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二七 故人

帝國非洲公司的軍隊可以說完全是僱傭兵,當帝國需要的時候,他們是帝國的僱傭兵,而得到帝國許可的時候,他們就可以成爲其他國家的僱傭兵。

這一次夏城招兵主要是應對非洲公司的兵源不足的問題,原因就在於,帝國與西班牙雖然已經實現了和平,但是帝國美洲戰略給西班牙的秘魯總督區造成了太大的傷害,當地的奴隸武裝起義割據一方,一些大貴族大地主蠢蠢欲動,西班牙人迫切需要軍隊完成再征服,而帝國同樣需要和平穩定的市場,雙方一拍即合,西班牙人出錢,帝國非洲公司出兵,前去美洲作戰。

而同樣的,尼德蘭人的速度也很快,其在東印度公司解散之後,立刻建立了西非公司,在非洲西部建立據點,與帝國、葡萄牙兩國商定了勢力範圍,迅速確定了販奴、黃金兩大產業,然後招募軍隊征討。

這兩大方向導致了大量的非洲公司義從軍無法返回,而帝國、葡萄牙與熱那亞三方合作的馬格里布地區合作,也正式提上日程。

葡萄牙還還說,本身在非洲就有大量殖民地,照貓畫虎的建立了外籍軍團,用於海外作戰,熱那亞就更直接了,直接提出租借軍隊的想法,甚至連指揮官都直接租借。

夏城是非洲公司的駐地,位於大河河口,既是海港也是河港,經過幾十年的發展,已經成爲了一座十五萬人的大城市,這座城市南五十里是一條分界線,以南是帝國領土,往北僅僅算作殖民地,而作爲殖民地的核心城市,夏城非常繁榮,城市之中也混雜了國族、葡萄牙白人、阿拉伯人、各類混血和黑人,信仰也完全不同,這座城市也是殖民地的工業中心和政治中心。

李黑帥最終帶着十四個身體強壯的青年到了夏城,他本人已經進行了遴選,所以他帶來的人很快過了初選,至少身體素質和體能是沒有問題,而李黑帥本人是非洲公司註冊在籍的後備軍事人員,尤其是在人員緊缺的情況下,曾經擔任過一個步兵團士官長的李黑帥,即便是受過大傷,早已經不復當年之勇敢,卻仍然保持了旺盛的鬥志,而十幾年軍旅生涯帶來的經驗更是一筆寶貴的財富,因此他很快成爲了一個步兵營新兵營長。

新兵營的訓練非常苦,第一個月就淘汰了三分之一的人,兩個月後,李黑帥帶來的十幾個人最終只剩下了六個人,有人受不住苦逃離了,也有人因爲訓練或者疾病死亡,只有能承受住的人才是真正的強者,而這其中,班巴尤爲的突出,他的體能很好,是新兵營裡跑的最快的,而且忍耐力足夠強,可以在甘蔗田裡堅持兩天三夜,如果不是此前沒有接觸過火槍,李黑帥肯定會認定班巴爲這一屆最強大的士兵。

即便如此,班巴仍然得到了獎勵,因爲訓練成績好,班巴得到了兩個月的新兵餉,並且得到了五天的假期,而李黑帥越發的欣賞這個新兵,班巴有了錢之後並未亂花,他沒有去妓院,沒有去賭錢,甚至連酒水都不太愛喝,他利用在軍中學習的書寫,前往銀行開了一個賬戶,把大部分的錢存入其中。

這是相當難得的,因爲李黑帥知道,班巴孤身一人,他沒有任何親人,而在這種情況下,班巴仍然存錢,那就是一個對未來有打算的人。

“少校,我現在應該算一個合格的士兵了吧。”當班巴走在大街上遇到了同樣出營逍遙的李黑帥,請他在飯館吃飯,問了一個他憋了很久的問題。

“當然,雖然新兵營的日子還沒有結束,但是班巴,我認爲你可以成爲一名優秀的士兵,事實上,在我十幾年的從軍生涯之中,很少見到像你這樣有紀律的黑人士兵。”李黑帥喝着小酒,吃着土豆燒牛肉,很誠懇的說道。

班巴有些意外:“真的嗎?我與帝國正規陸軍的士兵相比,還差什麼?”

