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裕王和誠王三兄弟走在前往餐廳的路上,李君威和林君弘還在吵着。
“這次次大陸事變,必須宗王出馬,皇上,讓我去吧。必須要保住次大陸均勢,做事莫臥兒帝國被滅,接下來就是德干聯盟、波斯帝國,最終大哥會挑戰我們在中南半島的宗藩體系,這是絕對不能接受的。”林君弘說道,已經主動請纓了。
而李君威卻有不同的看法:“阻止大哥擴張,未必一定要戰爭,動兵即可,何必血戰,還是我去一趟吧。”
李君威有自己的辦法,他認爲帝國現在的準備是不夠的,現在帝國集合在南洋地區的軍隊只有四萬多,預計兩個月內增加到十四萬,但李君威則建議,直接徵用國內的民用運輸船,爭取一次性往莫臥兒帝國增兵五萬,一個半月內把軍隊規模達到二十五萬。
但這麼多軍隊不是要和印度斯坦帝國打仗,而是要進行震懾,保住莫臥兒帝國。總結起來,只動兵,不打仗,留下和談妥協的餘地。
而如何停止戰爭,辦法更簡單,那就是直接出賣莫臥兒帝國的利益,割讓一部分莫臥兒帝國的領土給印度斯坦帝國,至少要割讓多少,就要看帝國的出兵速度了,軍隊保不住的地盤,想靠談判保住,根本不可能。
“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林君弘立刻表達了不滿。
“得得得,君弘哥,你也別跟我扯那些文縐縐的話,割的是莫臥兒帝國的地盤,關我們什麼事。再者說了,這一次我們是受到了大哥的戰略欺騙,這種事就這麼一次,騙了就騙了,那些土地就當是學費。下一次不被騙就行了,我們維持大陸均勢,大哥擴張得到利益,大家都有所得,也就都能退一步,何樂而不爲呢?”李君威的話說的又急又快,口乾舌燥的,也不見人來上茶,氣惱說道:“怎麼回事,連茶都沒有了嗎?”
“三弟。”皇后從裡間走出來,面子上親切叫着,卻是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說道:“皇上,父皇來了。”
“老爺子來了?”李君威也顧不得渴了,掀開簾布走進去,看到李明勳說道:“爹,你怎麼回來了,不是去登黃鶴樓了嘛。怎麼曬成這樣子了,哦喲,這膚色,跟印度阿三似的咯,嘖嘖嘖.........。”
幾個人進來行禮,李明勳拄着柺杖,敲打了一下小兒子的肩膀,說:“你怎麼那麼能吵吵,剛眯瞪會呢,你叨叨起來個沒完,跟個老孃們似的。”
“老三也是爲國事直陳,不算叨叨,若是平日裡,也不見他說這麼多呢。”林君弘笑着說。
李明勳從沙發起來,說:“那就先吃飯吧,等你們我都等困了。”
皇帝扶着李明勳落座,李明勳說:“皇后也坐吧。”
“父皇,你們吃吧,好談事,兒媳去接孩子們,帶他們看看母后和太妃,好些日子不見了,孩子們都想。”皇后笑着退下。
“父皇,是不是大哥那邊的事........。”李君華小聲試探,太上皇很少管政務,這次忽然回來,肯定與印度那邊的事有關。
李明勳把盛給自己的碗放在李君華面前:“先吃飯,吃完飯再談事。”
李君華猜不透父親的心思,嘴上吃着,也是味同嚼蠟,倒是李君威稀里嘩啦的吃完,抄起一碗冰酪吃着,接着就是一羣孩子來問安,吵吵鬧鬧了許久。
吃完飯,到了茶廳,李君威沏茶,給父親倒了一杯,半開玩笑說道:“爹,你別慎着啦,有什麼話就直說。是不是聽您那大兒子惹事了,要重出江湖?”
