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 他早把我慣壞了
急救人員還在給他做急救處理,刀一直不敢給他拔掉。齊承之不敢閉眼,他現在已經暈暈乎乎的沒有力氣,只想睡覺,卻強忍着。知道自己不能閉眼,不然宋羽會擔心。
他就一直看着宋羽,看着她哭,看着她罵他,嘴角艱難的牽動着,看的特別專注,就好像是看一眼少一眼似的。怕自己萬一有個好歹,至少臨死前還能多看她兩眼泗。
這種事情說不好,誰能保證他一定能沒事?萬一傷的實在是太重了呢。
因爲他的目光,好像是察覺到了他的想法,宋羽的眼淚一下子斷了線,傾身便不斷地吻着他的額頭,“齊承之,你不許有事,不許有事。我要讓你看我一輩子,齊承之,求求你,求求你了,千萬不要留下我,我求你了。”
他們從重遇以來,總共纔在一起這麼短的時間,怎麼能夠?
對她來說,一輩子都嫌短,她總是後悔跟他在一起太晚,總後悔他這麼久纔來找她,現在看着齊承之虛弱的樣子,真的很害怕唐。
齊承之的手指在她的手中動了一下,宋羽看過去,便明白了。她帶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讓齊承之去感覺。
救護車到了最近的醫院,齊承之被擡下了車,立即往已經準備好的手術室送。宋羽一直抓着齊承之的手,一直到了手術室,不得不放開,看着齊承之進了手術室。
這會兒手術室外只剩下宋羽,還有兩個警察在陪着她。宋羽緊緊地裹着毯子,一直盯着手術室的門。
其中一個警察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一杯熱牛奶,交給宋羽,“先喝點兒吧。”
宋羽道了聲謝,接過牛奶,卻好像連喝奶的力氣都沒有了,不確定齊承之的手術結果,她就一點兒胃口都沒有。
“喝點兒熱牛奶壓壓驚吧,會好一些的。”另一名警察勸道,“我有一個同事,有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腹部中彈,傷的很重,但是最後還是搶救回來了,齊先生也會沒問題的。”
宋羽點點頭,喝了些牛奶,手術室始終沒有動靜。
走廊那頭傳來匆匆的腳步聲,她聽到有人叫:“宋羽!”
宋羽轉頭,就見老爺子和老太太親自來了,身後跟着所有的齊家人,還有她父母。
見到他們,宋羽緩緩地站了起來,終於堅持不住,無法再挺着,一下子就哭了出來。
老太太也紅着眼,迅速上前來抱住了宋羽。
“奶奶!”宋羽一下子發泄出來,邊哭的越來越兇,害怕的發抖。
俞倩英也走了過來,之前齊承之帶着錢走後,劉隊也去佈置了,留下一個警察在老宅待命,隨時告知他們最新的情況。後來,她知道簡逸被抓住了,齊承之爲了救宋羽,寧願自殺,現在生死未知。他真的是爲了宋羽,能夠把命都賠上。對齊承之,她又怎麼可能再恨得起來。
宋家破產,再大的仇,都比不得一條命重要。
“媽,我好怕,我好害怕,承之他——”宋羽看向俞倩英,泣不成聲,一想到以後再也沒有齊承之的可能,她就怕得發抖。
“他不會捨得離開你的,他那麼愛你,怎麼捨得丟下你一個人。”俞倩英也抱住她安慰。
老太太鬆開了宋羽,手腕上還纏着念珠,她仰頭閉着眼祈求,“菩薩啊,求求你保佑承之,讓他度過這個坎兒,千萬不要讓他出事。他還有妻子,還有個未出世的兒子呢。他還這麼年輕,不能有事啊!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孫子了,再也受不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事情,菩薩啊,求求你保佑他吧!我們老齊家真的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別這麼罰我們啊!我寧願用我的命,去換我孫子的。我現在都這把老骨頭了,活的夠久了,真要罰,就讓我去代替他。”
齊承悅捂住嘴,根本不敢看她們悲傷的樣子了,嗚咽的顫着肩膀,被成東閣擁在了懷裡。
齊承霖紅着眼,默不作聲的去了樓梯間,在窗口吸菸,一連着吸了好幾根,纔給宋律師打了電話,“簡逸的罪,能判多重?”