“你覺得呢?”

“應該是文化知識,我現在只認識三百個漢字,我想帝國的士兵應該比我更有文化。”班巴說道。

李黑帥搖搖頭:“那也未必,陸軍士兵我在次大陸、爪哇和美洲都接觸過,大部分人都是農村苦出身,很多人入伍之前也都不識字,他們學習可能稍微快一些,畢竟是他們的母語。但我覺得你是一個學習的好苗子,只要給你足夠的時間,你應該會不遜色於他們的。”

“那我們之間差什麼?”

“差的很多,比如你的膚色、信仰還有國籍。”李黑帥有些黯然的說道。

雖然他現在的生活很富足,甚至說,生活條件在帝國境內也是中上水準的,但李黑帥仍然有些落寞,因爲他有爲帝國效力十幾年的生涯,可以說,人生最富有精力和拼搏精神的歲月都獻給了帝國,而他也在帝國文化的薰陶下成長,曾幾何時,他也想着融入這個國家,但最終還是失敗了。

擋在前面的攔路虎有很多,語言、信仰等等,年輕時候的李黑帥充滿鬥志,一步一個腳印,跨越了一條條的門檻,但是有些門檻終究是如何努力都無法越過的。

“國籍只是一條可以調整的門檻,其實我認爲膚色是無論如何都無法越過的。立下再多的功勞也是無用的,哪怕你做的比白人好十倍,終究機會也不如他們大。”李黑帥端起酒壺,一飲而盡,但是他的話卻惹來了旁邊桌上一位老者的反對:“士兵,膚色不是問題。”

“是嗎,我覺得是問題,我有很多同僚,有葡萄牙人,有熱那亞人,有人在夏城安家,有人在開普敦發達,甚至還有人去了南洋明珠一樣的城市檳城,但是十幾年裡所認識黑人同僚,都不在這裡面。我相信,中國人更喜歡淺色的皮膚。”李黑帥喝了酒,今天把心裡話說了出來。

那個老人擺擺手:“你錯了,你錯了,帝國是沒有種族歧視的,我們這個國家擁有一百多個民族,也可以說,帝國歧視所有的其他種族,因爲我們的移民政策會提出各種各樣的限制。在同樣的政策下,白人比黑人更容易加入帝國,卻不是因爲白人膚色較淺,而是因爲我們的帝國和人民,崇尚的是強者。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次大陸,尤其是印度斯坦,也有很多白人,甚至比歐洲白人還白,他們仍然不被接受。

究其原因,並非因爲膚色,而是因爲文明。”

“文明,什麼文明?”

“西方人野蠻貪婪,但是做的事還是必須得到認可的,幾百個西班牙人就可以征服印加帝國,葡萄牙人可以把城堡一路從歐洲沿着非洲、亞洲的海岸線,修到中國去。尼德蘭人是半個世界前的世界最強,英國在內戰之前也是帝國最大的挑戰,帝國至今拿法國無可奈何。這就是文明,歐羅巴民族不如我們,但也不可小覷。

但是你們不同,個體的努力全都無用功,如果有一天,你們在非洲,或者在世界上任何一個可以立足的角落建立一個國家,一個強大的國家,不懼任何強權,獨立而自主,那麼與你們擁有同樣膚色的人,肯定會爲此感覺到自豪,其他種族也會給予你們尊重。可惜你們沒有,似乎也不準備有。”那個老者顯然也是一個老酒客,一邊喝着,一邊說。

李黑帥聽了陷入沉思不知道該如何說什麼,班巴卻有些憤怒,他這幾個月過的非常痛苦,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安逸,爲的就是得到別人的尊重,但努力了這麼久,卻被這位老者一口否決了,這讓他如何不生氣呢,這是班巴第一次生氣,卻表現的極爲憤怒,抄起了酒瓶子走了過去,卻發現櫃檯後面的飯館老闆拿出了一杆上了膛的獵象槍,粗大的槍口對準了自己,老闆淡淡說道:“別在這裡鬧事,你們也不要招惹他。”

