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計策,但是我營裡的戰馬多是騸馬,可誘惑不得,還是得從你營裡調遣馬匹。”巴特笑呵呵的說到。
巴特的驃騎兵營的情況與清軍一樣,驃騎兵裝備複雜,也是需要戰馬有好體力,用騸馬也是不得已。
倒是曹禺的特遣營,有不少漂亮的牝馬做戰馬。曹禺卻是搖搖頭:“你當是以爲牝馬就可以了?”
巴特想了想,不解其意,曹禺說到:“若是把牝馬撒出去,若是喚不回來,豈不是肉包子打狗了。”
巴特一拍大腿,感覺還真是這個道理,雖說一些騎兵與戰馬混熟了,一吹口哨便是可以回身,但是戰場上,成千上萬的馬匹,聲音駁雜,還如何處置呢。
曹禺卻是拍拍巴特的肩膀,說到:“老兄,有空多看看正經書,別跟滿洲韃子似的,以爲看過三國、西遊記便是可以上陣打仗了。”
巴特瞥了他一眼,嘟囔了幾句,他最嫌惡的便是上課和看書,若不是如此,也不能立下如此戰功還是個小小的少校。
曹禺找來幾個人,連夜去通知章丘,命令黃清涯把章丘大營裡的馬匹挑選一批送來軍前效力。
章丘作爲陸軍在山東腹地的後勤基地,不僅爲陸軍騎兵提供各類物資支援,也存儲和看管陸軍繳獲清算所得,大營裡不僅有抓來的俘虜和漢奸,還有大量的馬騾牲口,這些牲口多是抄家所得,公母老幼都有,而曹禺要的就是帶幼馬的母馬。
黃清涯帶人親自挑選,一天半的功夫便是送來了三百多匹母馬還有大小幼崽近四百。
曹禺與巴特在古樹谷外觀察了這段時日,也是發現清軍的馬伕往往把公馬與母馬分開來放飲,自然也是爲了管理方便,不然大量馬匹發情,可不是百十個人能拉開的。
找到了規律的曹禺在母馬到了的當天傍晚時分,天色暗沉的時候放了馬,那些母馬早晨吃食中放了很多鹽巴,中午也沒有喂水,被人帶着從上游渡河,一放開便是撒着歡的去河邊河水去了,天色暗沉,曹禺讓人一批一批的放,離開的較遠,清軍馬伕沒有發現,母馬羣成功混入其中,等到夕陽下,大量公馬交配的時候,清軍馬伕纔是反應過來。
但是到了這個時候,局面已經是控制不住了,此時巴特接到訊號,把嗷嗷待哺的仔馬拉到了河邊不遠,仔馬早就餓了大半天了,發出嗷嗷的聲音,小河邊的母馬紛紛往回跑,連帶着大量的清軍公馬也跟着跑過了河,寒冬的天氣,馬伕也是不願意下水,被蒙古兵用馬刀逼着過河牽馬,一陣的忙活,也是攔不住。
山谷裡的蒙古兵得到消息,很快發現了蹊蹺之處,清軍大營裡有公馬不錯,但是絕對沒有仔馬,那些仔馬是從哪裡來的,爲何恰巧還在河對岸呢。
一個蒙古將領暴怒之下連殺了幾個負責看管的蒙古兵,讓其渡河去查看,同時命令先把河邊的戰馬先歸攏到山谷之中。
眼瞧着計策已經玩不下去,見清軍開始收攏馬羣,曹禺立刻命令埋伏在河邊的士兵開火,燧發槍直接瞄準了馬羣就是一輪齊射,還士兵用手臼炮往馬羣裡射了幾發榴彈,惹的馬匹大亂,四散而逃,又是臨近夜晚,誰也控制不住。
驟然遭遇襲擊的清軍登時大亂,
又是到了天色將暗的時候,清軍很本能的選擇了收縮回營,說白了,常年呆在草原上,以肉和奶製品爲食物的蒙古士兵很多都有夜盲症,而主帥滿珠習禮也清楚,附近上百里都沒有大清的主力軍隊,敵情未明的情況下,滿珠習禮着實沒有冒險的資格。
