清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