班巴不敢再動,李黑帥看向那個老者,越看越是熟悉,飯館老闆似乎也察覺了什麼,緩緩說道:“他姓林。”

“原來是林大人,得罪了,得罪了。”李黑帥連忙道歉,把銀元放在桌上,拉着班巴離開了。

走在路上,班巴問道:“他是誰,連您都要讓步。”

“公司的老書記官林大人。”李黑帥說道。

“林大人,書記官?”班巴咂摸着這幾個詞語,卻不知道其中有什麼深意。李黑帥說道:“那個人看起來很老,但實際只有不到四十五歲,他是的來頭非常大,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就已經是帝國太上皇的侍衛了,那是天使一般的人物呀。”

“可是,這樣的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看起來像是一個老乞丐。”班巴不解。

李黑帥同樣不解,但他知道,非洲公司裡誰也不敢得罪那位林大人,無論這個人有什麼背景。

那個男人名叫林西塘,曾經的帝國皇宮的侍從官,後來擔任第一代英王的李君度的侍衛長,在皇子爭位期間,立下了巨大的功勞,他阻止了李君度因爲衝動而墮入深淵,但是也背叛了了英王,原本他可以擁有一個不錯的結局,但他卻一輩子沒有走出這道坎,自責了數十年,仍舊不能釋懷。

李黑帥和班巴正聊着這個傳奇的人物,卻發現一隊公司的士兵包圍了剛纔的飯館,不多時,林西塘被請了出來,站在了一輛馬車前,看起來他有些不情願上車,但終究還是上了車。

“那是誰的馬車?”班巴見過不少這種華麗的四輪馬車,當初在蒙巴薩,有太多的葡萄牙人,尤其是那些貴族和商人,平日裡最大的樂趣就是攀比,馬車是攀比的重要一項,因爲上面還可以多一個女人,但班巴沒有見過這種色調的馬車,至少明黃緞子爲主的配飾是少見的。

李黑帥卻認了出來:“帝國親王的馬車,現在能出現在這裡的,唯有帝國的裕王殿下,他的坐艦在兩個月前停靠過夏城,然後北上了蘇伊士接引裕王殿下,現在看來,它帶着自己的主人回到了夏城。”

“裕王找我做什麼?”林西塘坐在馬車上,看着眼前的侍從官,平淡的問道。

“老前輩,我實在是不知道,但是您怎麼成了這個樣子,您........您這個樣子怎麼見裕王?”侍從官也有些爲難,但李君威的要求是立刻去見,而眼前這個傢伙卻是邋遢模樣,鬍子眉毛一大把,髒兮兮的,活脫脫的一個老乞丐。

林西塘冷冷一笑:“殿下自己就是邋遢蛋,小時候摳鼻屎往同學身上彈的傢伙,還能嫌棄我不成。但我這鬍子着實不好........。”

說着,林西塘忽然出手,立時奪走了侍從官的刀,自顧自的割起來鬍子,嘴裡還嘲諷着:“侍從室的人越來越沒有出息了,你這個年紀,身上沒一點功夫,看起來現在安逸多了,侍從室也成了勳貴子弟的地盤了,不是嗎?”

“我.......我主要負責文書工作,所以生疏了一些。”

“哼,這也算理由嗎?”林西塘顯然不能接受這樣的解釋。

馬車到港口的時候,林西塘的鬍子已經清理完畢,長長的頭髮也用繩子束在腦後,雖然仍然邋遢的樣子,但多少已經有了個人樣。

林西塘看了看李君威的坐艦,隨着侍從官登上了船,到了貴賓室,他見到了李君威,直接跪在了地上,李君威將他攙扶起來,林西塘說:“太上皇當年已經許了我自由之身,我亦小心翼翼,儘量不惹人注意,怎生在我臨死之前,又要找到我,這是要置我於何地呢?”

“林大人,你莫要生氣,若非緊急,我也斷然不能壞你日子。”李君威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眼睛都變的有些渾濁了。

“出了什麼事,是太上皇他老人家.......?”

李君威輕輕搖頭,林西塘登時大喜:“那就好,那就好,太上皇身體康健,便是我心中所願了。”

“是我大哥他.......。”李君威掩面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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