清軍的馬匹被驚的四處亂跑,當夜晚真的降臨的時候,巴特親自帶了幾十個人潛伏過河,襲殺出營尋馬的蒙古兵和馬伕,另外就是牽引馬匹過河,而在河對岸,曹禺也帶着士兵和隨軍的馬伕尋找已經渡河的戰馬,一個夜晚,光是尋到的戰馬就超過了四千匹,其中過半是蒙古騎兵倚重的兒馬。
白天再來的時候,滿珠習禮多次派遣斥候渡河偵查,摸清敵人的情況,到了中午,便是組織精銳的軍隊在上游淺灘處渡河進攻,特遣營和驃騎兵營幾番伏擊,但蒙古兵人數太多,到了下午的時候,曹禺便是下令撤退,帶着幾千匹馬一路撤退回了章丘。
到了這個時候,滿珠習禮進退失據,進攻吧,自己的行蹤已經完全暴露了,撤退吧,無功而返又難以接受,猶豫之際還是武行率領的精銳騎兵幫他下了決心,滿珠習禮派遣的斥候的得知了合衆國陸軍騎兵主力已經返回章丘的消息,滿珠習禮只得下令撤退。
武行率領的騎兵匯合了曹禺、巴特的營伍之後,重新回到了那座古樹谷,入眼所及全是隆起的山脈,這裡就是山東腹地泰山山脈的餘脈,風從北面吹來,山巒在南面,古樹谷已經成了雪窩子,裡面已經一片狼藉,除了燒燬的營帳和糧草,還有就是被殺的本地農夫,更可氣的是,北風正烈,捲起一陣陣的雪花,武行就是山東人,他知道,那是酷冷的寒風把北面高處的雪颳了下來,一場大雪正從北向南橫掃而來。
偵查騎兵已經散了出去,原本應該中午就回來的,卻因爲一場大雪耽擱了,騎兵們只能下馬,在附近幾個無人的村子裡,或者自己支起帳篷躲避風雪,一直到了半夜時分偵查的騎兵纔是回來,在地圖上,標註出了幾個發現敵騎蹤跡的地方,然而,根據標註的位置信息,可以看出,敵人騎兵似乎分了兩撥走的,一路向南進入山林,一路向西直接去了濟南府城,武行本就沒有睡找來麾下所有校級以上軍官,說道:“諸位,眼下這個光景,敵人給我們整了個疑兵之計,這兩路里肯定有一路是主力,你們認爲哪一路是呢?”
武行麾下都是身經百戰的校官,相互看了看,巴特率先說道:“將軍,定然是進山的一路是主力,雖說一路向西到濟南,都是平原,適合敵騎兵逃竄,但也適合我們騎兵追擊,以我們騎兵馬力和速度上的優勢,想不打一仗進入濟南府是肯定不行的,可只要打起來,沒了戰鬥用馬的他們是鐵定打不過的,自然不可能向西走。”
“可......南下可是深山老林,又是大雪天氣,他們進了山,還能出來嗎?”一名臉色白皙的瘦小軍官問道,這人也是一支特遣營的主官,只是原先隸屬於東南戰區的。
巴特笑了笑:“陳長官可不要以爲這些是那些被北京城的繁華迷了眼睛的滿洲兵,實話告訴諸位,這些都是草原上剛出來的漢子,陳長官是南方人,不知道草原冬天的苦楚,眼下這冰冷,在草原根本不算什麼。”
武行聽了二人的見解,問向一旁不說話的曹禺:“曹禺,你以爲呢?”
“根據偵查兵帶來的消息,往西的騎兵數量得有六千多,屬下以爲,這騎兵六千多是假,但六千多馬匹卻不是假的,我以爲,蒙古人定然是讓少部分人牽着大部分馬向西,大部分人帶着口糧進了山,去了泰安方向,也就是原路撤回去。”曹禺說道。
武行問:“那你也支持向南進山追擊了?”
