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絳脣聽了翠玉的話,血液一下子凝固了,再不走,就真的是一個人也走不了。望了宋氏和蘇太夫人一眼,蘇絳脣突然低聲道:“娘,我有個好法子,興許就能過得了這一關。”
宋氏聞言,露出了一絲欣喜,而蘇太夫人猶豫了,還是出聲問道:“什麼法子?”
蘇絳脣笑着道:“娘,這個法子,必須要你同意。”
蘇太夫人湊近了一點,拉住蘇絳脣的手,“只要能保下性命,比什麼都強。”
蘇絳脣的眼裡,露出了一絲光芒,趁着蘇太夫人和宋氏圍住她的時候,她出手如電,各朝着她們兩個人的身上紮了一針。這針,就是蘇錦送給她的手鐲裡頭的針,可以瞬間醉倒一個人。
宋氏感覺到手臂一痛,然後就覺得渾身發麻,聰明如她,完全明白了女兒的用意,眼淚瞬間滑出了她的眼角。“姐兒—-”姐兒,你騙了我,你騙了我。
蘇絳脣看着蘇太夫人和宋氏倒下去了,然後轉身,朝着蘇銳磕頭,蘇銳到了此時,已經完全明白了,女兒是抱着必死的心,要守着侯府。望了望女兒的臉龐,似乎要將女兒的面容永遠記在心底,蘇銳出聲道:“孩子,你放心,福哥兒是我的親外孫,我一定把他撫養成人,不負你所託。”
蘇絳脣知道,蘇銳在外頭闖蕩過,也經歷生死之關,比起母親來,更加清楚取捨之道。雖然他心裡也痛苦,可他一定會支持自己的。也許,母親醒來,會怨恨父親的狠心,可比起母親來,父親承受的痛是雙倍的,日後想起自己的時候,只怕父親會悔恨難當。可他一定不會後悔今日的決定,因爲這個決定,保全了大部分的人,而不是爲了她一個,犧牲了全家。
解決了蘇銳,蘇絳脣把紫玉喚到了跟前,將福哥兒託付給紫玉,然後讓珊瑚,把幾個身手最好的丫鬟,全部留給了他們這一行人。
蘇銳抱着妻子,紫玉抱着福哥兒,其他人不是揹着畫眉幾個,就是背起了蘇太夫人,一步步往蘇絳脣的院子外走去——
望着隔壁越來越亮的火光,瑪瑙抓住自己身上的斗篷,死死咬着自己的下脣,不敢再去聽隔壁的動靜。
就在這個時候,一羣人朝着她奔來了,隱約聽到一個婆子喊道:“我是鈺哥兒的奶孃,你是瑪瑙姑娘嗎?”
瑪瑙不能說話,只能點了點頭。
見瑪瑙點頭,那鈺哥兒的奶孃率先跑上了馬車,瑪瑙趁着她爬上去的時候,隱約看到,奶孃的懷裡,還抱着一個包袱,可這個包袱似乎有點大,好像是一個小孩。再仔細看了其他婦人一眼,就發現這些婦人大同小異,其中一個,帶着的包袱,似乎小了點。
瑪瑙想到了一個人,眼裡閃過如煙火般燦爛的光芒。
就在這個時候,紫玉帶着一個車伕模樣的人急匆匆趕到了。她衝着瑪瑙問道:“鈺哥兒的奶孃來了沒有?”
“來了,早就來了。”鈺哥兒的奶孃急忙出聲道。
紫玉有點緊張,就問道:“幾個哥兒還乖巧嗎?”
“剛剛喝了藥,都睡着了。”鈺哥兒的奶孃急忙答道。
紫玉放心了,她拍了拍胸脯,極力將呼吸調穩,然後纔對瑪瑙吩咐道:“你們先走吧,太太和老爺,我們幾個隨後就到了。”
車伕聞言,跳上了馬車,瑪瑙比劃了一下,然後就跟着跳上馬車,那馬車答答就朝着大門駛去。
紫玉望着馬車遠去,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可她的笑容,並沒有維持多久,因爲,她隱約聽到隔壁垂花門被撞開的聲音,她的心,一下子沉入了水底,她的好夫人,自小服侍的小姐,此刻是危在旦夕——
蘇絳脣在蘇銳走後,就換下自己平日常穿的衣衫,穿着一件青蔥色折枝花卉紋褙子,配着一條水紅色褶裙,梳了一個低髻,戴了一支成色極差的碧玉簪子,混在丫頭當中,就和尋常的丫鬟沒有什麼分別。
那些兵勇如潮水般涌了進來,其中一個領頭的官兵揪住一個婆子問道:“鎮遠侯府夫人在何處?太夫人在何處?”
蘇絳脣下意識抓緊了自己的袖子,裡頭藏着蘇錦送的手鐲,手鐲裡頭還藏有毒針。
那個婆子是粗使的婆子,平日裡見到蘇絳脣的機會就不多,一時之間,根本就答不出話來。那個官兵見婆子一臉的茫然,就踹了她一腳,“沒用的東西。”
身後的一個兵勇見了,揮着刀子,正要砍下去,那個婆子發出如豬一樣的嚎叫,這一聲嚎叫,頓時讓府裡的丫鬟和婆子都亂了起來。
那個帶頭的官兵見狀,立即踹飛了那個士兵,冷聲道:“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傷人。”阮家的人要捉拿蘇夫人威脅鎮遠侯和皇帝,而王家的三少爺已經說了,不許傷她一根毫毛,否則的話,要他提頭來見。在這種威脅下,帶頭的官兵知道,一旦開了殺戒,就難免會傷到那個神秘的侯爺夫人。
蘇絳脣冷眼看着,她已經察覺到,這一羣人有顧忌,只要他們有了顧忌,自己就有了活路,想到此處,蘇絳脣不禁暗暗慶幸,幸虧自己堅持,否則的話,留下父親來應付,只怕是當頭就一刀。
帶頭的官兵,雙目如電,掃過丫鬟和婆子的臉,他沉着臉,怒喝道:“誰知道侯府的夫人在何處,我重重有賞。”
丫鬟和婆子看着他手裡滴着血的刀,心口打顫,他說的重重有賞,該不會是一刀結果一個人吧。
蘇絳脣垂眸,她知道,這麼多丫鬟和婆子,總是有一兩個人會妥協的,她的暴露,是遲早的事情。在生死關頭,人都是想着怎麼保護自己的性命,而不是關心他人的死活。當然,也有忠心的人,可這些人有什麼用?難道要他們用自己的性命換自己的性命嗎?(.92txt.?就愛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