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幻總總團總,。
魏仲文從這兩個人的對話,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若是以往,他定然看不慣,拍案而起,怒斥這兩個人,可現在,他知道,在這個世間,想要生存下去,就得學會小人會的那些陰私手段。要不然的話,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的日子,還會再次降臨魏家。
在監牢的那段日子,不但讓他體會到人情的冷暖,也明白了權勢名利的重要性。人活着,若是想清高,就得有強而有力的靠山在背後護着,才能清高得起來,否則的話,這種清高,無異於自取滅亡。
這些日子以來,他最難接受的就是阮沉魚搖身一變,成了他們魏家的仇人,不但害死了他的父親,還讓麗娟徹底失寵了。究竟是阮沉魚入宮之後變了心性,還是說,他們魏家自始至終都錯看了那個女子嗎?恍惚之間,他覺得自己做了一場夢,夢醒了,夢裡頭的人全部變了樣。這些人包括蘇絳脣,還有章婉如。
魏夫人端起茶盞,吃了一口茶,淡淡道:“有些事情,容我細細想想。”
蘇絳脣看着她的神情,露出了一絲疲憊,知道她心底有顧慮,害怕牽扯到那廟觀的主持。“我聽說,佛門中人,無名利之爭。”
魏夫人眼睛一亮,對啊,只要阮家的人去求送子觀音的時候,主持拒絕了,然後自己小心佈一個局,讓阮家的人以爲,有人願意重金出讓送子觀音,到那個時候,還怕阮家的人不上當嗎?但是,怎麼樣瞞過阮家的勢力,在他們的眼皮底下,設下這個局了?“就怕我們魏家的人,連什麼底子,人家都知曉一清二楚的。”
蘇絳脣聽出了魏夫人的意思,遂道:“只求送子觀音,不求其他因果,自然會有有緣人,將這觀音傳遞進去。”
她敢打賭,只要皇帝知道了這件事,肯定也琢磨着這件事。前世,皇帝是死在阮家和王家手中的,今世,皇帝肯定會想盡辦法,打垮這兩個家族。現在,她要做的就是靜待時機,想方設法讓阮家的人得了這送子觀音。有了這尊送子觀音,阮淑妃的美夢,很快就會破滅了。
“你說的對。或許,是我年紀大了,懷着身子,這心,就軟了一點。”看了一眼蘇絳脣的肚子,魏夫人又道:“我們都是有孩子的人,顧慮的事情,自然要多得多。”
“夫人說得極是。”蘇絳脣知道魏夫人的心思,她是擔心自己還沒有生下孩子,就捲入權利鬥爭的漩渦中,反倒害了她自己和孩子的性命。“可有句俗話說得極好,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前些日子,淑妃娘娘送了一點東西給我,若不是我這孩兒福澤深厚,只怕”
阮淑妃賜下的喜餅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綢緞和瓷器,這兩樣東西,外行人是看不出問題的,偏偏家裡有個徐嬤嬤。
當日,翠玉將綢緞和瓷器放入了庫房之中,第二日,徐嬤嬤去庫房取東西的時候,就發現了異樣,覺得庫房裡頭的氣味有點不大對頭。
後來,徐嬤嬤就開始搜查庫房,查來查去,查到了那批綢緞和瓷器。這兩樣東西分別浸過兩種不同的草,偏偏這兩種草的香味極淡,尋常人是聞不出的,若不是徐嬤嬤的鼻子非常靈敏,也不會發現問題。兩種香草是相剋相生,克掉了是彼此的香味,衍生出來的卻是毒藥,一個對肚子裡的胎兒有害的毒藥。據說,聞了這種毒藥的胎兒,多半是死胎,生出來的時候,會順便帶走母親的性命。
這種方法十分陰毒,中毒者和平常沒有什麼兩樣,直到十月滿的時候,就會生下有毒的胎兒,甚至是死胎,然後母親因爲生產的時候染上毒血,自然而然就跟着死去,事後,誰也查不出是什麼問題引起的,因爲那毒氣在三個月之內會消散掉。蘇絳脣掌管中饋,不可能三個月都不入庫房一次,只要去了一次,就是肚子裡的孩子死期。
魏夫人的手微微一抖,想起了章婉如的孩子怎麼死的,她到現在還記得,那個孩子從母體出來的時候,血淋淋的模樣。眯着眼睛,魏夫人冷厲道:“我會讓那個賤蹄子嚐到同樣的滋味。”
煽風點火的功夫做得差不多了,蘇絳脣起身要告辭。“夫人,家中還有事,我要先走一步。”
魏夫人知道,蘇絳脣是不想逗留太久,惹來別人的懷疑,就笑着吩咐魏仲文,“送送侯爺夫人。”
等蘇絳脣和魏仲文離席,站在魏夫人身邊的章婉如,眼睛就不時朝着門外望去。
魏夫人見此景,嘆氣道:“傻孩子,光天化日,他們能做出什麼逾矩的舉動?再說,那蘇絳脣和侯爺夫妻恩愛,又怎麼會和仲文再有牽扯?”
章婉如咬着下脣,低着頭,她知道,這兩個人不會做出什麼逾矩的舉動,但是,只要想到他們獨處,她的心就像被千百隻螞蟻咬着似的。“我,我不是擔心這個”
章婉如想辯解,說到一半的時候,覺得自己越描越黑,索性不說了。
魏夫人看了章婉如一眼,道:“你去吧,橫豎你的心思不在這裡。”
章婉如聞言,也顧不上矜持,直接朝着門外奔去。
等她走到了花園,恰好看到蘇絳脣和魏仲文站在梅花樹下。蘇絳脣一身淡雅,和魏仲文的斯文秀氣,在梅樹的襯托下,宛如一對金童玉女。
章婉如的眼眶裡漫上了一層霧水,不得不承認,比起自己來,蘇絳脣更適合魏仲文,兩個人站在一起十分登對,何況他們的眉眼之間流露的那種氣息,好像,他們天生就該是一對佳偶。
隱約間,章婉如聽到了蘇絳脣的聲音:“你憑什麼報仇?又憑什麼在朝堂立足?你一沒有功名,二不會武藝,三沒有世襲爵位,這樣的你,憑什麼和阮家鬥?”
章婉如聽到蘇絳脣如此數落魏仲文,微微吃驚,張大了嘴巴。
果然,她看到自己的丈夫面紅耳赤,朝着蘇絳脣行禮道:“請蘇夫人指條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