曹禺搖搖頭:“屬下以爲,咱們也應該分兵去追,但不要進山,如今大雪封山,貿然進入恐有風險,不如繞行博山、萊蕪方向,到泰安方向去堵截,若是好運,清軍受風雪阻礙,或許可以把清軍主力堵在泰山山脈之中。
而另外一個方向也是派兵去追,幾千個蒙古兵不容小覷,六千匹好馬也是好大一筆財富呀,若是追殺得當,興許可以都捉住,而向西追的騎兵若是得手,也在濟南南下,去東平一帶,想來若是蒙古兵衝出山林,也是要在那裡渡河的。”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呀。”當即有老成的說道。
巴特與曹禺相互看看,曹禺說:“武將軍,屬下願意和巴特一起向西追擊,只需一千騎兵也就是了。”
武行點點頭,說道:“不管怎麼說,上天給了咱們一個機會,是得要抓住的,曹禺、巴特,你二人率領本部騎兵向西追,我親自率主力大隊繞萊蕪下泰安,陳琦,你讓你的龍騎兵下馬,點驗部分章丘本地的丁莊,徒步進山追擊,記住,你這路無需深入,堵截清軍不得反顧就是。”
衆人齊聲應是,就此散會,曹禺和巴特二人回了自己的營伍,點了兵馬要了糧草,便是直撲濟南去了,此時已經下了大雪,地上的痕跡早已不在了,好在章丘到濟南不遠,且有方便的官道,巴特率領少量騎兵在前面散開,以防伏擊,曹禺率領大隊緊隨其後。
官道上鋪了厚厚的白雪,月光透過稀疏的雲彩,照在白雪皚皚的地面上,顯得陰森恐怖,而夜裡行軍的騎兵,因爲裹着大袍子,肅穆不語,像極了西方所說的亡靈騎士,這支軍隊連夜追殺,又是連續打熬了幾天,早已睏倦,很多騎兵軍官打馬在前,士兵們抓住長官的馬尾巴,亦步亦趨,不少人從馬上摔下來,摔成了重傷,而追了半個晚上,非但沒有看到敵人蹤跡,詢問官道兩側的百姓,也無人看到有大隊人馬過去。
好在巴特已經帶人打探清楚了敵人行蹤,原來過了章丘境,蒙古騎兵便是下了官道,沿着山脈外延前進,目的仍然是濟南,但巴特親自打探之下,這支騎兵的數量仍然不少,足有兩千騎,考慮到其人均三匹馬,特遣營和驃騎營根本圍殲不得,但濟南近在咫尺,一口一口的吃,吃不了兩次,大隊就是逃入了城中。
“曹兄,我有個法子,我營裡不少蒙古人,辮子語言是現成的,再穿上幾件皮革爛衣,去誆騙濟南守軍,如何?”巴特問道。
曹禺搖搖頭:“不可,這法子咱們用了二十多年了,清軍早已習慣了,非嚴格檢查是入不得城,騙是肯定騙不得了。”
巴特嘿嘿一笑:“就是讓他識破的。”
曹禺一拍大腿,暗道巴特這個傢伙陰招夠多,讓其去辦了,巴特點了一百多個騎兵,換上破襖爛羊皮,直奔了濟南府城,當天中午便是趕到了,直接用蒙古語表明自己是蒙古科爾沁部達爾罕王爺麾下,讓守軍開門。
守軍要求驗明正身,巴特立刻便是開罵,裝模作樣拿出了令牌,就是不放在城門上吊下的吊籃裡,呵斥讓其派官員下城,到底是守軍不敢得罪蒙古人,派了一文一武兩個官員還有翻譯,巴特二話不說,砍了這些人的腦袋,惹得城門之上銃炮齊發,巴特帶人撥馬便是離開了。
到了傍晚,蒙古騎兵大隊趕到,令其開門,吃了虧的守城總兵立刻開火,打死了蒙古兵上百人,蒙古人直接被打了個懵圈,還想聯絡,曹禺也帶領大隊殺到,蒙古兵進不得濟南城,只有南下,曹禺和巴特各率精銳追殺,不時攻擊,來去如風,等到這些蒙古騎兵到了運河邊得到接應的時候,已經不剩三分之一,馬匹也是損失了大半。
且說武行率領主力近四千騎兵繞行南下,卻不似曹禺巴特二人連夜出發,第二天天亮纔是大隊人馬南下,一路沿着山巒向南,行了三日,到了萊蕪境內,風已經完全停了,而斥候來報,在泰山山脈南延抓住了蒙古兵的前鋒,蒙古兵大隊人馬已經在大雪封山之前走出了山脈,且和泰安城的守軍聯絡上,不日將要進城休整。
武行命令大隊緩慢前進,此時的他已經不再搶時間,而是要在蒙古兵主力出了山,尚未進城的這段時間發動突襲,若不然,清軍退縮回山和進入泰安城,都是喪失戰機,等了一整天,清軍纔是出山,而此時北風吹拂,大地堅硬,泰安城周邊地形適合衝殺,在蒙古兵大隊出現在平原之上的時候,陸軍的騎兵在銅號的激勵下衝了出去,馬刀如林,砍殺四處亂竄的蒙古兵。