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說的句句屬實。”那個小宮女抹了抹眼淚,“曉雪姐姐和奴婢親如姐妹,當初,奴婢就覺得這件事不妥當,不該把懷孕的事情,瞞着宮裡的嬤嬤。可曉雪姐姐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硬是把事情瞞下來。出了這件事之後,那些人怕上頭怪罪,就打算把曉雪姐姐的屍體火化。”
黃公公聽完之後,只覺得後背升起一抹冷汗。若是這件事先讓聖上知道了,自己這個總管也算做到頭了。於是,黃公公先派人去攔住嬤嬤火化屍體,接着,就把那個小宮女帶走,細細審問。
當然,黃公公也沒有忘記文帝的宵夜,他親自取了宵夜回到了御書房。
文帝聽到腳步聲,擡起頭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今個兒怎麼遲了?”
黃公公聽了這句話,就知道文帝對他遲到不滿,就急忙跪下請罪道:“陛下,奴才有罪,請陛下責罰。”
文帝停下批閱奏摺的硃筆,雙目緊緊盯着黃公公道:“什麼事情?”每次他肚子餓了,心情就不好,說話也衝了點。這點脾氣,黃公公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以他對黃公公的瞭解,斷斷不會爲了這點小事跟自己請罪的。
黃公公不敢隱瞞,把事情大略說了一遍。麼過那宮。
文帝聞言,大怒。他霍地站起身,袖子剛好掃過奏摺,就有幾本奏摺跌落在地,文帝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衝着黃公公道:“你查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嗎?”
黃公公低頭,一時之間,哪有那麼快能查清楚事情的真相。“陛下恕罪,奴才無能,還沒有把事情弄清楚。”
文帝面色鐵青,這些年來,他是步步爲營,圖的是什麼?自然是萬年的基業,可這後宮的女子,各個都不是省心的人,明知道他需要子嗣充盈後宮,結果呢?“查,一定要查,這次,朕非要查到底了。”
黃公公急忙應是,不敢多說其他話。
文帝把怒火發泄出來之後,心情好多了,才繼續問道:“那個小宮女怎麼會知道你會經過那個地方?”黃公公每個晚上都會幫文帝取宵夜,不過宮裡知道這個秘密的人都是文帝身邊的人。
這麼一想,文帝只覺得遍體寒意,他真的是太放鬆了,以爲除掉了王氏就平安大吉,真真是天真。
“奴才問了,她說,就是聽一個在尚食局當差的宮女說起。”黃公公仔細問了幾次,但是那個小宮女迷迷糊糊的,居然記不得那個宮女的名字。“她只見過那個宮女一回。”
“看來這後宮就從來都沒有安靜過。”文帝冷冷哼了一聲,“朕太大意了。”jrte。
黃公公什麼話都不敢說,他深知,現在的文帝是草木皆兵,說多也錯多。
文帝來回踱着步,暗暗把自己懷疑的人選梳理一遍。最後,他的視線停在黃公公的身上。“晚上宵夜的事情,你跟誰提過?”
“奴才不曾對任何人提起過。”黃公公知道文帝在排除嫌隙對象。“不過,皇后娘娘宮中的一個女官曾經撞見過奴才去了御膳房。”文帝批閱奏章之後,就喜歡吃點東西填肚子,偏偏,他又不喜歡其他嬪妃知曉了,藉機討好自己,就命黃公公私下保密。能知道文帝這個習慣的人,真的是少之又少。
“皇后?”文帝的臉上浮現了一絲古怪的笑意,“人的心,真的是貪得無厭。”
黃公公的心縮成一團,他已經預料到了,經過這一回,文帝對皇后的戒心只怕越來越重了。黃公公是文帝身邊服侍的老人,深知文帝生性多疑,尤其是對嬪妃更是猜忌。在後宮中,真正能讓他放心的人,似乎就魏貴妃一個。
文帝負手而立,思索了半晌,才揮手道:“時辰不早了,服侍朕安歇吧。”文帝覺得自己累了,不想繼續想下去了。
黃公公不敢怠慢,立即喚來太監服侍文帝回了乾寧宮。
第二日,天未亮,文帝就起身上朝。等他下朝,文帝什麼地方都沒有去,就急匆匆回到御書房,黃公公支走了小太監,就上前把自己查到的事情稟報給文帝知道。
當文帝知道曉雪偷偷吃生子藥丸的時候,眼睛睜大了。“誰讓她吃的?”什麼生子秘方,文帝一點都不信,眼下,文帝最關心的一個問題,那就是什麼人在背後指使的?
黃公公猶豫了半晌,才支吾答道:“宮裡這段時間,有不少人都在偷偷吃生子秘方的藥丸。”
文帝挑眉,“難道你不知道是誰嗎?”
黃公公的眼睛閃爍了一下,最後答道:“奴才不敢妄加揣測。據奴才所知,曉雪姑娘的生子秘方是揹着嬤嬤吃下的,至於是誰給的,奴才就不清楚。”
曉雪不過是個小小的宮女,怎麼可能有錢買什麼生子秘方吃?估計是哪個貴人賞的。文帝思來想去,就覺得皇后的嫌疑最大。
“起駕坤寧宮。”文帝不再追問下去,決定換個方法出擊。
黃公公沒有想到文帝會這麼快改變主意,嘴巴張得大大的。文帝不理會他,直接越過他往外走。等文帝上了步輦,黃公公才從御書房裡追了出來。
到了坤寧宮,文帝從步輦上走下來,謝皇后ting着一個大肚子來迎接文帝。文帝看了她一眼,只見她穿着一件淺綠色繡串枝芙蓉牡丹妝花緞對襟褙子,裡頭是一件月白色的花卉團壽紋妝花緞襖子,配着一條深玫紅藍地鯉魚跳浪紋織金花緞裙,梳着盤桓髻,戴着一支點翠八寶步搖,長長的珠串垂在她的肩頭,微風一吹,微微飄起,給她添了幾分嫵媚;在髮髻的右側斜插着幾支赤金和合如意簪,圓潤的耳邊戴着一對翡翠銀杏葉耳墜子,潔白如玉的手腕上戴着一對龍鳳呈祥紋紅玉鐲子。
不知道爲什麼,見到如此盛裝的皇后,文帝心裡就是堵得慌。本來想伸手去扶她起來,那手已經伸到一半的時候,中途又折回來。
文帝裝着若無其事走進了坤寧宮,坐到了黑漆描金卷草柺子紋錦榻上。謝皇后跟在他後頭進來,心裡對文帝的反常有點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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