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高一招 101 我不缺爹
第一個黑了臉的不是安菁,也不是安慶成,而是丁悅蘭。
因爲,說話的人是唐海。
“小海,你似乎另有高見?”範洛笑着看向了唐海,那笑容溫和平靜,看不出情緒來。
“讓殿下見笑了,高見倒談不上,只是覺得安小姐才思敏捷,令我拜服。”唐海說着,看了一眼安菁,隨後視線又在安慶成身上停留了片刻。
四皇子向來看重安慶成,不過,這麼久了,也該換換人了。
“喲,照你這意思,方纔那詩是我做的咯?我故意要和夏雨荷過不去,所以就自己作了一首詩,然後說她是盜用別人的詩句?”安菁一挑眉,繞開夏雨荷直接走到了唐海對面,仰起臉來直視着唐海,“我從那一句上面又自己另作了一首詩?而且還極其工整優美——我怎麼不知道我竟然有這本事?”
不光安菁不知道,在場的誰又信呢。 шшш ●ttκa n ●℃ O
唐海只是搖頭一笑:“安小姐何必自謙。”
“切,你不就是因爲先前做壞事被我揭穿,一直對我懷恨在心,想要報復我麼?”安菁撇嘴冷笑,“可時間過去這麼久了,你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我教訓你的那些話,你根本沒聽到心裡去啊。”
被安菁提及當初的事情,唐海心中壓制着的怨憤再次翻滾起來。
就是那次,父親責罰過他之後,冷冷的丟下了一句話:“不要得意忘形,我可以寵你疼你,但嫡庶不可亂。”
嫡庶不可亂。
只這一句話就註定了他先前的努力全部付諸東流,縱使他再如何剖白自己並無此意,可父親心中已經升起的防備豈是幾句話能打消掉的。
“怎麼,唐公子,你還想說什麼?”丁悅蘭輕蔑的看着唐海,嘴角勾起了諷刺的笑,“亂說話可是會丟人的,你不是已經嘗過胡亂說話的下場了麼?”
那下場就是被人用更大的謠言徹底教訓得灰頭土臉。
安菁聳肩,跟我比撒謊,你還差得遠呢。
“事實如此,還有何話可說?安小姐,旁人也就算了,這位夏小姐也可以算是你的姐妹了,你竟然做到如此地步,於心何忍。”唐海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大有“我實在是看不下去”的味道。
哎呦喂,你什麼時候這麼悲天憫人了。安菁忍不住笑了兩聲,不懷好意的說道:“沒想到唐公子這麼心疼我雨荷妹妹,什麼時候上我家提親去?”
夏雨荷心中一驚,忍不住喚了一聲:“菁姐姐!”她心中也在疑惑,自己與這位公子素不相識,爲何會平白無故幫自己說話,難不成真是……她不由得往了一眼範洛。
只那一眼,她就有些怔忪了,因爲她看到範洛嘴角含笑看着安菁,看得那般專注。
“放心放心,我就是開個玩笑,”安菁衝夏雨荷擺擺手,“你低估人家唐公子了,唐公子所圖非小,幫不上他的人,他可沒興趣。”
唐海咬牙:“安菁,你不要欺人太甚!先是夏小姐,再是我,你這是要將所有違你心意的人都欺壓一遍麼?”
“喲,我就不明白了,我跟我雨荷妹紙探討詩句,你莫名其妙的跳出來找我茬,還不許我反駁了?”安菁嘲諷一笑,“你該不會是說你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吧?得了吧你,我告訴你這首詩的不恰當之處。”
見安菁竟然要談詩,衆人不禁心下好笑,雖說你是揭穿了夏雨荷的小把戲,可你還真懂詩詞不成?
“秋風肅肅晨風颸,是吧?”安菁瞟了一眼莫名其妙在走神的夏雨荷,輕敲着桌面,慢條斯理的說,“寫詩不說觸景生情吧,至少也要應景成句不是麼,況且今天金小姐還特地說了是賞菊作詩。今天豔陽高照,天氣清爽,半點風都沒有,那疾風是哪裡來的?”
可不是麼,這頭一句的天氣跟你今天對不上啊。
“我們來的時候都半上午了,到了現在,有風也是午風了,這晨風又是怎麼回事?要說是提前在家裡想的——我說雨荷妹妹啊,我記得咱府裡好像沒菊花哦?”
一再被點名,夏雨荷終於回了神,咬着嘴脣低頭不語。
“再說菊殘猶有傲霜枝,這金府中的各色菊花一派富麗堂皇之象,可以看得出是有人在精心照料的,尤其是爲了今天,定然更是提前小心打理過。那麼,殘菊在哪兒?”
含苞的,怒放的,奼紫嫣紅,一盆盆菊花映着日光格外絢爛。
可偏偏,就是沒有枯枝殘葉。
“唐公子,可以請你爲我解釋一下,她如何在風和日麗的中午,對着無數盛放的富貴菊花,看到的卻是清晨一片肅殺之象的寒風枯枝麼?我看你如此明白她的心意,一定是與她心有靈犀,定然知道她是如何看到的吧?”