李明勳沒有理會每個正形的小兒子,直接問李君華:“皇帝,是不是要打。”
李君華無奈:“父皇,雖說兄弟........。”
話說一半,就被李君威搶了過去:“爹呀,肯定要打啊。大哥這次太不像話了,不地道啊,您萬壽的時候,還吆喝着什麼兄弟之國巴拉巴拉的,得來,轉過頭就動刀兵。連咱爺們都騙了,我都看不下去了,要打,還要大打,不打不行。
你想想,這次讓他陰謀得逞,把莫臥兒帝國佔了,下次呢?咱幾個吃着火鍋唱着歌,突然他就能把波斯佔了。”
“沒問你,你閉嘴。”
“沒問我,我也得說,這是國事,還不能讓人說話了,哦,搞一言堂,家天下啦。”李君威賴皮似的嘟囔着。
“你能不能不再這裡饒舌?”
“那除非大哥倒戈卸甲以禮來降,大家一起吃火鍋唱歌,豈不美哉........。”
李明勳不理會小兒子,直接問李君華:“有沒有不打的法子?”
“原想着三弟若是去了能力挽狂瀾,可三弟認爲沒這種可能,必須動兵,說不定三弟去了,也是要見見陣仗。”李君華說。
李明勳問:“那我去一趟呢?”
咣噹一聲,林君弘手裡的茶杯落地,李君威也是一愣,走過去,摸了摸李明勳的腦袋,又摸摸自己的,說:“沒發燒啊,還是說年紀大了,老糊塗了?不能夠啊,老糊塗了也不這樣啊。”
“去去去,你給我滾一邊去,說正事呢。”李明勳一把推開小兒子。
李君威見他如此,正式問道:“真要去?”
“你覺得我在開玩笑嗎?”
李君威登時不樂意了,說道:“爹啊,你多大歲數了,你心裡沒數嘛,你八十二了呀,你知道全中國有幾個八十二的。你真是老糊塗了,又不是坐飛機,一溜煙就能去了,連火車都沒通,得坐船,從這裡出發,一個月呢。你不會真的老糊塗了吧,不要命啦,八十好幾的人了,消停了吧,有那個時間,乾點什麼不行啊。
再說,你去了就能讓大哥撤兵嗎?大哥是孝順,可孝順也不是第一位的,要是第一位,他當年也不會跟咱們分家了。”
“你個小崽子,跟誰說話呢,沒大沒小的。”李明勳跟兒子吵架,那也是中氣十足。
李君華與林君弘面面相覷,看着這父子二人吵吵,雖說李君華也是李明勳的親兒子,但真的沒有小兒子親,而且二人說話,用的詞彙也不是二人完全懂的,比如飛機是什麼,他們就沒聽說過。
“是不是個陰謀,是不是個招兒?是不是?你嘴上說着要去,其實心裡根本不想去,就是用這話嚇唬嚇唬我這皇上二哥,讓他知道你的心思,知道你重視這件事,讓他重新考慮考慮,最好別打你那好大兒,對不對?
別胡思亂想了,有我在,你這招,沒用!”
李明勳坐在椅子上,說:“我想我大兒子了,想我大孫子了,行不行?”
“喲喲,改打感情牌啦,沒用,我們不上當!”
李明勳抄起柺杖,掄圓了打向小兒子,但是沒李君威機敏躲過,他忽然砸向茶几,把茶几上的玻璃蓋板打了個粉碎,這確實嚇了大家一跳,李明勳環視一週,怒道:“不開玩笑,老子就去了!誰說都沒用,今天就是通知你們一聲,不商量。”
說罷,李明勳起身走向門外,忽然轉身向李君威:“小王八犢子,有你捱揍的時候。”
李君威眼見這是個模樣,連忙跑過去:“爹,你玩真的?真去啊,唉喲,別去呀,技術條件不允許啊。我們上你的當行嗎,重新考慮這件事,要不我替你去,我去了就給大哥磕頭,讓他擡擡手。”
茶廳裡安靜下來,林君弘一揮手,所有人都退了出去,他點了一根雪茄,吸了一口,想了一會,說:“皇上,這是不是個招兒啊。”
“父皇沒那麼無聊。”
林君弘說:“若這是老三的招呢?”