跟宋律師通完話,他才又回去,正好看到俞倩英扶着宋羽去椅子上坐下,“宋羽,我知道你難受,我們大家都痛苦,可是現在還沒出結果呢,還不知道承之他怎麼樣。他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你現在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你還懷着他的孩子,這時候你要是出點兒什麼事情,孩子出點兒什麼事情,就是雪上加霜你知道嗎?”
“我知道,可是我做不到。”宋羽哭的渾身都
tang在顫抖,胸口生疼生疼的,眼淚斷了線的往下掉,根本止都止不住。“我真想進去陪着他,我想在他身邊。”
“當時什麼情況,你說出來吧,都跟我們說出來,會好受些,別憋着。”宋冬臨來到宋羽的跟前,柔聲說。
“當時……當時承之就站在我面前,看到他,我真的鬆了一口氣,只要有他在我就什麼都不怕了。我知道他會保護我,不論在什麼情況下他都不會讓我出事。真的只要有他在,我就什麼都不怕。當時,簡逸拿槍抵着我的肚子,承之都已經把錢給他了,可他還是不滿足。他給了承之一把刀,讓他自殺,否則就殺了我跟孩子。如果沒有孩子……如果沒有孩子……我一定會選擇先死,我會直接讓簡逸殺了我,不會讓他去威脅承之。可承之直接拿刀捅了自己的肚子,他那樣做只是爲了能多看我一眼,能確保簡逸放了我。傻瓜,那個傻瓜。”宋羽泣不成聲的低下了頭,把臉埋在雙掌中,眼淚把她的雙手全都浸溼了,順着她的指縫往下掉,讓她想起齊承之滿手鮮血的樣子。
“他不知道,如果他真的出了事,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如果沒有孩子,我就隨他去,現在懷着佑謹,我就好好的把孩子撫養長大,但是也不會再嫁別人了。他早把我慣壞了,我知道,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誰能像他那樣對我了。”齊承之就這麼一個,那個一身風華的男人,誰能取代,又有誰能比得上?
俞倩英紅着眼,別開了臉,已經不忍心再聽了。
正這時,旁邊手術室的門開了,簡逸被從裡面推了出來。別看他中了兩槍,可都沒在嚴重的地方,傷勢其實比齊承之輕了不知多少,除了有因爲失血過多而死的危險,若是搶救及時,除了子彈,縫了傷口,也就沒什麼事了。
兩名警察走過去,醫生也說了這個情況,齊承悅猛然轉頭,從成東閣的懷裡出來,就衝了過去,“你們爲什麼要救他,爲什麼救他!就讓他死好了,這種混蛋,讓他死好了,爲什麼要救他!”
齊承悅哭着就去抓仍在麻醉當中的簡逸,要把他的傷口都撕了,兩名警察忙攔下齊承悅,成東閣把齊承悅抱在了懷裡,護士趕緊把簡逸推去了病房。
“承悅,你冷靜點。”成東閣抱緊了她安撫,護着她的後腦輕撫,輕輕地吻她的額頭。
齊承悅緊抓着成東閣的西裝,在他懷裡大哭,“爲什麼,爲什麼那個混蛋就能好好地沒有事,這麼快就能平安無事,我大哥就還要在裡面搶救,爲什麼那個混蛋不去死。”
“他死不了就算了,就讓他把牢底坐穿了,在牢裡面多得是人收拾他,恐怕還生不如死。”成東閣貼着她的耳朵,輕聲說,“你別忘了,簡逸爲什麼東躲西藏的。王慶一的人都被抓進去了,等簡逸也進去,那些人饒不了他。那些人都不是善茬兒,在牢裡認識的朋友也不少,真要一起爲難簡逸,恐怕簡逸還要後悔爲什麼今天死不了。”
齊承悅聽了,這才冷靜下來,只要簡逸能夠遭到報應,她便能好受些。
又過了不知道幾個小時,外面的天都已經全黑了。中間手術室的門開了幾次,護士匆忙的跑出來,去血庫調血袋。
每次看手術室的門打開,看到護士們這麼匆匆忙忙如同打仗一般,宋羽的心就揪起來,緊張擔憂。她想把護士攔下問是怎麼回事,又怕耽誤了齊承之的救治,只能在旁邊眼睜睜的看着,無能爲力。