說到這個,金秀紋心裡也有些不痛快了,她父親官位坐的穩,家中平和昌盛,賞菊自然是富貴菊,怎麼會有殘菊之象?這可不吉利呢。
唐海神色一僵,他如何也想不到安菁會拿這些說事。確實,從句意來看,眼前景象與那兩句詩是根本不相稱的。
“菁姐姐……”夏雨荷終於出聲了,啞着嗓子說道,“別再爲難唐公子了,都是雨荷的錯……”
此言一出,顯然是承認了自己是盜用了他人的詩句。
含着淚擡頭看了衆人一眼,夏雨荷飛快的低下頭,繼續說道:“都是雨荷不懂事,給大家添麻煩了……雨荷讀書少,不會作詩,還是頭一次來這種場合。見大家都那般有才華,雨荷心生羨慕,偏又一句詩也做不出來,又沒有膽氣像菁姐姐那樣直言承認自己不會……方纔菁姐姐在那裡自言自語,雨荷聽到後,便,便……”
“便據爲己有了?”丁悅蘭忍不住諷刺了一句,“我看菁丫頭那麼要面子,可人家哪怕知道整首詩是怎麼寫的,卻都沒好意思拿出來直接當做是自己作的呢。方纔說你的時候,你怎麼不承認?現在發現裝不下去了,纔好意思說出來?剛纔還說什麼再也不寫詩了,什麼再也不敢出來玩了,說的好像菁丫頭是在嫉妒你一樣。”到這個份上了還裝可憐,呸。
想到夏雨荷方纔的表現,不少人都皺起了眉,因爲他們聽完那些話之後,確實有種安菁是在嫉妒夏雨荷的感覺。
“不,不是的……”夏雨荷用力搖頭,“我嘴笨,我不會說話……”
“我看你不是笨,是大智若愚。”丁悅蘭嗤笑了一聲,扭過頭衝趙琳兒說道,“琳兒,瞧見沒。”
趙琳兒點頭,同時也冷笑了一聲。
誰家能像安菁似的是獨生女,一個姐妹都沒有?誰家又沒有那麼一兩個“大智若愚”的姐妹?
安菁輕輕拍了下夏雨荷,笑眯眯的說道:“雨荷妹妹啊,想坑我,你還差了一點兒,以後多多努力吧。”
夏雨荷被那一拍嚇得全身一抖,低着頭不敢出聲。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真相已經揭開,夏小姐也已經認了錯,安小姐不必咄咄逼人了吧。”終於,有人忍不住出聲了。
“好,那我就不追究了,反正麼,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大家心裡清楚,不是麼?”安菁冷笑,男人啊,就是這麼喜歡心疼小兔子一樣的動物,哪怕這兔子其實時時刻刻準備着咬你一口。
將美美從肩膀上抓下來,免得它繼續跟自己的耳墜較勁,安菁笑着衝金秀紋說道:“本想來湊個熱鬧,沒想到卻攪了局,真是怪對不起金小姐的,希望金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哪裡,方纔我誤會了你,還請你不要介意。”金秀紋搖頭苦笑,她能說什麼呢,這安菁雖說不討人喜歡,可今天並未做錯,倒是她先入爲主的認爲人家有錯。
看足了熱鬧的範洛終於開口了:“金小姐舉行詩會,本意是要藉此邀大家來賞景談心,相聚共歡的。投機則結爲好友,不和則各自走開,若是將私怨帶入進來,豈不是辜負了金小姐的美意,也辜負了這大好的菊花?”說這句的時候,他看了一眼唐海,隨後又將目光投向了不敢擡頭的夏雨荷,“就像菁兒方纔所言,寫詩是觸景生情,若是心無所動,那便賞景就是,又何苦要生搬硬套,乃至盜用他人詩句呢?”
話音落下,夏雨荷不由得全身一震。
不是因爲範洛對此事的表態,卻是因爲那句親暱的稱呼。
原本因爲妹妹一番暢談而得意中的安慶成,此刻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殿下他竟然在這樣的情況對菁兒如此親密,分明是在宣示着什麼。
還不等安慶成開口,安菁就率先出聲:“四殿下,麻煩叫我安小姐。”
此言一出,原本心中翻起嘀咕的衆人臉色更加精彩——安菁不愧是安菁啊,竟然連四皇子的面子都不給,就算是拒絕,你好歹也委婉點啊。
……算了,竟然跟安菁談委婉?看來真是被她剛纔的表現給嚇到了,搞得自己都糊塗了呢。
“菁兒你是慶成的妹妹,也就與我的妹妹一般,這些年來,我可算是看着你長大的,何必如此生疏?”範洛倒是不惱,他現在更加好奇的是唐海如何在菁兒手上吃了虧的。
“看着我長大……殿下,您只比我大五歲,不要說得好像比我大很多一樣好麼?”安菁板起了臉,見範洛仍舊是笑嘻嘻的,忍不住再加了一句,“我自己有爹,不缺。”
範洛的笑容,終於僵硬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