李君華細細思索,之後說:“或許是,但只要父皇真的去了,那就不是。”
很快,侍從官敲門進來,說了後宮的情況,後宮也知道了太上皇要去印度的事,以太后爲首,所有女眷上前阻止,卻毫無用處,結果又是個個嚷嚷着要一起去,結果李明勳一甩手,直接坐車出了皇宮,說是要去騎馬打獵,李君威生怕自己老爸學廉頗,用什麼幺蛾子展示自己沒老,連忙跟着去了。
聽了這些情況,李君華與林君弘確信,這不是什麼招兒。
嗅着雪茄的菸草味道,李君華說:“其實,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怎麼說?”
李君華解釋說:“御前會議上你也看到,大部分人的意思是要打,只不過在戰爭規模和戰爭經費上有所不同,這也與國內輿論是一致的。但大哥那邊是什麼態度呢,誰也不知道,他或許也不想與帝國爲敵吧,所以也有可能出現我們的兵馬登上次大陸,就出現停戰的局面。
而我們國內要做的就是做大打的準備,求不打的局面,可真要是不打,這個備受輿論指責的人就會是我。我倒是覺得,這是大哥的一個招,在打擊我的威望方面,他是願意做些事的。如果能佔領一些土地,順便打擊一下我的威望,還不與帝國爲敵,那就是最完美的局面。”
林君弘微微點頭,這段時間他總是考慮帝國一方該怎麼做,對印度一方的意圖沒有深入想過。
在李君華看來,這件事就兩種可能,一種是帝國準備了戰爭,結果到了前線最終沒有打成。那麼就會有人說帝國皇室把家庭和睦放在了帝國利益之上,是皇權專制,是家天下。
而第二種可能就是,帝國準備了戰爭,也進行了戰爭,那麼印度的皇室與帝國皇室之間徹底決裂。
但是李明勳親自去一趟,就把這兩種責任都扛在了自己肩上,反正他是太上皇,開國君王,有所指摘不會影響皇室的威望。反正他是兩國君主的父親,兄弟不和不能把父親怎麼樣,還要因爲父親的存在,多少留下餘地。
第二日,李君華就在御前會議上宣佈太上皇李明勳將會率團出訪印度斯坦帝國,但對印度的戰爭準備依舊是有條不紊的準備着,大臣們全都表示夏季去印度洋,天氣溼熱,對李明勳這樣一個老人來說很不合適,但已經決定的事,就沒有人可以反對的。
因爲李明勳的堅持,後宮和宗王都不得隨駕,只點了長女李筠婼作陪,照顧生活。但這種聖旨對其他人有效,對李君威完全沒有作用,他隨意找了個理由就混上了前往印度的皇家遊艇‘黑珍珠號’,只是順路同行。
只不過,訪問的並非只有皇家遊艇黑珍珠號,還有一艘醫院船和一艘冷藏船。
醫院船直接從本土艦隊調遣,一應物資和人員都是準備得當的,但是冷藏船卻是徵調的一家遠洋航行公司的藍龍號。
藍龍號名義上是冷藏船,實際卻是一艘雜貨船,只不過因爲船艙有保溫作用。其長年來往於本土申京與北美行省之間,前往北美行省還好說,貨艙空間永遠不夠,但從北美回來,就沒有太多本土需要的貨物了。爲了發展前往美洲的貿易,也爲了維持帝國本土與海外行省的貿易平衡,帝國一直對海外行省實行補貼政策。
早年間,補貼的貨物主要是北美的麪粉、棉花和木材,但是在帝國二十年之後,發現了一種更爲適合的商品——冰塊。
申京所在的東南地區很少有零下的天氣,本土是不能出產冰塊的,但卻是帝國最發達的地方,對冰塊有着海量的需求,而東南地區所需要的冰塊多是北方出產,北美行省發現,一些從北美返回申京的船隻就會運輸大量冰塊,大部分時候是有利潤的,有時候甚至比補貼的那些貨物利潤還高。所以,冰塊就成了返程中,空置貨艙的主要貨物,加上新的補貼政策,可以說是穩賺不賠的。
爲此,帝國還對北方的一些冰場提高了一些稅收,將這部分收入用作給北美行省的補貼。保證北美來的冰塊在東南地區也能達到一定的競爭力。
而藍龍號正是剛剛抵達申京港,冰塊還未卸貨,就直接被皇室徵用了。貨艙裡的冰塊,作爲太上皇前往印度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