成東閣和齊承霖去醫院的食堂買了些菜打包回來給衆人吃,可實際上誰也沒有胃口,只有飯菜香味瀰漫着走廊,卻沒有人吃。
“媽,您好歹吃點兒。我們年輕,都受的住,您跟爸不行啊。”夏雯娜拿着盒飯,勸一旁始終不肯吃飯的老太太。
“如果我死了,能抵承之一命——”老太太喃喃無力的說。 Wшw⊙ T Tκan⊙ C 〇
“媽,您這說的什麼話,承之沒事的,等他醒了也不希望看到您生病。”夏雯娜說。
“是啊,爸,媽,你們吃些吧。現在讓你們回家等消息,你們肯定不同意,可至少在這兒吃幾口,墊墊肚子。不能承之還沒出來,你們倆已經先倒下了。”關麗雅也跟着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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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宋羽,你快跟爺爺奶奶一起吃,你肚子裡還有個小的呢。別忘了,那可是承之的孩子,你不爲自己,爲孩子也要吃點兒。”夏雯娜又轉頭看虛弱的宋羽。
“來來,都吃點兒。”俞倩英動手拿了盒飯,分給衆人,“不能等承之出來,反倒看咱們一臉病怏怏的。”
衆人雖接過了盒飯,卻都沒有胃口,便拿着盒飯,也不動。
所有人都沉默了,突然手術室門打開的聲音,明明不大卻像鍾一樣敲在衆人的心頭,所有人都猛然起身。
宋羽就怕又是出了什麼問題,又見到護士匆忙的衝出來。就怕從裡面推出來的齊承之是用布蓋着臉的。
只是這次,是主刀的醫生出來,看醫生的表情挺輕鬆的,宋羽登時便鬆了口氣。
“醫生,怎麼樣了?”老太太抓着醫生的手問。
醫生對老太太很客氣,“一切順利,只等着傷者醒來。現在要先去加護病房,如果沒有出現併發症,就沒有問題。”
宋羽可算是鬆了一口氣,看到齊承之被推了出來。他閉着眼睛,麻醉還沒退,看起來特別平靜。
宋羽哽咽的呼出一口氣,又哭又笑的,上前抓住了齊承之的手,跟着一起去了加護病房。
所有人都擠在病房裡,現在確定齊承之沒事,他們也都輕鬆了,便將盒飯都吃了,就連宋羽都吃了大半。
晚上宋羽堅持要留在這裡陪牀,現在她一步都不想離開他。老太太她們雖然怕宋羽這樣會傷了身子,今天遭了這麼大的罪,心裡又特別壓抑,晚上再休息不好,對孩子也不好。
但眼下情況特殊,衆人也都理解宋羽想留在這裡的心情,勸了勸果然沒有勸動,便也不再堅持。齊承霖去借來了一張摺疊牀,又在上面鋪了好幾層褥子,雖然比不得家裡舒服,但也已經是盡了最大的努力了,讓宋羽晚上先在這裡將就一下。
等齊承之醒了,確定沒有什麼大礙,就把齊承之轉到楚天醫院去,宋羽也就不用這麼累了。
夏雯娜給楊嬸打了電話,讓她晚上過來陪牀,跟宋羽也好有個照應。本來齊承悅想留下,可齊承之雖是她哥哥,可也是個男人,有些事情不太方便。
楊嬸那麼大年紀了,什麼都見過,也就無所謂了。
衆人又在這裡陪了好久,直到楊嬸來了都還沒打算走,是宋羽好不容易纔勸回去的。
老爺子和老太太那麼大年紀,哪禁得起今天這番折騰。聽到齊承之生死未知的消息,老太太能挺着不暈,都算得上是女中豪傑了。
楊嬸雖然在家裡,但是也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便故意給宋羽留了空間,她去了沙發,面朝着沙發背躺着裝睡去了。
宋羽就坐在病牀邊,一直握着齊承之的手。他原本遒勁的手掌此時一點兒力氣都沒有,宋羽低頭看這他依然雅緻的手,手指又細又長,骨骼分明,此時雖然沒有力道,可下午握着那匕首的時候,卻異常的堅定。
她不禁又想起他滿手鮮血的樣子,心疼的心臟揪了起來,執起他的手,低頭在他的每一個骨骼,每一根指節上都落下了淺綿的吻。
而後擡頭,看着齊承之平靜卻蒼白的臉。他的五官依舊深邃好看,但是嚴厲的感覺不見,現在只剩下虛弱了。
宋羽指尖輕輕柔柔的描畫着他平靜深邃的五官,他的眼睛閉着,也看不見他深邃的黑瞳。她的指尖從他濃黑的眉毛上滑下來,便在他的眼皮之上輕輕停留,而後輕輕地掃過他的睫毛,便落在他瘦削嚴厲的臉頰上,緩緩地滑到他剛毅的下巴,又向下,滑過他突起的喉結。
指尖碰到他脖子上的紅繩,宋羽心頭一動,將繩子拽出來,便看到了他一直戴着的佛牌,而後又小心翼翼的將佛牌放回到他的衣服裡。
“承之,快點兒醒來,讓我放心。”宋羽雙手握着他的手說。
宋羽一直捨不得鬆開他的手,齊承霖走之前,很體貼的把摺疊牀緊挨着齊承之的病牀放,宋羽便躺在摺疊牀.上,一直拉着齊承之的手。
宋羽睡的也不安穩,一閉眼就是齊承之受傷的樣子,那畫面總在夢裡來回的閃爍。只是在夢中,齊承之捂着肚子,鮮血比那天還要多的嚇人。他的雙手,襯衣,全都被染紅了。齊承之蒼白着臉,悲傷的看着她,嘴脣動了動,想跟她說什麼,卻發不出聲音。
可宋羽看清楚了他的口型,就是在說:“我愛你。”
然後,他便倒地不起,鮮血不斷地往外擴散着。緊接着,畫面便轉到了醫院,手術室外,一聲垂頭喪氣的走出來,對她說:“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承之!”宋羽猛然驚坐起,發現自己正握着齊承之的手,轉頭,看齊承之仍平靜的躺在那裡。
宋羽滿身是汗,楊嬸趕緊跑了過來,“太太,做惡夢了?”
宋羽點點頭,直喘着粗氣,也說不出話,楊嬸便拿紙巾給宋羽擦汗,“要不我去給你熱點牛奶喝吧?”
宋羽搖搖頭,起身試了下齊承之的體溫,確定他沒事,這才放心下來。
“我沒事了,你去睡吧。”宋羽低聲說。
楊嬸再三確定,這才又回去睡。但是宋羽已經睡不着了,閉着眼假寐,只要一睡沉,就做噩夢,夢見齊承之出事。
後半夜她醒來好幾次,幾乎是每隔一個小時左右就會醒來試一下齊承之的體溫,確定他沒有發燒才安心。
……
……
第二天,齊承之還沒有醒。醫生一早就帶着學生來檢查過,表示齊承之的傷很重,雖然手術順利,但也要給他一個恢復的時間,至於什麼時候能醒來,不好說。
原本做完手術成功還已經放心了的宋羽,此時心又提了起來。護士來給齊承之掛了新的吊瓶,看着他好看優雅的手背被針扎着,宋羽就難受。
她坐在牀邊,握着齊承之的手,“承之,你快點兒醒吧,好想被你抱着。”
可齊承之仍躺着一動不動的,也沒有反應。
宋羽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應該快要感覺到佑謹在裡面動彈了,你快點兒醒來,不然得錯過了他的第一下。”
宋羽傾身,在他的脣上吻了下,微微動着,磨着他的脣。
沒過多久,老太太他們就來了,給宋羽帶了飯菜和湯,還有燕窩。看到齊承之還沒醒,都很擔心。夏雯娜的眼圈還是紅的,看看齊承之,就忍不住掉淚。
齊佑宣沒帶來,這件事還沒敢告訴他,怕嚇着孩子。
下午劉隊帶着警察來,給宋羽錄口供,才知道簡逸已經醒了,已經被轉移了。
劉隊看了眼仍在昏迷的齊承之,說:“綁架勒索,殺人未遂,罪很重,各位放心吧,法律會還各位一個公道。”
“什麼公不公道的,這都是以後的事情,我現在就想讓我孫子好起來。”老太太擦了擦淚,今天一早就去了趟寺裡,還特意去找了方丈,給齊承之祈福。
這種時候,劉隊也知道什麼安慰的話都沒用,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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